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病》不想长胖只想暴富

19、郡主有病，驸马有子

　　“郡主，人已带到。”凶神恶煞的府卫闯进宅子见人就抓，没一会儿就将里面的人抓了个干净，这其中唯有一名男子自在走在最前。

　　他身后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府卫抓住双臂的作未婚娘子打扮的十七八岁的小娘子，之后是一位正在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得的年轻小郎，最后是一老翁、老妪、丫鬟。

　　几人被压着走到门前。

　　“这不是长安郡主驸马都尉吗？”围观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嚷嚷出这么一句。

　　钱歆鹏焦心的瞅了一眼神色依旧的长安，又转头愤愤看着男子，在心里怒骂韩家子不长眼，有了郡主出降为妻还想养外室，今日之事定会传的沸沸扬扬，到那时满京城的人会如何看待长安郡主。

　　他不用想都知道，京城里世家大族最是注重门第、脸面，郡主几次三番下来他们面子，更是将陆家、卢家两家的脸打了个彻底，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家丑，定会大肆宣扬，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都怪韩家子，田舍奴！他不停地在心里骂着，要不是直觉氛围不对早就上前打人了。

　　而他愤怒的对象，韩家子眼皮半垂，神情懒散，挡在被抓的女人面前。

　　眼前这副情景惹人猜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这？莫不是驸马养了外室？”惊呼出口，这下所有人都看向长安，戏谑、同情、恐惧，这方天地静了下来。

　　长安歪着身子打量驸马的外室。

　　女人一身樱粉六间破裙，头上仅一根银簪，其余首饰皆无，温顺的垂下脖颈，哪怕被擒住双臂也腰板挺直的站在男人身后。

　　“你看上他什么了？”长安不解，她上下扫视了一眼名义上的丈夫：“他既无钱财，又无担当，你喜爱他的相貌吗？”

　　众人才发现原是在问女人。

　　女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只脖颈析出汗珠，不敢抬头，手紧紧攥着帕子，脚步微动，裙摆也摇晃着，就如她此刻无人明白的复杂内心。

　　韩驸马抬头，他目光定定望着长安，挪动脚步将人挡了个严实，神色认真地说道：“自是看上我相貌了，郡主不也是吗？”他皮肤白皙，五官清隽，一身娇养出的富贵气显露无疑，此刻看着名义上的妻子眸光复杂，让人分不出到底对妻子有无情意。

　　长安停下晃动的小腿，略微仰头定定看着他，红白两色的衣衫让她整个人高不可攀，此时哪怕她坐着，但看人时那股凉薄、疏离之意扑面而来。

　　两人目光相撞，男子率先低头移开视线，再抬头时神情坚定，已然是下定决心，不做悔改。

　　瞧着这样坚定的男子，长安长叹一声，心中已知他早已下定决心，随后扬起右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驸马，轻飘飘一句：“打！”

　　府卫便如饿狼扑食一般，三两人就将男人围住，拳脚相加，控制着不将人打死的力道，专往人痛处殴打。

　　“嗯哼，啊！”男子皮滑肉嫩，从未受过如此毒打，他四肢蜷缩，浑身发颤，嘴中发出阵阵痛呼，双臂护头，也将神色掩盖在无人处。

　　夏日炎炎，骄阳烘烤着世间，热量使得空气都扭曲了，蝉鸣聒噪入耳，柳巷之中围观的人明明已经大汗淋漓，衣衫尽湿，额头、鬓角汗珠不断滚落，心间却仍觉一股阴冷之气从脚底板席卷而来，凉透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女人驯服地伏跪在地上，裙摆散落，她发出轻声啜泣，幽幽声不绝于耳。

　　她身旁搀扶的少年望着挨打的驸马早已一副大快人心之相，心下畅快，却又闻女人不断地哭声。

　　心中无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心一横，咬牙急忙出声大喊到：“阿姐，你何必为了此等禽兽伤心，当年他也曾是阿耶学生，在阿耶死后对我们不管不顾便罢了，还要在落难之际落井下石，将你收为外室，养在这臭名昭著的柳巷，不久前他更是逼迫我雌伏于他，我不肯便把我关在柴房两日不曾饮水、用膳。”

　　他气愤极了，更是大声喊：“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当初你说要寻找一心一意对你的郎君，如今被他逼迫成了外室，好不容易长安郡主为我们做主惩罚这恶人，你却哭诉不止，毫不悔过！”

　　他的话出口，众人皆震，面面相觑，大惊失色，更是有人不顾害怕大骂一声：“禽兽！天下竟有此等禽兽，不顾恩师之情，强迫其子女委身，真是闻所未闻！”

　　议论声响起，指指点点，群情激愤。

　　长安听见后挑眉，望向姐弟俩。

　　女人用已经被泪水、汗水浸湿的帕子擦着泪水，泪珠不停地淌，湿了的帕子怎么也擦不干眼泪，就如她此刻痛苦的内心。

　　她思索着，见弟弟又想说话，被她厉声呵止：“闭嘴！”

　　接着她望了一眼男人，低声警告弟弟莫要再出头：“你要清楚，若没有他你我二人又怎会免受风尘之苦，如今我已有孕信，若是他没了我又该如何？你把嘴给我闭紧！”说着她大哭起来。

　　四肢爬向长安，涕泗横流，伤心欲绝，不顾弟弟阻拦哀求道：“郡主，求您就放过驸马吧，我与他情深义重，如今怀有身孕，早已心满意足，更是不敢奢求再与驸马相处，之后奴会常伴青灯古佛为您祈福，了此残生。只求您放过他吧。”

　　“他身子娇贵从未受过如此痛打，奴怕他死了让您声誉受到影响，若是您气不消，您可以等他伤养好了再说啊！”女人大声哭求，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想通过这来挽救自己的心上人。

　　“阿姐！”少年瞪大了眼，面上难看，却看着如今卑微低头的姐姐心痛不已，只能跪在原地不愿面对自甘下贱的姐姐。

　　长安正视女人，女人十指出血，面容、头发皆乱，眼神悲伤，神情无助，她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又看了几眼正在挨打的驸马，男人嘴角出血，月白的衣服上尽是脚印，眼角、嘴角、颧骨青紫一片，鼻梁不断出血。

　　“把人带过来。”府卫将人如死猪一般拖来，放在女人身边。

　　女子膝行将人揽在怀中，止住泪水轻轻用帕子擦拭伤口。

　　男人与她四目相对，唇角微动，最终只一声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你不该出面。”的惋惜，随后避开了她的目光。

　　“好，好，好！”长安拍着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啊，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啊！”她柳眉一瞪，嘴唇紧抿，盯着两人。

　　“这长安郡主是被气傻了吗？”围观者皆使着眼色，他们留在这里有的是想走走不了，有的是自持背后有依仗就想看看长安郡主这难得的笑话，好回家给家人说上一嘴，更有的想将全程看完回去和家人商议能否借着这个机会谋取些许利益。

　　尤其是韩家借着和长安郡主的联姻，成了皇商，家产在一年内翻了一倍，看得人眼红不已，如今韩家子有了错处就更容易拉韩家下水了。

　　围观者、阁楼上的华袍小郎君、小娘子均眸光闪烁，思绪万千，呼吸粗重，都如鬣狗，双眼发绿，迫不及待地想着韩家那不久前得到的响亮名号——大兴第一富商。

　　仿佛金山、银山、绢帛山摆在面前。

　　阁楼上的几人更是目光兴奋，他们平缓着剧烈的呼吸，与潮红，勉强做出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乍一看月白银纹袍、腰佩玉饰，好一派风流才子作风。可眼睛里藏不住的欲望昭然若揭。

　　“陆兄，咱们提前吃一杯？”一男子故作潇洒地拿起桌上的酒杯，谦虚却得意地说。

　　几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哈哈大笑，嚣张的笑声传出老远。

　　而在柳巷前：“这驸马成婚已有一年，却始终无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郡主身体纤细不利子嗣，驸马养个外室乃人之常情嘛，你们说是不是？”人群里早有准备的男子说出这番话，却并未得到想要的回复。

　　四下望去，周围人只当他放了屁，谁也不敢接茬，只他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留下一人牢牢盯着他。

　　“你当真要如此？”长安认真地盯着驸马说。

　　驸马气若游丝语气斩钉截铁，却答非所问道：“郡主，小人命贱，胆小。”

　　长安眼中闪过复杂，驸马乃富商嫡幼子，于诗书上颇有些天赋，为人天真，当初救她于湖中乃是真心，今日一切也是真心所做，如今便是报答之时了。

　　她神情坚毅，面露狠色：“你欺恩师，强迫其子为委身与你，欺瞒本殿饲养外室，不顾君恩，实乃不忠不义不孝之徒，今日本殿便在这明日高悬之下休夫！”

　　此言一出，四野皆惊。

　　呼声不断：“休夫？！”
　　“女子怎么能休夫呢？”
　　“和离不就好了？”

　　众人均是不解，长安身边的桂娘从袖中掏出三张白纸、印泥，上面写着字。

　　“去吧。”长安看着白纸，神色微动，示意张升递给驸马。

　　张升接过早有准备的白纸，心绪复杂，将一切都掩盖在低头的瞬间。

　　驸马颤巍巍在地上的白纸按下三次手印，沾着自己的血写下笔画飞扬的名字——韩蓬直。

　　收起自己那一份休书，低着的头颅中满是解脱之意，唇角顾不得疼痛无声大笑。

　　女人抱着他，作哭诉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庆幸与欢愉。

　　长安起身，再不看两人一眼，只看了看神情愤愤满是不甘的少年，走回马车中。

　　淡淡从里面抛出一句：“听闻你韩家一年来生意翻了一倍有余，得了个‘大兴第一富商’的名头，本殿心向往之啊。”

　　韩家子面色停滞，他和女子对视一眼，已然明白话中含义，搀扶着起身。

　　“臣，多谢郡主大恩！”
　　“奴谢郡主大恩！”两人看着长安的车架远去。

　　没有再看其他人，女人被心有不平的弟弟搀扶着，三人微微抬头，只见湛蓝的天上有三只野鸟飞过，炎热的天气也阻挡不住野鸟飞翔的决心。

　　这一刻三人望着天，神情若有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