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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炸鱼和苹果馅饼 ...

  •   和男孩们一起吃过午饭,琼恩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儿,突然艾莉亚委委屈屈地冲到他边上,将临冬城新来的吟游诗人给抱怨了一通。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是吗?按艾莉亚的描述,明明德沃弗拉才是那个来自女性统治者手下的人,却古板得像茉丹修女一样,满嘴“小姐”、“七神”这类体面的词汇,还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报告凯特琳夫人。

      琼恩搂住他的小妹,在她背上安慰地拍拍:“别听他们瞎说。会好奇是人之常情嘛,鲁温学士也曾经研究魔法,这哪有什么大不了的。”

      果不其然,艾莉亚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鲁温学士!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学士项链,”琼恩得意地说,“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瓦雷利亚钢的项链代表了魔法研究。”

      两个黑头发的小家伙就这么嘀嘀咕咕起各种传说故事,说起魔法和旧瓦雷利亚。他们的话题又拐到艾莉亚最喜欢的女英雄和她的一千艘船。

      眼见艾莉亚的心情好起来一些:“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有自己的船。谁在乎笨蛋茉丹修女和她的笨蛋课程!我要去多恩还有瓦兰提斯,像娜梅莉亚一样全世界冒险!”

      “好啊,艾莉亚船长,”琼恩笑起来,“等你搞到船,能不能收留我做你的水手呢?”

      艾莉亚兴奋地说:“你来当我的大副!我们可以去潘托斯,还有玉海——”

      “啊,不要玉海。”她突然情绪又低下来,闷闷地说,“从学士那出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她是个勇敢的冒险家。我还以为她会理解我的呢。”

      琼恩说:“她当然不是冒险家。她是个祭司,一个……苦行僧。席恩中午说的,他说她的眼睛没有受伤,那只是一种修行方式。”说实话琼恩也没搞懂哪门子祭司会同时用歌舞和苦行来祈祷,不过席恩不像是在乱说,结合德沃弗拉的打扮来看也还算靠谱。

      “他们的神真的好奇怪,”艾莉亚发出与他相似的感叹,“不对,她和席恩关系很好吗?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琼恩回忆了一下:“他俩好像以前就认识。我之前去避冬市镇买东西,也听人说席恩在和一个叫‘白女巫’的人……呃,谈恋爱。说的应该就是德沃弗拉了。”

      “恶,他们好喜欢瞎传啊,”艾莉亚皱起脸,感觉德沃弗拉罪不至此,“‘白女巫’?所以她真的是个魔法师……”

      “也不一定是吧,只是起个绰号而已。她的名字确实特别难念,”琼恩说,“好了,你是不是该去准备下午的课?再迟到,茉丹修女可能就要报告给夫人了。”

      顿了一下,艾莉亚往边上一扑腾,瞅准时机拔腿就跑。

      兄妹俩在庭院里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半天,最后琼恩凭借年龄优势一把将妹妹薅起来,两张像得要命的史塔克式长脸涨得通红,尽失史塔克家那种威严凌厉的风采。虽说本来也没有就是了。

      “给我乖乖去上课,”琼恩接机搓着妹妹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连带着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黑发也被扒拉得乱蓬蓬,“下午请你吃烤苹果。”

      “才不要烤苹果。我要吃苹果蛋糕!”艾莉亚假意挣扎,实则敲诈,“伟大的艾莉亚船长命令你——”

      俩人扭来扭去扭到了校场外围的长廊上。突然,琼恩余光瞥见不远处过来几个人影,他猛地收住,一把把艾莉亚给撒开,顺便还努力拿手指耙了几下她已经不忍直视的发型,未果。

      很快他就发现本来这么做也没意义,反正理了也是给瞎子看——字面意义上的。噢,人家好像不是瞎子。

      总而言之,艾莉亚新鲜出炉的讨厌对象就站在他们身前几尺。就她一个,那名临时负责照顾她的厨房帮佣有点急事被人叫走,早就目不斜视地越过两个孩子匆匆离去。

      大白天的,而且距离近了,琼恩才注意到这个蒙眼苦修的奇怪外国人其实年纪很轻,应该不到二十岁。

      女人全身都是朴素到极致的米白色,亚麻的整套衣服加上拢在头发上的围巾,本应穷酸得不太体面的搭配跟她的皮肤倒是相得益彰,让人不由得就觉得这打扮只是特意为之,必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女人的肤色是一种北方罕见的蜜色。虽然琼恩自己也遗传到史塔克据说来自先民血液的暗色皮肤,但德沃弗拉的肤色比他更深,而且不同于他单纯从娘胎里带出来、在阳光不足的北境闷了十一年的黄里带黑黑里发绿,人家的蜜色真就是太阳亲吻过的蜜色,夏天的颜色。

      乱七八糟的街头歌谣里总是赞美蜜色肌肤的多恩女人,琼恩猜,多恩人的肤色应该就是德沃弗拉这样的——玉海、多恩海,都是海嘛。
      只是可惜,通过艾莉亚的描述,德沃弗拉的性格大概是玉海版的茉丹修女,又冷酷、又呆板、又严厉。想到茉丹修女,琼恩打了个哆嗦,顿时由华丽的歌喉与亮眼的肤色叠起来的滤镜碎了一地。

      艾莉亚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没和人打招呼,正好琼恩松开了对妹妹的钳制,她便直接一溜烟地跑了。

      “艾莉亚,别到处乱跑!”琼恩喊了她一下,果然没成功。他尴尬地抠抠手,一个人面对着德沃弗拉。不管怎样,她是在临冬城暂住的客人,琼恩认为这关乎基本的尊重和礼貌。

      “抱歉,女士,”需要称呼时,琼恩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德沃弗拉的姓氏,不过可能玉海人没有姓氏,毕竟她也从未以姓氏自称,“艾莉亚她——”

      德沃弗拉狐疑地左右转转头,像是没听清他的话,木木地站在长廊里。看了感觉有点可怜,眼睛也不能看、耳朵好像也不好……不对,她不是吟游诗人吗?

      不过琼恩觉得她应该不是有意的。他向前一步,大声一些地开口:“女士,我……”

      德沃弗拉有了些反应。她板着脸绷嘴角慢慢向琼恩走过来,然后——直接越过凌乱的琼恩,脚步越来越快地穿过校场,半天绷出一句:“达娜。”原来是帮佣女士来接她了。

      琼恩愣在原地。明晃晃的冷遇拍在他脸上,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刻意的无视……这是他很熟悉的,因为凯特琳夫人就常常如此,就像他这个人的存在就令她无法忍受一样。
      自懂事起,他总是面对着各种明里暗里的微妙待遇,虽然难过,但他可以理解。城堡的各个缝隙里隐约透露的,对私生子的轻视与恶意,这他也可以理解。乃至于席恩次次耍赖到极点,擦边的或明晃晃的嘴贱和挑事,虽然他不理解具体的原由,但恶意总算有它形成的起点。对可预见的伤害,他总归能尽力武装好情绪,不要太受伤。

      可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两人间的第一句话还没说成时,便用行动表示了对他这个人的消极态度。她甚至还是个外国人。她甚至还是个来自故事般的女王国度的外国人。

      琼恩感觉有点心碎。不过,收拾好自己的感情也是他的一门必修课。马上他又要和罗柏席恩一块上鲁温学士的课,他不能让席恩看出来任何一点脆弱,因为他只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逮到机会就阴阳怪气、或是再补一击。说真的,他到底哪里得罪席恩了?

      琼恩对下午课程的用心准备最终还是没派上用场。究其原因,当然是他的重点堤防对象压根就没出现。鲁温学士也无所谓席恩的缺勤与否,本身纹章课的真正教学对象就只有罗柏,等布兰大一点再加一个布兰,其他人只是附带的。

      至于旷课当事人席恩,现在正在某条冷清走廊的拐角,大吃避冬市镇买的炸银鱼和厨房拿的苹果派。

      “你刚才那一手简直太狠了,”席恩憋着笑,往德沃弗拉的盘子里倒了一把小鱼,“你真该看看雪诺那表情。我天,太精彩了。”

      你又躲哪看见了?不过德沃弗拉最终没有接这茬,默默趁热吃了会儿席恩带的炸银鱼。
      说不上多好吃,就是一点海味,一点盐味,还有不知道之前干过什么的旧油的油味。不过零食么,脆脆的油油腻腻的,大冷天的吃起来还挺上瘾。

      席恩昨天不知道犯什么病,从德沃弗拉练习晚餐演奏的时候就没理过她。德沃弗拉将之归结为男人难以理解的情绪问题,所以她压根没费心去理解。果然,今天他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拎着零食堵着人就原地回到了本来的哥俩好状态。

      “我们在这吃东西真的没问题吗?”德沃弗拉问,“会不会不太好啊。”

      席恩咔擦咔擦地嚼着炸鱼,不以为然道:“忙的时候大家都是随便在路上解决一顿,你是没看到临冬城更冷的时候。城堡里本来就忙得要命,这没那么在乎那些餐桌礼节,你就当在镇上一样的。”

      “不是啊,”德沃弗拉憋着坏说,“会不会对你的名声不太好。你一个未婚的少男,每天和我混在一起,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席恩咂舌:“你脑子没坏吧?这儿是维斯特洛,要担心名声也是你好不好?”

      德沃弗拉说:“无所谓,我总会回家的。”

      “噢,”席恩说,“那你回家前可以来铁群岛坐坐。等我继承了铁群岛,请你吃……反正请你吃铁群岛的菜。”

      “为什么预设我这么久才回家?”德沃弗拉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怎么,待在这里很煎熬吗?”席恩咧嘴笑开,“你继续煎熬着吧。”

      德沃弗拉意义不明地点点头,尝了口苹果派。临冬城的厨房虽然技术平平,但好在舍得下料,对于派类没有技术难度的菜色自然是驾轻就熟。加了足量糖的苹果酱黏腻柔滑,铺在底层的苹果薄片托着厚厚一层果酱,口感酥软绵密,带来强烈的糖分的满足。派皮上刷了蜂蜜,虽然本身略干,但又和甜得恰到好处的馅配合完美,增添了饱腹感和咀嚼感。

      “为了这口甜点,我都有点舍不得回白港了,”德沃弗拉感叹道,“临冬城的饭还是挺不错的。你让谁帮你从厨房拿的?”

      “我本人。怎么了?”

      德沃弗拉愣了一下:“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偷溜进厨房。”

      “小时候,刚来临冬城没多久,”席恩说,“我们三个一起去厨房偷吃过蜂蜜蛋糕。”

      德沃弗拉重复了一遍:“‘我们三个’。你、史塔克、雪诺。”

      “我、罗柏、雪诺,”席恩将空碗搁在边上,“‘我们俩’。雪诺最多算他哥哥的跟屁虫。”

      “你不是比他俩都要大几岁?好意思说这个。”德沃弗拉状若无意地说,“你……和雪诺的关系很不好吗?”

      席恩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野种嘛,天生就是很烦人。”
      “一样的事情,但他会哭。然后罗柏就以为他受什么委屈似的,还会告诉他爸,他爸就会过来找他。一点点事,但野种就是擅长让人同情,搞得好像就他最可怜一样。”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私生子,本来应该连和他们同桌吃饭的资格也没有,但就是能得到所有人的爱。罗柏爱他,艾莉亚爱他,谁都爱他。

      史塔克都脑子有病,席恩心说。德沃弗拉说得对,没关系,反正会回家的,这里发生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是巴隆大王的继承人,铁群岛的铁种,而琼恩·雪诺什么都不是。

      “你还是别惹他了,不然他又哭。那一包眼泪要掉不掉盯着你,看了就心烦,”席恩烦躁地说,“然后他招来他哥,他哥招来他爸,最后艾德公爵找你麻烦怎么办。”

      德沃弗拉品味了一会儿席恩有趣的心理状态,又斟酌了一会儿,说:“我有我的原因。这你就别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炸鱼和苹果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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