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教学相长》Mint薄荷糖

12、落空

　　萨卡兹在夜色中欣赏临光的源石技艺，朦胧的光雨让这片空地如同童话里的仙境。他把手伸进这片雨幕，那些光落在手上感觉就像真的雨水一般，只有轻微的触感和压力，感觉不到它存在任何威胁性。

　　“在光雨中被你击中，”托兰说，“能有多痛？”

　　“你可以亲自感受一下。”

　　如果是之前，托兰一定立刻嬉皮笑脸地说不想不想老爷一击连铠甲都能打碎我就不拿这身破装备和我自己这具平平无奇的血肉凡躯应抗了。

　　“行。”托兰说。他踏了一步，走进了雨幕。

　　玛恩纳收起剑，走向他。

　　“伸手。”天马说。

　　托兰依言伸手。玛恩纳脱下手套，往萨卡兹的手心打下去——

　　萨卡兹的手却缩了回去，落空了。

　　“嗯？”托兰说，“噢，抱歉，我以为你想玩这个呢——来来来，您请。”

　　萨卡兹重新把手伸出来。天马第二次打下去——又落空了。

　　“托兰……”

　　“玩太多习惯了——这次真的不躲，绝对不躲！”萨卡兹真诚地保证说。但是玛恩纳却不再试第三次。临光伸出他的手，对托兰说：“你来打我。”

　　萨卡兹看着他们两个人伸出来的手。他们的皮肤颜色差距那么大，可是手掌看着还挺接近的，都是白的，都有拿剑磨出来的硬茧。

　　托兰翻手打过去——玛恩纳躲开了。他听到临光一声轻笑。他自己也笑了。

　　玛恩纳重新把手心伸出来：“这次不躲。”

　　但是托兰做了个假动作——玛恩纳还是躲了。他们两个不约而同一起笑起来。

　　玛恩纳第三次伸手。

　　“这次真的不躲。”他对托兰说。

　　托兰知道，他真的不会躲。因为知道真的不会躲，反而不想打下去。他捏着天马的手，拇指蹭着天马的手心，蹭得天马白皙的手指蜷起来，指尖轻轻碰到了萨卡兹深色的手指。光暗下去，源石技艺消散，只有静夜和月陪伴林影中的他们。

　　玛恩纳突然把手抽回去了。

　　“我的晚练结束了，”临光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萨卡兹心想。他的喉结动了动。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分开？”他问玛恩纳。

　　“目前的计划是，”玛恩纳回答说，“基本把你教到出师。以你的资质，我想不需要太久。”

　　“噢，那确实。”托兰说。他心想，不需要太久，玛恩纳就会……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托兰一头雾水。

　　“……关于未来的打算，你和你的人。”

　　“哦——是，是，关于未来的打算……嗯……打算……在老爷您离开后，我替您接着教他们您交给我的技巧，然后我们去努力做点好人好事……尽可能不谋财害命地活下去……”或者，如果情况恶劣到了那份上，谋财害命也要活下去。

　　嗐，他没什么打算。他们这样的人，日子过一天算一天，说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没打算。

　　但是玛恩纳对他敷衍出的答案很满意。临光点点头，告诉他：“很好。”

　　很好个屁。托兰抓着自己的手指。有那么一刻，他想抓住临光的肩膀对临光说：你教给我们这些高超的战斗技巧，就这么安心离开吗？就不怕是养了一窝更新更强的盗匪，日后再见面时你还得亲自来杀我们——

　　“我终究不是你们的伙伴，”玛恩纳又说，“无法完全理解你们……但我知道，你们很努力，努力地好。你们很好。”

　　托兰张着嘴，片刻后，说出一句：“那我呢？”

　　玛恩纳好像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让萨卡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像人讨要糖果的小孩，因为被看破了心思所以完全不想要这颗糖了。在对方真的说出点什么话前，萨卡兹抢先说：“我的意思是，我的教学啊？您还满意吗，骑士老爷？”

　　可是，性是个让临光不快的话题，笑容从天马脸上隐去。虽然是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表情，玛恩纳还是不顾违心，跟他说：“很好，托兰。”

　　一直深深扎在萨卡兹心底的焦躁猛然壮大了，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喉音。

　　“详细说说嘛，老爷，”他对玛恩纳说，“也有助于我改善日后教学。”

　　可是玛恩纳抱起手臂。

　　“托兰，你教得很好，我学到了很多，”临光面无表情地和他说这些套话，“很感谢你不吝赐教，我想，这样的教学可以结束了，不必再有日后——”

　　托兰也抱起手臂。

　　“想啥呢老爷，”他打断玛恩纳说，“谁说教学只给你教学了——托兰老师不缺学生。行行行知道老爷您还是觉得这有损您的荣誉和体面啦，以后我离您远点——祝您守贞成功，守一辈子！”

　　萨卡兹转身，大步离开。

　　*

　　虽然当时那么嘲讽，但是托兰知道，像玛恩纳这样金光闪闪的骑士老爷，不会一辈子遇不到别的人，既被他看得起又愿意和他睡觉。但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几个人。

　　“果然是您，”为首的年轻人说，“我听到那些传闻，就觉得，那是您！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朋友们……”

　　赏金猎人们旁观看热闹，有人问托兰：“老大，那又是哪来的骑士老爷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托兰回答。

　　“你去问问咱们玛恩纳老爷啊？”对方回答。

　　“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呗。”托兰说。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中，就属您能顶住咱骑士老爷能冻死人的目光，顶住他能杀死人的压力，和他有说有笑说那些有的没的——”

　　“嘿什么叫有的没的我那是为了大家伙安危着想需要探听清楚这人什么来头什么目的！”

　　“是是是老大……这次您也赶紧为了大家安危，探听探听去呗！”

　　正巧这时候，他们走过来了。托兰被好多人拍着推着迎上去。

　　“您好，”和玛恩纳热切交谈的陌生年轻人说，他有一张秀气漂亮的脸，一头柔软的褐色头发，“您就是托兰·卡什吧！玛恩纳告诉我——”他管他叫玛恩纳，多亲密啊，是不是他们认识好多年了，从小就认识那种，“您是卡西米尔最强赏金猎人——”

　　他身后的伙伴们爆发出响亮的大笑，把这几个骑士打扮的年轻人整的莫名其妙。玛恩纳别过视线，托兰发誓他看到天马嘴角轻轻上扬。

　　“那是个玩笑。”托兰说。

　　年轻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并不好奇这玩笑到底是什么，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您切磋一番？”

　　“啊哈哈哈，我可不敢和骑士老爷切磋——”

　　“我不是骑士，也不是老爷。哦对，失礼了，竟然忘了先自我介绍——我叫切斯柏，这几位是我的伙伴，同样也没有人是骑士老爷——”

　　伙伴。萨卡兹心里浮现出这个词，眼睛瞟向金色的天马。

　　玛恩纳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和他一样穿着甲胄，和他一样否认自己是骑士，否认自己是老爷。和他一样，言行举止间都透着在另一种环境里长久生活培养出来的气质。

　　玛恩纳真正的伙伴，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