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焗龙虾、鲑鱼与金色葡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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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史塔克被新国王乔弗里·拜拉席恩处斩，兰尼斯特军队焚毁河间地，退守赫伦堡。罗柏被拥立为北境之王，随他南下的北境诸侯和参战的河间领主献出他们的剑与誓言。
他被称作少狼主。
德沃弗拉将头埋在瑞肯的肚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也许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瑞肯被拱得有点痒，笑嘻嘻地挣扎了一下。听见小主人的声音，毛毛狗马上从门口跳过来，将德沃弗拉带着瑞肯给一并圈住。
“王子殿下，”德沃弗拉靠着毛毛狗的侧边，撑着瑞肯的腋窝将他举高，“你们家现在真有王位要继承啦。”
她正和瑞肯躲在布兰的房间，拉着两匹冰原狼以迷惑布兰她的消极怠工。这几天又下了几场雪，临冬城的秋季正式宣告到来，与之相应的是传承数百年的丰收宴会。
比起原本加强家主封臣沟通与联结的含义，罗柏称王后，以布兰的名义主持的这次宴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要。北境各堡垒的大部分青壮年贵族都随联军南下，忙过秋收，剩余的女眷或年长者也都无论艰辛与否高调前往临冬城，对北境独立的宣言做出表态。
鲁温学士最近回因疾病或怀孕遗憾缺席的领主夫人们的信回得右手打颤，可惜安字写得难看，这活她俩都爱莫能助。德沃弗拉几天连轴转下来安排了三位老伯爵及亲属、两位寡妇、五十个护卫与骑兵的衣食住行，还拉来柴尔修士回忆各家族的行事风格和私人恩怨，力求将房间和座次安排妥当，杜绝临冬城内打架斗殴的可能。
这天早上她刚拎着布兰接待了白港的曼德勒大人，要不是以前常驻白港心里有底，她面对那一大票鳗鱼大人带来的侍从、骑士和戏班估计脑袋都要宕机。
千恩万谢地让曼德勒把非必要人员都安置在避冬市镇，她又被迫在午饭前和鲁温学士一起三方会谈讨论北境独立后的货币问题。
客人都到了好几家，布兰担起主人的职责，开始招待起封臣们，午饭不再能随便解决，德沃弗拉缩在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又被罗德里克爵士提走。
宴会开始前三天里，德沃弗拉感觉把这一个月财务上省掉的会都开完了，甚至更累。本来谈新货币和秋收储备就烦，过了高密度的本职工作，气也没喘又要面对弗雷家的婚约与质子、铸币厂人员配置、滨海地区的传染病、甚至是还未建立的北境海军。
安柏家就自由民骚扰和征兵问题和曼德勒家吵了一下午，最后被罗德里克爵士摁着同意合作。唇枪舌战中霍伍德夫人见缝插针地提出波顿家的作风问题，对他合理化私生子继承权的行为表示了严厉谴责。
“波顿，”德沃弗拉见她骂完没人接话，敏锐地问，“他们的人还未到达临冬城吗？”
“他最好来得晚些，那个可怕的私生子，”唐娜拉·霍伍德小声说，德沃弗拉对她的姓氏有些印象，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修士的临时教学，“听说他是在乡下长大的，传闻说他残忍又恶毒，好吃懒做还养了一批没正形的私人护卫。他还会剥掉犯人的面皮！”
“请先把注意力放回白港的自由民偷渡，女士们，”罗德里克爵士硬邦邦地打断道，“乡间传闻可以留到宴会上讲。”
之后，弗雷家的两个男孩作为人质来到临冬城，德沃弗拉便忘记去留心有关波顿的事。她心力交瘁，才听完大小瓦德·弗雷的通报就又被克雷·赛文拦住，只能让新摇来的内务帮手贝丝·凯索全权管照男孩们的住房和课业。
赛文只说事情紧急，但问到细节又语焉不详，只说事关君临王权。她心里略微有了些眉目，二话不说直接带赛文去找了被暂时忽略的布兰，又遣人去叫了鲁温学士。
这位赛文城的继承人掏出一封保护严密的信件，又煞有介事地让鲁温学士检验真伪。学士一点也没客气，直接抖开信纸就往下念，念着念着就打抖地僵在原地。毕竟不是谁都能冷静看待君临先王的弟弟用一整页纸控诉王后通奸、□□，还在后半段带到现任国王的兰尼斯特父亲。
“看来史坦尼斯大人对现任国王的血统问题……有一番自己的见解。”鲁温学士委婉地说。
“我想他的猜测也是艾德大人曾经考虑过的，”德沃弗拉巍然不动，“安，把席恩写给我的信拿来。”
“王后和弑君者，”布兰听起来像被人扼住了喉咙，“父亲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这样的话，史坦尼斯才是……”
“这封信来得太晚了，”德沃弗拉说，“这位史坦尼斯宣称自己是王位的真正继承人，但他的宣称来晚了半个月。罗柏现在已经自立为王，君临将我们定义为叛国者，到现在就算相信他，我们也不一定能得到史坦尼斯的帮助。”
十四岁的克雷·赛文难免热血：“为什么要在意史坦尼斯的态度？铁王座上坐着个兰尼斯特野种，我们只认少狼主一个国王。不管他们怎么争那些乱七八糟的继承问题，我们北方人的尊严不是哪个拜拉席恩国王可以践踏的，王子殿下。”
“因为重点早已不是拜拉席恩如何，”布兰说，“兰尼斯特。我们的敌人是泰温·兰尼斯特，从始至终。”
克雷与鲁温学士告退以后，德沃弗拉借着陪瑞肯和冰原狼的名义留下来摸了很久。瑞肯被她举在脸前，止不住地咯咯笑，拿手去拨弄她蒙眼的那条亚麻布，但洁白的布条巍然不动。
布兰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像做梦一样。你们突然就叫我王子殿下，搞得我还有点不习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德沃弗拉说，“在对局面的了解上，赛文不及你。你学得很快。”
“玖健告诉了我很多事。他说……”
“殿下，”德沃弗拉淡淡说，“玖健若认为不必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他只在晚上和你单独谈起，自然有他的道理。要小心有关命运的话语，殿下，因为语言有魔力。”
“……我明白了，”布兰说，不太习惯德沃弗拉和玖健突然变得更神神叨叨的沟通方式，“德沃弗拉，他还告诉我说你也是带着职责来临冬城的。如果可以说的话……你的职责是什么？”
德沃弗拉说：“现在的话，暂时是维护你和封臣的友谊。比如说，你今天好像还没接见过弗雷家的两兄弟。”
“弗雷！”瑞肯插嘴，“瓦德·弗雷很讨厌，他对安的态度不好。”
布兰不太高兴地说：“瑞肯说得对，我也不喜欢那两个家伙。他们对其他人的态度很傲慢，看到我以后又总献殷勤。鲁温学士也说那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质子嘛，”德沃弗拉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席恩，“寄人篱下，总是要在意主人家的眼色的。正人君子不是他们能够到的东西。”
她最后摸了把毛毛狗，佣人进房间服侍布兰和瑞肯换上礼服外套。外面侍者来催，要准备晚上的大宴会了。
这场丰收宴会女眷来得很多，北境人吃宴席对精确的次序阶级也没太大讲究。梅拉年纪小，坐在她弟弟边上，德沃弗拉就和唐娜拉·霍伍德坐在一块，再边上是曼德勒大人的孙女薇拉和罗德里克爵士的孙女贝丝·凯索。两个少女倒是聊得投机。
贝丝·凯索本来是珊莎玩伴里不太引人注目的一位，比起她们家族的事业，更关系裙子与发型。也许是父亲乔里在君临的惨死让她转变了心态，贝丝与薇拉两个十五岁的小女生听起来比上午见的克雷·赛文还激进点。德沃弗拉偷听得津津有味。
“也有关于你的传闻，德沃弗拉小姐，”唐娜拉与她搭话，“有人说你蛊惑了罗柏大人，意图控制临冬城。不过等宴会结束，这种流言应该不会再有了。”
“哦？”德沃弗拉来了点兴趣，“为什么这么说，夫人？”
“我很欣赏你打理城堡的能力，”唐娜拉说，“不过你的谦逊更令人印象深刻。若你真是他们口中想做北境王后的女巫，你早就坐在瑞肯殿下身边了。临冬城有你的帮助是件好事，宴会以后，北境诸族都会了解你的品格。”
“你谬赞了，”德沃弗拉说，“我没有帮上罗柏的忙，只是在临冬城躲着真实的战乱而已。”
唐娜拉声音有些低下去：“别这么说。所谓真实的战乱……我们哪有办法干涉呢？将北境的领土打理好就是我们能做的一切了。”
德沃弗拉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的唐娜拉·霍伍德。是某次战报。信上写着她的丈夫与长子皆在河间地牺牲。她想要补几句宽慰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所幸曼德勒大人的人马为宴会增色不少，没有给谈话留什么尴尬的余地。他带来的乐手和杂耍班子在每一桌前环绕着献上表演，北境的民歌引来一桌桌声音洪亮的合唱，之后一些末席的自由骑士也跟着绕场而歌。
布兰骑着他的小马穿过大厅，所到之处人们举杯高喊“北境王子殿下”与“史塔克万岁”，也有人大声为少狼主的军队祝酒。宴会上来自北境各地的特色菜肴一道道流水般上来，香气诱人，却退居次位，北境军在戴瑞城的大捷成为人群的兴奋剂，到处都能听见对罗柏的赞美与祝福。
整头的烤野猪、浆果烤大鹅、煎鲑鱼和黄油焗龙虾从主人席上流动下来，女眷桌比上次宴会德沃弗拉的位置近很多，到她们这儿时还有不少上佳的菜色。德沃弗拉听出为她们布菜的是达娜，她没有单独照顾德沃弗拉的餐盘，而是把整桌人的面前塞得满满当当，又给倒了一打青亭岛的葡萄酒摆好。
薇拉来自白港，对好东西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贝丝和唐娜拉倒是惊喜地确认了半天。肉菜热气腾腾，北境难得奢侈一把，庆贺入冬前的丰收，对本地人来说几乎比国王的宴席还要丰盛。
龙虾是曼德勒大人的礼物，野猪来自安柏的领地，鹅是托伦方城送来的，从打来就跟着伯爵们的人马进城，都保持了上佳的新鲜度。
曼德勒大人自带几个厨师，将龙虾料理得鲜美无比，薇拉吃着，提到白港的鳗鱼更是一绝。这女孩对德沃弗拉很感兴趣，问了她很多以前行商时的见闻，德沃弗拉保持礼貌，不过心思已经被龙虾的香气给占领。
浓厚的奶汁包裹着带壳切成大段的龙虾，德沃弗拉有些遗憾自己看不见鲜艳的虾壳与白生生的虾肉交织盘中的美丽。对于看不见的人来说，这类甲壳动物吃起来略微艰难，不过她吃水产的经验还在，用巧劲拨开粘连的壳，弹滑爽口的大块嫩肉弥补了一切麻烦。
将煎鲑鱼一起放在盛过龙虾的餐盘里，让鱼肉裹上龙虾剩下的酱汁，再一口咬下去。酥脆的一面焦香沾满了稍微凝固的奶油，又带上了龙虾头炖在里面的鲜美。鲑鱼厚片的内里肉质肥嫩，恰好搭上填鹅料里分出来的一小捧浆果，完美平衡了腻味与清爽。
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与海鲜更是绝配。比起内陆的一般红酒，夏日之地运来的甜酒口味轻盈，几乎没有酸味。带气泡的美酒顺着喉咙冰冰凉凉地滑过，其他酒加蜂蜜香料也难以望其项背的果香与甜味伴随呼吸充盈了口腔。
吃过一轮，德沃弗拉满足地放下刀叉，心情颇好地细数各个食材产地，近似发梦地构想着战后每顿都保持这种水准的幸福生活。一个个家族的名字盘算过去，她突然心里一毛，抓住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问题。
“霍伍德夫人，”她拉了一下唐娜拉，急切地说，“请帮我看一下……波顿家是不是根本没有派人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焗龙虾、鲑鱼与金色葡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