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虚假的斋戒套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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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清水和燕麦粥——也是一天里唯一一次向门内送饭。这大概算是席恩的某种恶趣味，不过德沃弗拉虽然喜爱美食，真的要回去过斋戒生活也不没什么障碍。
燕麦粥煮得很浓稠，谷物仔细地筛过，没有碎石和木屑。粥用牛奶作底，还加了些糖。清水其实是在水壶里事先放冷的蜜水。铁群岛虽然武力上占领了临冬城，但一直未见后续支援，那三十个铁民根本没办法将城堡掌握起来，特别是厨房这类他们习惯于忽视的区域。
为了迷惑铁民，厨房倒是更加心细。为了盖住黏糊糊的牛奶燕麦粥的香气，他们将粥也放了一段时间，还在上面倒了层凉水搅了一下，可惜一路上其实也没人看过，盘子由没有看的人塞给看不到的人，只留木勺上的分层留下痕迹。冷冰冰的燕麦粥下咽时相当顶饱，就是吃多了容易生理反胃。好在营养还是尽可能给到了。
这天的早餐比较不寻常。一般送餐者走后，德沃弗拉的房间就会迎来又一次长久的寂静，整条走廊只有她偶尔拨弦的声音。这次门外却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伴随着一声尖叫与抽打，门被猛地打开，席恩拖着安闯了进来。
“你找的这帮厨小妞倒是做事仔细，”席恩冷笑一声，把安扔在地上，“她把你所有的信件都按照时间收好，她抄过的账目也是。猜我发现了什么？罗柏的信和守备支出……你从我离开前线时就提防我？”
“你以为？”德沃弗拉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么闲啊，没事做你可以去神木林吊死，翻人家小姑娘的房间干什么？”
席恩怒火中烧，剑鞘铛得一下拍在桌腿上：“在你唆使整个临冬城怀疑我的时候，我在铁群岛为罗柏争取帮手，受尽我真正家人的讥讽。在你把安心让这个小见货带走信和账目时，她把她门口的守卫哄上床……瞧瞧你的信赖多么廉价！”
“你撒谎！”安挣扎着倚着墙壁起身，尖叫到，“变色龙！我诅咒你们这群海盗！我会永远记得……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德沃弗拉叹了口气，轻轻说：“安，别害怕。到这来。”她摸索着抓到安的手，安抚地捏住，接着女孩猛地扑进她怀里，止不住颤抖和哭泣。
“别害怕，都没事了……”德沃弗拉轻排安的背，慢慢理好她凌乱的衬裙，“不会有事的。什么也不用担心，已经安全了。”
等安情绪平稳一些，德沃弗拉让她坐在里侧的椅子上。安打了个哭隔，声音沙哑地说：“德沃弗拉，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的。那个人……”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又凌乱起来。
德沃弗拉用手背贴住她颤抖的手指：“什么也不必说。不要回忆这些，就当是一个梦，安。什么也不要想。没事了。”
席恩似乎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又像是被德沃弗拉的态度给惹恼，猛地往前逼近一步，像有话要说。
德沃弗拉一下站起来，挡在安的身前：“席恩，去叫人拿月茶和罂栗花奶来。”
起居室里的三人就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气氛一度僵到像是会当场拔剑。
“不必用月茶，”最终，席恩颓然说，“这女孩是你提过的钥匙管理者之一。事情刚要发生时，我就把她带出来了。”
最后席恩还是让人拿了热牛奶。安受了惊，又哭了又挣扎了一路，在德沃弗拉的房间喝过热饮后便迷迷糊糊睡下了。德沃弗拉安置好女孩，回到餐桌前准备继续和冷燕麦斗争，结果席恩还没有走。
他拉开小圆桌靠门的椅子坐下，拿起德沃弗拉的水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啧了一声：“蜂蜜水？厨房那帮人对你倒是好。”
德沃弗拉直接抽出短刀搁在膝头。
席恩顿了一下，竟然没有当场翻脸。他重重搁下水杯，疲惫地说：“德沃弗拉，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把你的看守安排在走廊尽头，布兰和瑞肯我都好端端地维持他们日常活动。就连你身边这个念信的小妞，我都顶着铁种兄弟的不满把她带来……你还想我怎么做？”
“我的建议是你直接披上黑袍去绝境长城，”德沃弗拉说，“我会写信让班扬大人给你留点面子的。”
“你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席恩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才是你的领主！你的国王不是罗柏，而是巴隆·葛雷乔伊，你的国王之血失灵了？你面前的是临冬城现在的主人……等我父亲登陆，他会封我为临冬城亲王。”
“噢，未来的‘临冬城亲王’。那你把布兰杀了吧，”德沃弗拉轻描淡写地咽下最后一口燕麦粥，“你是真的有毛病还是装傻？已经多少天了，你的增援呢？我走廊上怎么来来回回还是那一个人？还有，地窖我早就给你锁了，靠厨房的储备你大概还有半个月。”
“我只需要照管铁种的饮食，再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嘴硬？”席恩笑了，“铁种取走物资，支付的是铁钱。有的是人愿意为一条命出卖你。”
“我觉得你把一条命说得有点轻巧了，”德沃弗拉说，“不过也是，罗德里克爵士折返回来还要多久？到时候你也就是一条命的事。席恩，留给你自请去黑城堡的时间不多了。”
“黑城堡，”席恩突然说，“是因为琼恩·雪诺，对不对？你觉得他会来解救你们？也是因为那小妞对杂种雪诺有想法，你就断定她看不上铁群岛的人？”
“我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德沃弗拉叹了口气，“你有时候真的表现得很像雷岛男人，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你。”
屋里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不想听实话？”席恩说，“其实我也并不明白。”
德沃弗拉拿过西塔琴：“你去君临以后，已经有……”
“接近半年了。”
“听歌吗？”她说，“国王的宴会以后，我还没正经表演过。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乐手了，丰收宴会时，大家好像已经忘了我曾经是凯特琳夫人的吟游诗人。”
她弹奏了最为熟练的那首夜狮赞歌，很久以前在商队扮吟游诗人时这首最受欢迎。席恩听得很安静，似乎是困倦，久久不语。
“你告诉过我，雷岛的音乐不像维斯特洛这儿的看重很多乐器合奏，”席恩慢慢地说，声音很轻，“重要的是顺着单独的旋律，跟随波动可以听见漂亮的泛音。这儿的人大多听不惯这种音乐，大部分人只是看个新鲜。”
“你的意思是，你还挺喜欢的？”德沃弗拉说，“这话放在以前我不一定会信。”
“德沃弗拉，”席恩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德沃弗拉从善如流地说：“告诉我，你当上铁群岛的亲王以后，杀了哪些人？”
“还没有当上呢，”席恩说，“换一个。”
“我要见玖健·黎徳。”她说。
玖健被带来时，声音还是如往常那样平淡沉静，德沃弗拉听不出他有没有受到严刑逼供。席恩抱着剑靠在边上，把门一关，示意他们开始。
“你来临冬城以前，”德沃弗拉说，“你出发前做的梦，那个让你看向北边的梦。你能告诉我那个梦的内容吗？”
“我梦见长翅膀的狼被石链锁在地上，”玖健严肃地说，音量照常，“三只眼睛的乌鸦来自冬天，想要为它啄开链条。”
“我明白了，”德沃弗拉说，“你也会走向永夜之地吗？当夜狮来临的时候。”
玖健却罕见的有些茫然：“我不确定……我不确定那时我们会不会再见面。”
德沃弗拉于是让他离开了，见面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不到。席恩反而更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知道泽地的黎徳家吗？”德沃弗拉问，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愣了一下，“就是……他们家和北境的旧神有些关联。他有时候会做些灵性的梦，我需要确认他跟夜狮有没有关系。”
席恩冷笑一声：“小小临冬城，倒汇集了你们两个神棍。”
“不止吧，”德沃弗拉突然也感觉很好笑，“小圣堂的那位修士还活着吗？你呢，你的队伍有没有带着淹神的祭司？”
“牧师，”席恩说，“等我父亲彻底占领北境，他会带淹神牧师来的。我叔叔就是个牧师。”
“是他为你施洗的吗？”
“怎么，你闻得出来？”席恩说，“我已得到海盐、坚石与钢铁的祝福。我生来便是铁种，海水才是我的归属。”
当晚，德沃弗拉在估摸的晚餐时间后拜访了席恩的房间。伴随着看守猥琐的笑声，臭佬为他们关上房门，德沃弗拉本人倒是相当坦荡。
德沃弗拉抽了抽鼻子：“你有位手下味儿很大。”
“他不是铁民，只是登陆后自愿带路的北境人。”席恩话是这么说，还是到门口让臭佬站远了点。
“你们淹神的信徒用什么办法祈祷？”她说，“我听说你睡眠挺差的。”
席恩警惕地看着她的琴，不过德沃弗拉确实没有带来其他东西，琴里也不可能藏什么凶器。
德沃弗拉又嗅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睡在凯特琳夫人本来的房间啊？这里有温泉水流过墙壁，温暖但是太潮湿，如果不是凯特琳夫人那样来自多雨的奔流城，确实容易做噩梦。”
“我来自盐与铁的派克岛，不是你们北境的野人，”席恩说，“潮湿的居所正是铁种所偏爱的。你来这到底想干什么？”
“安也常做噩梦，她特别容易惊醒，但又从下午一直断断续续地睡着，我房间现在有点闹腾。”
“早就说了别随便就让她跟你住在一起。”席恩漫不经心地说。
德沃弗拉用自己的名义请铁群岛的护卫去拿热牛奶，席恩从室内让他快点滚去取，最后关起门来自己喝掉。当晚他伴着西塔琴的简单拨动有了些困意，德沃弗拉很机敏，在他还没来得及警惕是不是这家伙想找机会把他在睡梦里掐死前便离开了。这是他难得的一夜无梦。
第二天席恩是被手下摇醒的。伴随着几则铁民的死讯，在对方精彩的脸色里，席恩知道了两个史塔克孩子和冰原狼都从临冬城内消失的消息。
当天下午，他们在靠近狼林的某处发现了瑞肯和德沃弗拉。布兰和黎徳兄妹仍然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虚假的斋戒套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