《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84、第 284 章

　　仆婢有些不高兴，嘴登时就撅起来了：“怎么搞的，一碗牛乳也要泼在地上！”抱怨完才收拾起来。
　　绿腰只坐着不说话，等到这仆婢收拾好出去了，绿腰才在心里想着：这仆婢倒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禄少奶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祠堂里的人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叫来仆婢：“你怎么办的事？她到底喝没喝？”
　　“祠堂的人回话说，那碗牛乳泼了，连碗盏也打碎了。并不曾喝下。”仆婢有些紧张，连忙解释并不是自己办事不力。
　　禄少奶奶倒有些意外：“泼了？难道她发现不对了？不对，她怎么会知道呢？”过了一会儿，禄少奶奶心一横：“横竖她是决不能活的。祠堂里给祖宗上香敬供，烛火长明，就是不小心走水了也是能理解的吧？”
　　那仆婢马上会意：“是，仆婢知道了。”
　　夜间，便有鬼鬼祟祟的人影来到了祠堂边，手中提着的小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胡四在房顶上捂住口鼻：“是火油。看我说的没错儿吧，最毒不过妇人心，这真的是要这胡女的小命了！”说罢又想起来沉泥其实也是个女的，急忙看沉泥发现她没恼自己说的话才放下心来。
　　朱有福有些不忍心：“多好看的姑娘家。咱们走吧。这火烧的人可是死得惨哦，我可不忍心在这儿听美人儿惨叫。”
　　沉泥终于说话了：“咱们救救她吧。”
　　胡四先拒绝：“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此女身份特殊，救了她也是个麻烦。”
　　朱有福倒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么美的小娘子就这么烧死了真可惜！”
　　沉泥说：“无论如何，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们既然碰上了，又怎么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再说了，既然此女在孙禄心中地位非同小可，那我们救了她把她带到西楚去，日后必有大用。”
　　胡四想了想：“真有男人会这么痴情吗？算了算了，救就救吧，不过你可想好了，等下一行动，我们就一刻也不敢耽搁必须连夜出城才好。”
　　正是说话间，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道火光，沉泥说：“没时间了，快动手！”
　　关押绿腰的那间房门窗皆是在外边上了锁的，此时那身影在门前，三人便绕到与门口相对的这一面窗子外，胡四只消几下，那黄澄澄的大锁就开了，而此时，前门处已经窜起了火光，因为事先浇了火油，火势起得很猛，那身影也匆匆忙忙离去了，倒是便宜了这三人行事。
　　沉泥和胡四从窗子钻进去，绿腰刚闻到呛鼻的味道睁开眼，就被一双手蒙住了嘴巴：“不要叫！有人要害你，我们是来救你的！”
　　绿腰眼神中满是恐惧，胡四还想解释，沉泥上来将一丸药塞进绿腰口中，这才说：“快走，没时间解释了。”
　　绿腰只觉得那药入口发苦，很快自己就浑身无力，想大声呼救却只能张张嘴巴发不出声音。
　　胡四扛着绿腰从窗子处递给在外接应的朱有福。三个人就近翻墙离开孙府，趁着夜色一路狂奔出城回了西楚。
　　禄少奶奶这一夜心绪激动：自己是刑部尚书的嫡女，身份是何等尊贵，从小就有人对自己说自己以后是有不一般造化的。宫里的那位置，她也曾渴望过！爹爹本打算送自己入宫，可是皇上却把自己指给了孙禄！孙禄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庶子，还是一个武将。自己不愿，可是圣旨难违！更耻辱的是，那孙禄还亲自请旨求皇上给自己指了一个侧夫人。那胡女瞧着就是一副低贱的狐媚子样，偏偏孙禄喜欢的不得了。自那胡女入府以后，孙禄就是每夜宿在那胡女房中，偏偏孙禄不曾单独开府，自己便和那贱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自己本应是尊贵的命格，既然嫁给了孙禄，孙禄就该对自己俯首帖耳，竟然还敢晾着自己去亲近那个贱人！还想生出长子来！真是不可饶恕！
　　禄少奶奶穿着寝衣坐在床边，伸手从小案上端茶来喝：过了今夜，那个贱人和她腹中的孽障都将灰飞烟灭，真是畅快！
　　正想着，门口被轻扣一声，随即被推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到房内脱下黑色的夜行衣塞在床下就跪在禄少奶奶面前复命：“大小姐放心！门窗锁的紧紧的，那贱人睡得正香，火油也浇得够多，保证等会儿大家发现祠堂起火了也救不了。”
　　禄少奶奶微微一笑：“做得很好。快把那些东西都处置干净。今夜少不得要做做样子了！”
　　果然，又过了半刻钟，孙府内开始有人喊叫起来：“走水了！救火呀！快救火！”紧接着府内哭喊、指挥声乱做一团。
　　禄少奶奶穿好衣裳，披上披风，任由长发披在脑后推开门问道：“发生了何事？”
　　有小仆婢跪着回：“禄少奶奶，祠堂那边起火了！”
　　禄少奶奶看过去，夜色中的火光浓烟格外显眼，这样大的阵仗，想那绿腰早就死了！
　　禄少奶奶换上一副紧张的神情，赶忙去找自己的婆母。
　　孙鼎的正妻早就过世了，又因为那正妻只有一个女儿，原先是皇后现在是太后，所以孙鼎再未续弦，只是有妾室协同管理府上。
　　此时孙鼎已经站定在院内了，四姨娘一听说是祠堂起火就赶忙要去看，孙鼎不曾阻止只是说：“那地方危险，让仆婢们救火就是了，你又去做什么？横竖不过是些牌位。”
　　四姨娘不敢说话，只是奔去祠堂。见到禄少奶奶的瞬间有如见到了主心骨：“好孩子，这可怎么办？那里头是禄哥儿的骨肉啊！”
　　禄少奶奶也抹着眼泪说：“妹妹定然吓坏了，”一面吩咐仆婢：“快救火！不惜一切，快救火！”
　　婆媳俩携手在外头等着，四姨娘焦急地直跺脚，禄少奶奶也抹着眼泪。
　　幸好孙府的仆婢做事利索，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将火全部扑灭，四姨娘瞧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颤抖着嗓音说：“快去看看，看看她怎么样了？”
　　被烧焦了的锁只需轻轻一砸就掉在地上，仆婢捂住口鼻进去了，没一会儿又出来：“启禀四夫人，禄少奶奶，里头没有人。”
　　“什么？！”禄少奶奶和四姨娘异口同声的喊出来，禄少奶奶心里更是惊惧不已：分明是叫仆婢亲眼看着那贱人在里头才下的手，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人？
　　那仆婢又说：“是的，里头并没有人。倒是那后窗大开着。兴许是从后窗逃走的！”
　　眼瞧着四姨娘还一脸茫然，禄少奶奶已经在心念转动之下想到了对策：“还不快去后窗找找，叫禄二奶奶受了惊，有你们好看！”
　　很快在后头回来的仆婢又说：“查遍了孙府，都不曾找到禄二奶奶！”
　　禄少奶奶故意问：“那房里可有人打斗的痕迹？”
　　“没有。”
　　“这样瞧着妹妹倒像是自愿跟人走的，好糊涂的妹妹，等夫君回来自会为她做主，怎么能跟着别人走呢？”禄少奶奶连连叹气。
　　这话落在四姨娘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她拉住禄少奶奶的手：“好孩子，你这可是胡说了！那贱人怎敢等到禄哥儿回来？想必那腹中的是个野种了，她才如此忙不迭地要逃走！”
　　“娘，妹妹她这样一走事小，可怎么向夫君交代？夫君临走前特意交代我要好生照顾妹妹的。”说话间，禄少奶奶以手掩面。
　　“好孩子，这事与你无关。禄哥儿日后前途远大，决不能被这样的贱人影响。此事我来告诉老爷，由老爷修书一封，告诉禄哥儿。与你是一点关系也没得。你不必怕禄哥儿，那小子要是犯浑，自有老爷和我来辖制他！我就不信了，爹娘在上，什么事还轮不着他来为所欲为！”
　　“一切都听娘的。只是，可要派人去全城抓捕他们？”禄少奶奶小心地问：“我爹倒是也可出力。”
　　“这就不必你父亲操心了。实在是我孙府的丑事，家丑不可外扬啊。派我们孙府的人去，一旦看到那贱人和她的姘夫，当场格杀勿论！”四姨娘交代下去，又好言安慰了禄少奶奶，叫她回去好好歇息才走了。
　　等回到房内，禄少奶奶才疾言厉色道：“怎么回事？怎么那贱人竟然不在？”
　　仆婢吓得浑身颤抖：“我看的时候她真的睡得正香啊！门窗真的都是锁好的呀！”话说完，看着禄少奶奶一言不发又连忙说：“大小姐，这也是好事啊！若是她真的死了，您还得落个看管不力的不是，就连四夫人也要埋怨伤了她孙儿的命。如此绿腰自己逃走，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再加上有孙老爷出面，您就与此事摆脱关系了呀！再说了，您想想，那绿腰无故失踪这么久，就算是她还活着，那也不清白了。孙府怎么可能再让她进府呢？到时候就算姑爷放不下，还有孙老爷和四夫人挡在前边呢！更省心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