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驯化纨绔》桂花团团

39、配阴婚2

　　“唏……”

　　桐翡眼睛瞪成铜铃，从鼻孔里发出一口长长的气。

　　这惊异骇人的景象着实让她脑仁炸裂。

　　死鬼，死鬼，原来说的就是这副妖艳诡异的样子！

　　眼前的死人着大红官服，脚踩黑色官靴，衣着隆重，桐翡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同样是一身大红官服，红色绣鞋，头戴珠钗，脖间还有一条一指粗的项链。

　　桐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翻身下床，想悄悄溜走。谁知一只脚刚勾到地，只听门吱呀一身，一股风吹了进来。

　　桐翡迅速收回那只脚，躺下去，同旁边的死人一样，双手交叠放在腹上，摆成一个平静的睡姿。

　　门被轻轻关上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向床边靠近。

　　桐翡用余光一扫，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矮个子，瘦瘦的，一步一顿，却好像早有预图，径直向床边摸来。

　　白纱一闪，桐翡慌忙闭上眼睛。

　　须臾，传来一声略带惊喜的“嘿嘿”声，许是盯了她许久，才发出的。

　　有个油腻的声音道：“乖儿媳妇，这回这个不错嘛！”

　　那声音有些苍老，又说到“乖儿媳妇”，桐翡刹那间有些恍惚，莫不是……来人正是旁边这位大哥的……老爹？

　　还没等她震惊完，一只手就摸上了她的脸。

　　桐翡的两臂皮肤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只手虽说不算特别粗糙，但老男人的手带着一股调戏，又捏又提，还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腮，这让桐翡恶心到想吐。

　　那人嘿嘿笑道：“还有点余温，火候刚刚好。”

　　说着就开始解桐翡的衣服，一面解一面唏嘘道：“儿子啊，你不要怪爹，爹是帮你试试媳妇怎么样，来世你也能享点福。你未经人事就死了，可要了爹的命咯！”

　　忽然，他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浮现惊人的骇异之色。

　　他的“儿媳妇”，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略微低着头，双眼眼白翻起，笑容诡异，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啊啊啊！！！！”

　　老翁跌出白纱，跌坐在地。那具“女尸”还不放过他，僵硬地将两条腿搬到床下，站了起来，也不掀帘子，而是直挺挺迎面走出白色纱帐。

　　浮纱掠去，一张惨白的脸上，笑容瘆人。双臂左右大开，红色官服宽袖宽摆，在阴森密布的脸色下，像极了惨死复仇的女鬼。

　　桐翡额头低垂，看着老翁，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道：“你来啦？”

　　老翁魂飞天外，大叫一声，似乎不会走了，往外跌跌撞撞爬去。

　　桐翡笑声更为尖锐，更为娇媚：“别跑啊！”

　　老翁浑身发抖，可也奇了，双腿居然被钉住了一般，怎么挪也挪不动。忽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仿佛脚被栓上了绳子，一把被人拖了回去。

　　老翁重新趴在桐翡脚下，两撇鼠须梳得滑溜光洁。桐翡咯咯笑着，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尖声道：“这身衣服我不喜欢。”

　　老翁自知这是遇上鬼了，爬起来跪在桐翡脚下央道：“您您您要什么衣服，我重新做就是。”

　　桐翡道：“不知道。”

　　老翁哆嗦道：“给您做个……黄的？”

　　桐翡尖细的声音中带着娇蛮，眼白翻起，道：“不要！”

　　老翁道：“那您……您要个什么衣服？”

　　桐翡道：“不要布的。”

　　老翁仿佛明白了，忙道：“那就做套上好的丝绸，照着宫里最最华丽的样式，冠冕首饰一样不拉，找最最有名的鼓乐班子，送您上路，呃……您还满意？”

　　桐翡娇哼道：“不满意。”

　　老翁有些懵，道：“那……那怎么办好，您倒是说说，说说啊。”

　　桐翡一指他：“我要你身上的。”

　　老翁松了口气，竟有些受宠若惊，慌忙解扣子，道：“这套好看？好看您就穿着，我这就脱。”

　　桐翡噘嘴道：“不是这件。”

　　老翁彻底迷惑了：“那您要哪件？”

　　桐翡道：“里面那件。”

　　里面那件？里面又有哪件？里面只有一件贴身内衣……桐翡见老翁眼神愈发迷惑，道：“我要你身上那件皮的。”

　　老翁哭笑不得道：“鬼……鬼鬼鬼大人，鬼王陛下，我哪有什么皮衣啊，我身上只有一件……”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说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桐翡咯咯笑着，花枝乱颤，道：“把你身上那层皮扒下来给我吧。”

　　老翁“啊”的一声，向后跌去，失声大叫：“鬼啊！鬼啊！鬼来啦！鬼来啦！”情急之下，又开始往门边爬。

　　桐翡哪容他再跑，飞奔而上，一只绣鞋踩在他的右手上，狠狠一捻，老翁痛得大叫，仰头一看，面前出现桐翡那张诡笑弥漫的脸，脸色白得像纸，露出一口惨白牙齿，而满是笑意的眼中，忽然流出两股血泪，霎时在脸上流出两股红河，滴在老翁的手背上。

　　老翁张大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双眼一直，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桐翡在门被踹开的一刹那，看见秋异行的身影，立刻背过身去，擦干眼中的血泪，同时低声谴责居居：“演过了。是不是把人吓死了？”

　　居居道：【没死。过半个时辰就醒了，我有数。】

　　桐翡一转身，脸上恢复一片灿烂笑容，道：“你们都来了？比我想象的快多了啊哈哈。”

　　秋异行身后跟着一些身穿衙役服侍的人，章有之也在里面。秋异行走过来，紧紧盯着她的脸，担忧道：“你没事？”

　　桐翡大大咧咧道：“我能有什么事？他才有事。”

　　她指的是地上的老翁。章有之叫人将那老翁扶了起来，灌了些水下去，黑着脸斥道：“秋夫人，他可是此地有名的纳税大户，‘独有’钱庄的倪老板，你不仅闯进人家的地盘，闹了人家的丧事，还把人都打晕了，是不是太过嚣张？”

　　桐翡一听就怒了：“我嚣张？他才嚣张！他打着给儿子配阴婚的幌子，把我绑到这里，公然杀人，还打算奸……尸，还是当着亲生儿子的面，你们见过这么变态的纳税大户？”

　　秋异行听了这话，脸色肃然，环视整个屋子，掀开纱幔检查了床上的死人，再次上下打量桐翡一番，道：“你确定没事？”
　　他的眼神中是少有的不安，桐翡心中一热，一挑眉，道：“碰上我，算他倒霉。”

　　正说着，老翁醒了，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章有之那副黑漆漆的脸，一见到这张脸，老翁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身子正了正。

　　谁知，桐翡还不死心，故意迈着八字步踱了过去，笑嘻嘻道：“倪老板，还认得我啦？”

　　她还是那张女鬼的脸，倪老板看见这副样子，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声，差点又晕死过去。半晌，才张开眼睛，瘪嘴道：“章学士，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桐翡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有异，看样子他们二人是相识的。章有之道：“有何冤屈，官府大人都在这里，你尽管道来。”

　　倪老板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两撇鼠须都被打湿了，悲痛道：“我儿惨死才三天，不知哪来的女人，躺在我儿的床上，不知意欲何为！”

　　桐翡皱起眉头，想不到他张口就倒打一耙。桐翡道：“倪老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请问，我躺在一个死人旁边，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倪老板不看她，咬牙道：“方圆十里都知道，我家只有一个独子。你方才不是说，你与我儿生前就是恋人关系，肚子里还怀了他的种，这孩子万一生下来，这份家产不就全都是他的了？”

　　桐翡倒吸一口冷气。本以为就是个好色无耻的老头，没想到不仅好色，手段也相当毒辣。桐翡道：“好一个巧言令色。我怎么到这儿的，还不是拜你所赐。那神婆折腾半夜，难道不是你请来配阴婚的？”

　　倪老板拂袖道：“断然没有的事！”

　　桐翡道：“既然大家都在这儿，请她进来问一问不就得了。”

　　她原想诈他的，谅他也不敢请证人出场。谁知倪老板立刻道：“好。来人，喊神婆进来。”

　　不一会儿，那名丑到出奇的神婆进来了，看着人多，不敢抬头，与方才装神弄鬼、手舞足蹈的样子截然不同。章有之道：“神婆，倪老板是否请你为他的丧子做阴婚仪式？”

　　神婆头摇得像拨浪鼓：“搞错了。他请我来，是超度亡灵，准备明日下葬的。”

　　“……”

　　桐翡心道：“这是串通好的。这下就不好办了。”

　　秋异行忽然道：“旁边这位女子，你可见过？”

　　神婆闻言，一抬头，正好与桐翡撞了个面对面。神婆的脸色一僵，可终归是整日混在死人堆里的人，号称见多识广，居然没有当场叫出声，只低头掩饰道：“没……没见过。”

　　桐翡道：“……没见过？很好，其他总有人见过吧？一起喊进来问问。”

　　倪老板似乎胸有成竹，依言喊院中其他人进来。方才抬桐翡上床的那两个人很快推门进来，道：“老爷。”

　　倪老板笑眯眯的，两抹胡须跟着抖动，指着桐翡问道：“这位姑娘说，她是被绑来的，我府上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能绑人的也就你们俩了，来，认一认，你们可曾绑过她？”

　　他说得淡定，谁知还没等他说完，那两人便脸色大变，双眼瞪直，噗通跪下了，对着桐翡鼻涕横流，大呼小叫道：“小的是被老爷指使的，不是有意杀你的！姑娘！姑娘！你原谅我们啊！少爷，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那名语气轻佻的小伙嗓子都变调了，咚咚磕头，大声哭道：“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他舍不得买死人，让我们在放烟花的时候顺带抓一个回来，打死了给少爷配上，我那棍子下手还故意轻了些，谁知还是……还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他，他他他！”指着倪老板的方向。

　　倪老板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与两名家仆早已对过口供，以防万一，怎么一出场就直接招了呢？气得脸色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哪知道，桐翡见神婆有备而来，不来点花样，再来一百个人也是同样的说法。

　　幸好有居居相助。

　　于是，等两名家仆进门的时候，他们眼中看见的，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桐翡了。

　　而是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嘴角流着鲜血，被他们杀死后浑身散发着仇恨的女鬼。十指大张，紫红色的长指甲上长了十只亮闪闪的银钩子，仿佛一掌抓来就能钩住人的喉咙。

　　而她身后，他们死去的少爷，也活了过来，脸色惨白地站着，粉红色的长舌拖到胸前，用阴恻恻的眼神，嘻嘻笑着望着他的仆人们，阴寒无比，一字一顿道：“敢动我的娘子，活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哭一笑，这幅样子，论谁都要被吓破胆子。

　　倪老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跌坐在太师椅上。虽然不知为何，但大势已去，再抵赖也无用了。

　　章有之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倪老板虽然传言过于节俭，嗜钱如命，按说也没到为了省几个钱杀人的地步吧？

　　现在的局面很被动。主要是，他没办法交差。

　　他的老师邹勤怀，早已将倪老板纳入自己的阵营。不仅邹勤怀自己，包括章有之在京城的房子，以及日常吃喝玩乐，南下的一切费用，都是托像倪老板这样几个商人的供养。

　　所以倪老板不能出事。他若出了事，对老师没法交代。

　　想到这里，章有之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对身边的官员道：“大家稍安勿躁。据我所知，倪老板家大业大，每年交给朝廷的税都顶一个村庄一年的收成，杀人给儿子配阴婚？哈哈，我断想象不出。该不是什么误会吧？”

　　闻言，倪老板死灰的眼珠忽然动了，眼前一亮，立刻起身，双手作揖，连连拜道：“还是章大人明察秋毫啊！我倪大镇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吗？一不贪赃枉法，二不苛待下人，三不鱼肉乡民。你们大伙出去打听打听，我倪大镇是出了名的善人，不管哪里有灾有难，苦命人，人家一讲，我听了就要掉几滴眼泪，怎么着也要捐些银两。”

　　一提到捐银子，桐翡脑中忽然出现那些还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舞女，心中一动，道：“这么说，倪老板是个乐善好施、有难必帮的人？”

　　倪大镇拍着胸脯道：“如假包换！”

　　他这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着实让章有之捏了把汗，又听桐翡拍手道：“那太巧了。秋大人呢，在不远处收了一些落难的舞女，都是些苦命人，暂时安置在一处院子里，生活很成问题。这次我们南下也是想找些愿意帮助她们的人，筹些银两。邹老板可否……”

　　她挤一挤眼睛，笑得暧昧，倪大镇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抽了好几下，两撇鼠须也不再神气，缓缓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