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温开水送服

6、第 6 章

　　一脚刚迈进门，就看到一地的狼籍：胡乱摊在地上的黑色西装外套，东一只西一只的男士皮鞋，还有一只红色高跟鞋……
　　站在玄关往里看，可以看到过道上零零散散丢了一些衣物。一个念头立刻闯进了的杨脑海，他眼前一暗，脚下一虚，差点没站住。
　　靠着墙做了一阵子强力的自我催眠和心理建设，杨才迈开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我要冷静我不在乎我要冷静我不在乎我要冷静。
　　但是等看到客厅那个害他进医院的白色沙发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全身血都瞬间冲到了天灵盖。
　　在那上面，那个男人正用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一个雪白的女人身体上面。女人的嘴巴似乎被什么蒙了起来，只发出闷闷的娇喘声。男人闭着眼，凶猛地动作着，嘴里不时泄出些只言片语。
　　杨想到自己曾经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姿势躺在那个人身下发出相似的声音，就立刻觉得异常难堪。杨强忍着冲过去打人的冲动，艰难地移开自己的目光，准备悄悄地离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赖察觉到了。只见他像是突然被人按了暂停似的定住，目瞪口呆地看着杨的身影，似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刚想开口询问，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干的事情和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感觉，他又觉得说不出话。
　　但杨只当什么没看见，目光没有再在那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人身上做任何的停留，就转身上楼了。
　　但杨完全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没事。厌恶和自我厌恶让他的胃一阵阵翻滚，头和身上另一个隐秘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心更是紧紧地揪在一起。
　　从楼上卧室里飞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外套和钱包后，杨强打起全副精神，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往楼下走。
　　奇怪的是当他走到楼下的时候，女人消失了，连她的香味都被杨最喜欢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所取代，赖好好地穿着衬衫和长裤坐在侧沙发上，让人觉得好像刚才那一幕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赖一看到杨的踪影，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但看到走下来的杨一脸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他又颓唐地跌回沙发。
　　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回来了？
　　杨不想搭理他。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哪怕是一秒他都不想再多待了。以后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去想，他只想尽快从这个恶心的地方消失，只想让刚才那段记忆也赶快立刻马上消失！

　　赖见杨没有搭理他，知道他生气了，但还是冲上去，抓住杨的手臂问他，“你不是……要跟我结束的么……”
　　“有点东西忘了拿，回来取。”杨背对着他不看他，只是小声地说，一根筋在他脑袋里越跳越欢快。
　　“……没了？”赖心里觉得不该啊，不由得地又问了一句。
　　杨摇摇头。背对着赖的脸因为好几种痛的纠缠而扭曲在一起。
　　“你看到了？”赖很想知道杨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杨此刻只是想离开这个充满了痛苦回忆的地方，一点不想应付他，于是他只是点点头。
　　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松开了抓着杨的手。
　　杨加快步伐冲了出去。眼泪在关门的一瞬间漫了出来。
　　坐在花圃边等他的司机看他一脸痛苦地出来，好心地问，“没事吧，兄弟。”
　　杨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拿袖子擦去眼泪，说，“没事，头有点痛而已。钱我拿到了，让你久等了，能再送我回去吗？”

　　回到阔别十几天的出租房，杨倒头就睡。
　　杨租的这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房龄不小，装修的也很简陋。泛黄的墙上，漆一块块地剥落，门框边和墙角边也卷了起来。厨房和卫生间都仅有最基本的陈设，不透光，房间里暗暗的而且油腻腻的。不大的客厅里有两张弹簧残缺不全的硬沙发、一个很这间屋子很搭的灰蒙蒙的桌子和一个上个世纪出厂的冰箱。杨的卧室里放了一张单人席梦思床垫，一张破破烂烂的办公桌和一个简易衣柜。地下是几袋还没整理好的行李。杨和衣躺在床垫上，很快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杨打开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杨又把电话合上。但电话再接再厉地又响了。他只能把它接起来。
　　“请问是杨**吗？”一个严肃的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是的。请问你是？”
　　“这里是中央纪律调查办公室。根据上级指示，请你明天上午9点到央纪办报道，并且办理复职手续。”
　　“什么？”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正如我刚才所说，根据上级指示，请你明天上午9点到央纪办报道，并且办理复职手续。”声音有点不耐烦地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
　　“噢。好的。”杨有点喜出望外。
　　“请准备好身份证和警官证。”
　　“好的，谢谢你。”杨仔细记下要带的东西。
　　挂了电话，可能是由于心情改善的原因，杨竟然感觉到肚子饿了。
　　但当他走到客厅打开冰箱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更过分的是，冰箱好像已经停止工作了。
　　于是他关了门到楼下面馆要了一碗面。边吃边开始着手想今后的计划。突然一个身影自己闯进了他的思路。难道是他……？他甩甩头，拼命把那个影像和一段讨厌的记忆赶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