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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他的油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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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外,银杏树在站岗,风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
江柚和时北叙,在保安大叔的注视下,堂而皇之且气定神闲的走出了学校大门。
时间尚早,霞光漫天,两人直奔学校对面的小广场。
刚刚时北叙问他,考完试想做什么。
江柚想了想说,什么都不做。
从暑假到现在,过得太匆忙,反而觉得什么都不做,就坐那儿愣神,都很舒服惬意。
江柚买了两杯奶茶,跟时北叙坐在花坛边边晒太阳。
今儿天气好,云清透,广场上人来人往,多的是出来散步的,小孩儿或坐着摇摇车,或被大人牵着学步,还有踩着滑板如疾风飞过。
江柚抱着奶茶哐哐吸,忽的指着那飞掠而过的小孩儿说:“我小时候也这么厉害的!”
时北叙嗤了声,“别碰瓷。”
“嘿!”江柚顿时扭头瞪他,语气不服道:“谁碰瓷啦?”
时北叙不说话,也不看他,阳光照在脸上,棱角分明,下颌线也分明。
江柚戳戳他手臂,低声问:“你是怎么瘦脸的?”
“什么?”
时北叙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诧异,扭头就对上了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神。
“……”
江柚摸摸自己的脸,又艳羡的看着他的,“同样的年纪,为什么你有线条我没有?”
闻言,时北叙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晚饭都要吃两个大肉包,一碗面的人,凭什么瘦?”
江柚不服气:“我在长身体!”
这个年纪的男生,拔节生长,肩背宽阔而单薄,骨骼清瘦。
江柚其实并不胖,只是脸上婴儿肥未褪,显得稚嫩,不比时北叙气质凌厉。
时北叙斜他一眼,收回视线。
末了,幽幽道:“嗯。”
“……”
太气人了。
江柚单方面跟他绝交五分钟,在那滑板小孩儿再一次从他面前经过时,将人拦了下来。
小孩儿看看江柚手里只剩半杯的奶茶,又看看江柚,“怎么啦?”
江柚注意到他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将时北叙还未拆封的奶茶一把抢来,递给了小孩儿,“滑板借哥哥玩儿一会儿?”
小孩儿毫不犹豫:“好!”
江柚右脚踩着后翘板,回头抬着下巴看时北叙,骄傲道:“看好了!”
时北叙没说话,视线也没从他身上挪开。
他看着江柚踩了两下,像是一道离弦的箭飞掠而出,奔向太阳,大片火红霞光将他拥抱。
有一瞬,时北叙心跳停了两拍,继而又变得热烈。
总有一幕会像是油彩泼在画布,经久而鲜艳,那霞光中的少年,是他记了很久的模样。
江柚没滑多远,他有意炫技嘚瑟,漂移转弯,空中翻转,利落又漂亮,最后踩着滑板站在了时北叙面前。
他唇角扬着笑,得意问:“怎么样?”
时北叙嗓子发紧。
运动过后,江柚眼睛更加透亮,脸色白里透红,像是一只像游客显摆尾巴的孔雀,漂亮不是贬义词,而是最高赞扬。
“大哥哥好厉害!!!”旁边小孩儿激动鼓掌,情绪反馈满分。
“那当然啦!”江柚拖着音调丝毫不谦虚。
小孩儿还想说什么,被不远处的妈妈召唤走了。
江柚在时北叙旁边坐下,双腿伸直,弯着腰捏酸胀的小腿肌肉。
“怎么了?”时北叙朝他那边侧了侧脸问。
江柚嘟囔道:“好久不锻炼,猛地来这么一下,也挺要命的。”
时北叙顿了两秒,最后憋出一句‘活该’。
江柚不知怎么,在他面前胆子大了许多,听见这话,顿时跃起,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凶道:“你再说!”
这一动作,猝不及防。
时北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肘子怼在他胸口,碰到时,却又堪堪收了力。他背脊拱起,大半个身子被江柚压得倒向他怀里,姿态狼狈。
纵然如此,江柚还是感受到了肋骨一疼,眼睛一瞪,“你还敢反抗?!”
“……我没用力,”时北叙说着,拍拍他手臂,“松手。”
“你给我道歉!”江柚凶巴巴的说。
对不起三个字,难易程度,因人而异。如果是边阳天,那道歉速度堪称丝滑,可是时北叙,像是一个锯嘴葫芦,让他道歉,比登天还难。
江柚哼哼了两声,大胆包天,伸手在时北叙脑袋上呼噜了两把,丝毫没有眷恋,撸完就跑!
时北叙‘呵’了声,拔腿就追。
少年张扬明媚,惊了停歇的风。
“不许揍我!”
“时北叙!”
“啊——”
晚饭前,两人回了学校。
一进食堂,就看见梁诗晨表情哀怨的瞪他俩。
江柚摸摸鼻子过去,“干拌面好吃不?”
梁诗晨哼了声,“你俩干嘛去了?”
江柚:“唔……去计算了一下风的阻力。”
梁诗晨:“说人话。”
江柚扭头看时北叙,后者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过,去打饭了。
江柚在椅子上坐下,食指轻勾,示意梁诗晨靠近点,然后才压低声音:“你叙哥紧张,刚跑了个两千米的马拉松。”
梁诗晨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两千米算个屁的马拉松,而是时北叙紧张?
“放屁!”梁诗晨十分不文明,“我跟叙哥同班两年,都没见过他紧张。”
江柚翘着脚,不慌不忙的问:“那你见过他笑没?”
“……”
“我见过,”江柚又说:“你见过他洗澡吗?”
“……”
“我见过。”
梁诗晨呆若木鸡,他们、他们都一起洗澡了???
瞥见端着饭走过来的身影,江柚适时闭嘴,表情却是愉悦的。
时北叙把左手的餐盘递给江柚,自己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一抬眼,却是见梁诗晨表情更呆了。
“?”
被江柚欺负了?
时北叙收回视线,低头吃饭。
梁诗晨在脑子里搜寻一遍,时北叙给谁买过饭?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可恶!
他们一中学霸最好朋友的位置,竟然被附中人占了!
江柚不知道梁诗晨在想什么,只是低头看见清汤寡水的菜,一张帅脸顿时垮了,“你这是报复!”
时北叙挑了下眉,也不辩解。
江柚气鼓鼓,恼他的气定神闲,一筷子下去,把他餐盘里的一颗红烧狮子头叉走了。
时北叙扫了一眼他得意的脸,作势要将他餐盘里的炸鸡腿拿走,礼尚往来。
江柚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行!!!”
时北叙表情空了几秒,被他抓着的手没动。
江柚的手很热,指腹绵软,像是只逼急了的兔子,手上带着点力道。
鸡腿和狮子头之间,江柚还是选择了鸡腿,装乖要把那颗狮子头还回去。
时北叙淡声道:“你吃吧。”
梁诗晨一双眼睛恨不得当摄像头用,他们班谁敢对叙哥这么放肆?怕不是想进垃圾桶躺着了!
他忽的灵光一现,难道这就是孤独求败?
想着,梁诗晨小心翼翼伸筷子,想把那颗汤汁漂亮的狮子头……
筷子尖尖刚探出去,梁诗晨对上了他叙哥凉嗖嗖的视线。
停顿两秒,梁诗晨一副‘我要冒犯了’的语气说:“叙哥,你狮子头的汤能不能让我舔?”
“……”
“…………”
晚上十点,教室里众人陆陆续续都回宿舍了。
江柚没跟时北叙一起走,神神秘秘的背着书包先跑了。
梁诗晨一扭头,看见那道窜出去的身影,问:“柚哥干嘛去了?”
时北叙收拾桌上的书,头也不抬道:“要成绩单。”
今天的模拟测验,没有发成绩单,也没有排名,是想让他们明天信心满满的上考场。
江柚在办公室磨了半天嘴皮子,再三保证,集训老师才勉强把他和时北叙的成绩条给了他。
从办公楼出来,这座校园的学生结束了晚自习,静谧的黑夜顿时多了许多热闹嘈杂。
江柚小跑着回了宿舍,肩上的书包甩到桌上,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卫生间门口,掏出兜里的两张纸条冲里面的人晃,“看!”
时北叙已经洗过了澡,正蹲在塑料盆前搓袜子,嘴角动了下,装作没听见,半点反应也没。
“诶?”江柚走进来,歪着脑袋又说:“你看!”
时北叙依旧不为所动。
江柚哼了声,在他身后站直身子,光脚轻踢他臀侧,十分嚣张的弹了下成绩条,“叫霸霸!”
臀侧一瞬的异样感,时北叙半边身子都僵了,动作顿住,他扭头,扫了眼江柚手里的成绩条,不屑道:“还当真?让着你的,怕你哭。”
江柚哼了一声,半点儿不忘心里去,神采飞扬,“反正我比你多两分!”
时北叙低笑了声,点点头,“嗯。”
“时北叙,”江柚靠在洗手台边,晃着手里的纸条扇凉,语气十分愉悦,“你欠我一个赌注。”
时北叙抬了下眼,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你还想耍赖?”江柚顿时声音高了两个度,一副他要是敢赖账,他就动粗的架势。
时北叙眼皮掀开一条缝,半是无语,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什么赌注?”
江柚这才满意,想了两秒,眼珠子一转,笑了。
时北叙顿觉不妙。
“喊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