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国王的接风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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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大驾光临，整个临冬城包括镇子忙里忙外一周，最终匆忙里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排场巨大的迎接晚宴。
德沃弗拉在临冬城已经待了快三年，和城堡里一些经常碰面的员工都关系不错，只是一到非日常情况，她作为职位不太明确的编外人员便多少有些无所事事。
三年来，德沃弗拉在城堡活动的自由度明显上升。她上午陪偷溜的艾莉亚拿小木棍玩闹地练了下反应能力，又路过被迫收拾清爽的男孩们去逗了会儿瑞肯。
不过，临近晚宴开始，随着孩子们都被叫去面见国王一家，德沃弗拉这个闲散人员便孤零零躲到某个空闲墙根撸狗……好吧，撸冰原狼
毛毛狗——其实是狼，只是叫这个名字——在德沃弗拉怀里拱来拱去。史塔克孩子们的狼里，跟德沃弗拉关系最好的就是瑞肯的这只小狼。
主要原因是大孩子们都有能力自己花时间照顾动物朋友，只有布兰和瑞肯年纪小，把现在正可爱的幼狼便宜了德沃弗拉。
布兰那头迟迟未取名字的小狼崽似乎智力挺高，有点微妙的灵性，对德沃弗拉总有股说不出来的疏远。而毛毛狗的性格像瑞肯。
两个任性野蛮的狼崽，德沃弗拉想，都是毛茸茸活蹦乱跳的傻样，也同样对她的揉毛魔爪毫不抵抗，就算看不见长相，光是手感也已经可爱得要命。
一整急促的脚步声从门那边传来，最后停在她面前。
“该准备进宴会厅了，”席恩听起来很不爽，不过自从国王到达，他一直情绪不佳，“还和狗崽子混一起干嘛？赶紧去收拾收拾。”
德沃弗拉将毛毛狗缓缓举起来，狼崽毫不留情地对着席恩一通乱吠，冷不丁把席恩吓得踉跄后退二三步。
他很嫌恶地狠狠一甩手，身上叮铃哐啷的铁器声音和皮革打在一起，看来是对晚宴的打扮下了不少功夫。
“没人管的畜生崽子，”他酸溜溜地说，“赶紧拿远点，别把我新做的衣服给弄脏了。”
德沃弗拉一直怀疑他对小冰原狼们这么应激是因为他自己没捡到一只。她从布兰那里听说，当时在狼林碰见这窝奄奄一息的狼崽子时席恩还乐颠颠地胸口揣着两个一路捂着救回城堡，结果后面突然翻脸，对出了危险期的小冰原狼从没好脸色。
也可以理解吧，毕竟他最讨厌的琼恩·雪诺都捡到一只小白狼……而且，确实是回城堡后，史塔克孩子们都围绕着养小狼崽多了新的共同话题，反而是本来最长袖善舞的席恩被排除在了萝卜和琼恩的养狗悄悄话之外。
“葛雷乔伊家的旗帜是海怪吧，”德沃弗拉怜爱地说，“要不要我买只章鱼给你养？不过临冬城太冷了，离白港也不近，买活的有点难度。”
“有病吧，你终于闲疯了？”席恩小心绕开毛毛狗的敌视范围，随手抽了根棍子把它从德沃弗拉怀里拨开一点，“王后是个特臭讲究的女人，赶紧把那畜生放开去理理衣服吧。”
“葛雷乔伊老爷，我是坐下人席好吗？王后再讲究也不至于来巡查门边的卫生状况吧。”德沃弗拉轻轻把毛毛狗放在一边，“况且它干净得很，拍拍毛就好了。”
她拉了把席恩伸来的皮革手套，随意抖了下裙摆，整身衣服竟像从未踏进马厩般洁净。完全不是狼崽子干不干净的问题，米白色最容易沾脏，德沃弗拉却像是刚从夫人房间走出来一样，衣服上墨点都没有一滴。
认识得也算久，席恩也早就学会无视她身上略微超自然的事。
城堡佣人们都聚在宴会厅内外，无暇照顾。不过德沃弗拉在城堡已经走得很熟练，席恩便通知过她就自己先去见艾德大人了。
德沃弗拉的坐席在大厅侧边的次等区，还算不上最挤最乱的区域，那里多是些侍卫、识字的高级仆从之类。一下子把全临冬城都聚到一起，不认识的人太多，最终她坐在琼恩·雪诺边上，也算是扒住了熟人。
晚宴的规则是，大份的肉菜都从国王与主人家那桌开始分，等大人们取走最好的部位，再将残余的按座次分到后面。
之前从达娜那听说，宴会的重磅菜包括烤乳猪、鹿肉派、野牛肉和香肠垒起的拼盘等等。临冬城的餐桌不像南方那样丰富到乐于追求奇珍异兽或美丽的禽鸟，所以国王宴会也只主打敦实和浓香，这使得德沃弗拉这个座位上也能分到不少好肉。
不过本身这场宴会办得比规则要周到不少。除了从主位传下来的半冷剩菜，每桌不论高低都配了些蜜汁烤鸡和黄油煎洋葱、再个有些蜜渍血橙的点心，虽比不上台上精致的水果冷汤和柠檬蛋糕，但对于生活在城堡的普通人也算一顿盛宴了。
吃血橙的时候，德沃弗拉感觉座位底下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路过，蹭过了她的裙摆。
“嘘，”琼恩低声说，“反正咱们离客人远。白灵平常都是习惯吃肉的，今天被留在马厩没人看管就太可怜了。”
德沃弗拉也学着他压低声音，虽然白灵这么大的目标也躲不过周围同事察觉，不过就当陪小孩玩吧：“那你要不一会儿你帮我打包点剩菜去喂毛毛狗，它也没人照顾。都长身体呢。”
他们俩略带客气地聊了一会儿，看得出琼恩也和桌上其他人没什么话说，而且因为从主桌换到次等席有点暗暗地郁闷。等到上了前菜，有个脚步坚实的男人坐到琼恩边上，他才不再只关心德沃弗拉这里。
“德沃弗拉女士。”男人说。原来是班扬·史塔克。
德沃弗拉停下刀叉，疑惑地向出声方向歪了一下。
“很抱歉，女士，上次接到临冬城信件时我已经回长城了，”班扬的声音其实还挺有亲和力的，“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但‘白女巫’的事情我还没有向你道歉。那时我听信了西境的传言，对你有些冒犯。”
德沃弗拉刚想向他表达无所谓与谅解，达娜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德沃弗拉，刚才来了个男的吟游诗人，说是看见国王的车队跟着进来的。结果他上去后，国王突然说想听你演奏，”达娜没和班扬打招呼，声音里透露出微妙的焦虑，“已经把你的琴给拿上来了……事情来得急，你先跟我去见国王。”
她莫名其妙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被拉上主桌面前。达娜挽着她穿过带着酸酒与烤肉乃至于人臭味的一桌桌人，七拐八绕避开高声聊天的骑士老爷们。
站定被西塔琴塞满怀时德沃弗拉还有点懵。
虽说是为贵宾特别表演，但大厅中央宽阔体面，吟游诗人与弄臣所处的位置其实离国王不算近。虽然这片区域没有外围的吵闹，侍酒们也很讲究行动时的姿态与礼节，但主桌中央那粗重带着喘气的声音还是听不太明确，只能通过仆人们转达。
这个听起来又胖又喝了太多酒的男声就是来自国王了，德沃弗拉想，而离自己近一些，一直没出声的某人应该就是艾莉亚口中很讨人嫌的王子。奇怪，国王说是有二子一女，剩下的两个孩子没有来吗？
有个尖锐的声音说了什么，但没人和德沃弗拉转达。虽然用心去分辨也能大概听见客人们的发言，但德沃弗拉总感觉他们对自己没什么尊重，有些话还是不听为妙。
达娜退到两步以外，没有人去拿演奏用的地毯，德沃弗拉的鞋蹭了蹭石头地面，感觉有些不舒服。她抱着西塔琴迟疑了一下，最终将琴交给达娜，硬着头皮抬高声音说：“恐怕雷岛的音乐不适合今天快乐的氛围。我愿意为国王献上北境的歌谣，您拥有一片雄伟的国土，陛下。”
王子靠近了一步，说：“那就由我为这位小姐伴奏。”奇怪，王子的声音有点显老，听起来像班扬的同龄人。
“谢谢你，殿下。”让人头皮发麻又摸不着头脑的奇怪氛围里，德沃弗拉低声说。
谁知她开口说下一句话前，那声音过分早熟的“王子”却脚步重而杂乱地冲到她边上，突然重重握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小姐，我是路过临冬城的自由诗人尔贝。在国王面前认错人可不是小事，麻烦你注意点。”
主桌上又是一整喧闹，近处有人催促他们赶快开始表演，而德沃弗拉听完这话头皮都炸了，呆愣愣地傻站着。
“尔贝”捏着德沃弗拉的手臂想把她往身后拉一点，回应道：“我的歌谣大多是自创的，需要和她讨论一下节目，请陛下稍等一会儿。”
于是最终德沃弗拉只是唱了“骑士与少女”，中规中矩的七国流行歌曲，好在或许是她的口音和特殊的唱法取悦了国王一家，这奇怪的宴会献艺便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节目很短，但前前后后拖的时间有些长。结束后达娜考虑到次等席估计没什么剩菜，直接带她去了后面休息，又拿了些厨房多的炖汤和面包给她。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宴会后，席恩在厨房后门找到了她，“是不是被王后给吓到了？我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太久没有表演，紧张得？”
“没事。”德沃弗拉心乱如麻，有点虚弱地说，“听不太见他们说什么。你坐在上面倒是辛苦了……总算知道你开席前为什么那么焦虑。”
席恩理好斗篷，坐到德沃弗拉边上，声音压得很小却散发着浓烈的不爽：“那帮兰尼斯特。君临来的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国王是个恶心的酒鬼，王后脸臭得像宴会给她吃泔水似的。大王子是个装腔作势的草包花孔雀，而王后那两个恶毒的弟弟……弑君者和小恶魔一个比一个嘴脏。傻比朝廷，罗柏刚都和我说想坐雪诺那桌了。”
德沃弗拉沉默了一会儿。罗柏堪称他们这帮人里素质与教养的顶峰，连他也忍不了，亏得席恩忍得了。她拍拍席恩昂贵的皮手套表示安慰，然而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一把捏住席恩的护腕，把人痛得一屁股跳起来。
“你干嘛啊？”席恩惊恐地说，“我说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害我？不是……你哪来这么大力气啊？”
德沃弗拉声音都有点颤：“不是……你说……王子坐在你那里吗？国王和王后的儿子？”
席恩奇怪地问：“那不然呢？兰尼斯特金灿灿的脑袋看得我眼睛都疼。王后，她的三个小孩，再然后是她的两个弟弟，还有一帮金毛的兰尼斯特亲戚。公主倒是还蛮漂亮的，就是太呆了，而且没珊莎精致。”
“不可能啊，”德沃弗拉说，“可是国王之血……我没有感觉到，国王之血。那个吟游诗人现在在哪？他……”
席恩哐当一下撞到桌角，匆忙地四处查看一番周围，一把将德沃弗拉给拽起来拖到墙角边，声音接近耳语：“你说的‘感觉’是什么方法，嗅觉吗？你能闻出来国王的气味？这不是小事，德沃弗拉。在国王的事不谨慎是要掉脑袋的，你明白吗？”
“什么？啊……呃，其实……其实没什么嗅觉的事情。我是能感觉出来‘信奉’的气息，而人们对自己国王的尊敬和对神其实是有点类似的，我能感觉到那种……”德沃弗拉解释，“血液能传递力量，国王之血……那感觉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总之它既关乎血脉，又关乎名望，虽然里面的微妙差别需要用心感觉，但还算靠谱。”
席恩松开她的手，顺着分析说：“你说‘信奉’，但北境人对艾德大人也有着信奉……这和判断有关系吗？”
德沃弗拉摇头：“国王的名义是非常重要的。艾德大人确实很受拥戴，但那是不一样的气息，国王与领主。”
“那我呢？”席恩突然偏离了重点，声音有些干涩。问句脱口而出后，他慌乱地解释：“我……我父亲曾自立为王。你说名义与血脉一样拥有魔力，那我呢？被镇压了叛乱的国王和当了十年人质的儿子……他的气息是怎样的？”
“……”德沃弗拉冷不丁被这么一问，话也没有过脑子，“就只是……领主吧。”也许他父亲的领地不大，或者奉他父亲为国王的人已经死差不多了，又可能是席恩离家已经太久。总而言之，关联很微弱。
她补了一句：“也不是说多不好，和史塔克家的孩子们挺像的。类似于布兰的感觉吧，要是注意的话能够分辨出来。”
席恩脚步飘忽地后退几步，扶住厨房门外的一根柱子，沉默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他整理好气息，冷冷道：“那可能那个半兰尼斯特的花孔雀就像我一样没继承什么好品格。”
“铁种不需要人们信仰，我们有恐惧就足够了，”他有点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你的什么国王之血理论根本就没有价值。那个草包王子的舅舅是万人唾弃的弑君者，在他爸那估计和我一样不受待见。你们的异教魔法出错不是当然的吗？”
“是吗……”德沃弗拉还在复盘宴会上的事，无暇思考席恩的心情，“也许……也许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国王的接风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