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港的炸鲱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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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港老板回来前的日子，德沃弗拉也乐得在临冬城游手好闲。凯特琳夫人以吟游诗人邀请她本来也就是确认“白女巫”事件的幌子，并不是真的喜欢西塔琴，所以晚餐的表演也就象征性地搞了那一次。
在临冬城每天好吃好喝，没事就等达娜有空出去转转，几天下来也差不多把城堡对客人开放的公共区域给走熟了，德沃弗拉干脆让达娜放心照顾厨房那边。
除了席恩，临冬城的孩子们要么本就对她无甚兴趣（珊莎、珍妮她们），要么积极性已经被打击过了一轮，所以虽然每天能有更多活动空间，德沃弗拉却像回到西境一样，多少有点深居简出的味道。
她天性不是喜欢安静的人，说不上对这种状态多享受，但以前的经验提醒她别和维斯特洛这些人处得太熟。工作就只是工作而已，虽然此事已令她离家数年，可预见的范围内仍有数年奔波，但她可以忍受斋戒、可以忍受苦行、也可以忍受这个。
只要想到职责总有结束的一天，眼前的不适应和烦闷总归也能当作某种考验耐力的游戏。
等到冬天过去。德沃弗拉对自己说。等冬去春来，正法重新确立，等夜狮被伊·塔尔击退，退回永夜之地，她就可以回家了。
至于席恩？他们能成为朋友，一方面是气味还算相投，另一方面……因为他足够不重要。从潘托斯跑路以后，德沃弗拉对预言的判断还算谨慎，但预言脉络之外的人与物，跟夜狮之事无关的她也无所谓提防太多。
况且席恩确实挺不错的，虽然他也算是那种德沃弗拉熟悉的敏感少男，但他的优点就是特别会察言观色，从来不会多问，同时也踩不到任何雷点。若他想要对话保持愉悦，巧舌如簧的葛雷乔伊质子自然有他的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德沃弗拉面对着早餐的牛奶和燕麦饼干思索了一下日子，开始思考回白港以后的打算。在临冬城住的日子里，她发现席恩说到底也就是个普通男孩，还要命地特别孤独……不是个好信号。
根据她冷落雪诺后席恩来找她聊天吃饭的次数，德沃弗拉觉得自己该在白港避个把月比较好。
她回忆了一下维斯特洛的做客礼仪，遗憾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赠送的东西，只能和凯特琳夫人简单告别了一下，送了些说不上有力无力的祝福话语。艾德大人有事要忙，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客人，从夫人的新会客室告别就准备走了。
凯特琳夫人对她挺温柔。一方面，夫人本来就是个温柔又通情达理的女人，另一方面，她确认怀孕的消息比德沃弗拉的告别先来了一步。那天例行检查后，鲁温学士多留了一会儿，对完日期后便深深地看了德沃弗拉一眼。
“我们雷岛人有自己的判断方式，”当时德沃弗拉特别冷静地说，“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我嗅觉很好。”
达娜给她准备了很多路上吃的东西，虽然最近几天临冬城的餐点水准下降了些，但她得到的这包香肠和乳酪算得上很丰富了。贴心的达娜还帮她把毯子和琴收拾得很妥当，可以一起抱在怀里。
还没等她们最后说几句话，下了早训的席恩叮铃哐啷地走过来，毫不见外地支使达娜去厨房给他弄点东西，张嘴就开始抱怨罗德里克爵士。
“要比打猎射箭，他和罗柏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行，”席恩嘟嘟囔囔的，“真要打仗了，他不一定怎么样呢……还骑士之道。”
“那个教头吗？”德沃弗拉说，“年纪大的人确实会有偏见。在雷岛，能拉开大弓的战士是很令人尊重的。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战斗方式，这没什么高下之分。”
席恩问：“你们雷岛有很多弓箭手？和骑士比呢？”
“我们那没太多马，更多是用战车，所以没有骑士，”德沃弗拉说，“当然，战士的品格是共同的。但以我个人来说，我觉得战马配大剑有点……华而不实？还有什么比武的长枪……我偏好金属枪头，长刀和戟也很不错。”
“也不是这么说，”席恩被安抚住，偏向也就含糊了起来，“艾德大人的瓦雷利亚钢剑就很实用。罗柏也擅长用重剑，他会是个优秀的战士的。”
德沃弗拉：“你……”
“雪诺说厨房处理了很多下水，”席恩说，“老奶妈做的腰子馅饼很不错，你下午要不要尝尝？”
“……席恩，”德沃弗拉，“你要不要睁一下眼睛，能看见我的行李吗？我准备走了。”
席恩沉默了一下，说：“你回埃利斯那干什么，就这么点路，在临冬城吃的还好一点。”
耐心。德沃弗拉对自己说。她忍了一下席恩的装蒜：“我回白港。之后一段时间应该不过来，你和埃利斯说一声吧。”
席恩不语，像是有点恼火的样子，也不让开道。
“大人，”为了打破僵局，德沃弗拉一反平日的装瞎态度，直接叫住路过的罗柏，“我准备启程了，感谢临冬城这段时间的照顾。”
罗柏也挺莫名其妙，不过听见“大人”，还是很有涵养地说：“祝你一路顺利。最近要开始下雪了，这时候出发很合适。”
“也是……如果是要下雪的话。”席恩说，“临冬城过几天就要开始接收避难的山地氏族，到时候会很忙，也没什么新鲜菜色，回白港也好。”
他看了眼天色，又叹了口气：“烦死了。本来下雪就堵路，买不到新鲜的肉和蔬菜，临冬城还要开门救济外头的村民和部落。到时候日子估计过得跟乡村骑士一样，除了肉干就剩芜菁了。我也好想去白港啊……你们商队还收留人吗？”
“别傻了，席恩，”德沃弗拉说，“我不想说别的什么话，但行商没你想的那么好干。就一个问题，假如说几年也回不来，你半天里能收好行李吗？”
德沃弗拉烦得要死，不知道席恩当着罗柏面在这胡言乱语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明白男孩总归有点自尊心，特别席恩这样的人会喜欢彰显出一副自由自在的态度，时刻标榜自己与其他人的差异。然而他又并不真是这么想的。
当面说一通对临冬城的埋怨，不知道罗柏会不会伤心，反正席恩自己应该挺伤心。德沃弗拉都想笑，嘴上说讨厌临冬城事多，背地里羡慕雪诺混在北方人里有活可干的是谁啊。
“那你又怎么样呢？”席恩明显被她的不留面子说得有点急，“你不也不想干吗？不然你在镇上安顿下来是为什么？”
“我想的话，随时可以去布拉佛斯，”德沃弗拉说，“只要有夜狮祭坛，我哪里都可以去。我现在就可以去。”
三个月后，白港。德沃弗拉和商队的领头人威尔对坐着吃晚饭。
白港是北境罕见的不冻港，又靠近国王大道，物资非常丰富，即使在雪天也从不停止商业往来。德沃弗拉点完手里的银鹿，拨出一个往店家那一扔，直接要了一份炸鱼和最好的麦酒。
窗外雪下的不大，但气温比较低。最近店里都是热葡萄酒销路更好，虽然一般的本地麦酒肯定准备充足，但一下子居然没找到德沃弗拉要的那种。
“那你去码头跑一趟吧。一样出去买，你干脆要西境那里过来的货，颜色更浅的那种，”德沃弗拉又补了些钱，“直接买一桶，多的就放在这。”
店家热切地收了钱，打发小儿子出去跑腿，而德沃弗拉同桌的威尔默默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攒钱的习惯，也不需要筹嫁妆，”威尔语重心长地说，“但已经下了一个月雪了，出不了车队，最近物价又高起来，你还是要为自己打算一下的。雪还不知道要下多久。”
“唉，北境，”德沃弗拉在桌上滚着枚铜星，“没想到你们这秋天也这么难熬。不过么，最近码头来的货物种类越来越少了，都是些往山地和更北供的物资，我确实是得囤点好酒和香料。”
威尔忍了忍。
他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个子小，声音也不粗，却蓄了把大胡子作出北境男人的模样。德沃弗拉对不那么熟的人比较习惯叫姓氏，不过威尔在入赘前似乎是外地的一名私生子，结婚后也不太提及妻子的娘家，她也就跟着大家叫他“田鼠”威尔。
他是个吝啬的男人，在一帮北方人里还算精明，又踏实肯干，所以不算太年长就带起了一个临冬城和白港间往返的商队，这几年赚了不少钱。不过么，他衣食住行上一点看不出有钱样子，要不是来和德沃弗拉谈事情，根本连这种好酒馆都不会踏入，往往在居民赚外快的小灶上对付一顿，夸张的时候还会自己生火拿水把咸肉面包一煮就硬吃。
在味觉上特别恐怖的男人，德沃弗拉评价。
炸鱼先来了，德沃弗拉在酒馆存了蜂蜜渍柠檬片，又让弄了点柠檬蜜水当作饮料，再加了份炖汤。汤锅是一直在灶上保温的，等热气腾腾的奶油浓汤上来，炸鱼也就晾到了刚好的温度。她招呼威尔一起吃。
白港新鲜进来的鲱鱼，这家酒馆处理鱼很干净，再切段拿盐腌过，炸鱼也专门有一小锅油，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海味，但味道还算不错。相比之下浓汤就有些差强人意，可能是在临冬城吃主打一个扎实的大锅炖菜吃习惯了，白港的手艺竟然让她觉得有些寡淡。
不过还好，临冬城吃不太到的甜食她在白港狠狠地补了回来。港口就是好，就算北境偏远，只要跟君临那块的商船不断，多恩的柠檬加点钱总能吃到。
“今天没有进你要的那种麦酒，”酒馆的小儿子说，“只有河间地的，还要吗？”
“行吧，”德沃弗拉摆摆手，“多出来的部分也不用管了，你拿去买糖去。”
“才这几天，麦酒都要买不上了。下一次冬天会很难过的，”威尔说，“秋天都能闹成这样……不知道到时候会饿死多少人。”
“下一个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德沃弗拉说，“还早。河间地是不是气候还不错？反正你做布料生意，河间地不会差的，你们可以到那去过冬。”威尔一家结构简单，他又本来就是外地移民，还不像农民那样走不了，过个冬倒也不至于愁成这样。
炸鲱鱼很香，不过德沃弗拉视力停用，小时候也长住寺庙，没怎么在母亲老家生活，就算海鱼也没法细细抿刺，一小堆带着点肉和脆渣的鱼刺看得威尔更难受了。他喝了口不习惯的蜜水，说：“等下周雪小一点，我打算运些小麦和土豆去避冬市镇。”
“那边的人不是在吃临冬城的救济吗？”德沃弗拉说，“况且最近白港情况这样，哪里的船粮价都给的特别高，你又没什么做食品的人脉，可能会赔本的。”
“上次去的时候，我有看到最后一批小麦过去的情况，临冬城不一定能供得上所有求助者。这个秋天冷得在北境也反常，很多年没下过这么久的雪了，”威尔说，“我们把货先囤着，等天一好就启程，这样赶上山地的第一批毛皮交易，就无所谓在酒店和面包商人那回不回本。”
他算盘打得挺好的。可惜的是，接下来半个月，雪一点也没小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白港的炸鲱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