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肖像画》彼岸牵手

17、喜欢

　　“啊，到了到了。”茂茂解开安全带，起身下车。
　　祁念收回停留在宣祎身上的目光，看向窗外——嗯？这儿是他家附近的医院。
　　“走吧小帅哥，你那胳膊得让医生好好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了。”茂茂打开祁念这边的车门，示意他下车，顺带瞄了眼边上依旧没什么动静的宣祎，稍稍安下心来。
　　肩上靠着睡美人，祁念连转头的动作都很轻，“我没事儿的，还是先……”
　　“唔……”安安静静的宣祎突然动了动，闭着眼睛离开了祁念的怀抱，“又磨蹭什么？赶紧跟着去。”宣祎皱了皱眉，仰面倚在后座上，明摆着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是啊是啊，我们快去快回。”不等祁念开口，茂茂已经上手将他拖了下来，“走啦走啦～”
　　“可是……”祁念看向车里的宣祎，“哥你的手……”
　　宣祎不予理会，甚至还显出点儿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嘘——”茂茂扯过祁念，竖着手指抵在嘴上，“你可别找事儿啊。”茂茂带着祁念走进医院的门才回头望了望赖在车上的宣祎，“我是看你可爱才告诉你的哦～记着啊，宣少对医院过敏，很容易应激的。要是遇上一定要去医院的情况，最好先把他打晕。”
　　打晕？太夸张了……祁念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我跟你说，这一点儿也不夸张。”茂茂像是能听到祁念的心声似的，“不过也没什么机会非要他去医院就是了。”
　　祁念顿了顿，“……是对医院有阴影吗？”
　　茂茂耸了耸肩，“那谁知道啊？反正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这样，也可能是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吧，有时候真跟小孩一样拗……”也不知是不是和面前的小帅哥很投缘，灌了酒的茂茂不自觉地就多说了几句，“以前有几回玩得疯了，闹得实在大了，瞧那样子不能不去医院了……但宣少顶着那股劲儿，就是不肯！最后将他家的私人医生半夜给薅了过来……”
　　有几回……是有几回啊？祁念不禁想，这么习以为常，到底是经历过多少回？
　　祁念放缓脚步，停了下来，小臂上隐隐的疼痛让之前那些混乱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一幕幕的，他记得的每一秒都能窥见宣祎藏在优雅外表后的暴戾……仿佛被什么邪恶的东西占据了身体，那副样子的宣祎和他印象中的每一个都不一样，他好像根本就没认识过他。
　　“哥他……经常这样吗？”
　　茂茂也跟着停下，看着面露忧色的祁念，眨巴眨巴眼睛，逐渐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儿多了，立马找补道：“啊……不是，哪能经常、谁会经常打架啊？宣少就是……格斗俱乐部的会员，有时间就去打打拳，松快松快。今天也就是喝多了，又遇上那帮子人……”
　　“我是说、哥他经常受伤吗？”也经常这样……放着伤不管吗？祁念蹙着眉，眼里的心疼抑制不住地快要满出来了。
　　“……”茂茂一时语塞，抿了抿嘴，转而别过了脸，“没事儿，毕竟也是极优质Alpha，怎么也不会有事儿的，走吧……”
　　没过多会儿两人便回到了车上，祁念的胳膊只是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到筋骨，按照医嘱好好养一阵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会儿功夫宣祎已经醒了，手机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宣祎眼眸凝滞，视线呆呆地定在某一处，直到祁念打开车门坐到身边，才分出一个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说？严重吗？”
　　茂茂接话道：“还好还好，小帅哥肌肉结实得很，没伤着骨头，小心养着就行了。”
　　“嗯，那就好。”宣祎漫应一声，眼帘低垂，似是困意上涌，“还有多久到？”
　　“就在前面了，哥之前不是来过吗？”祁念重新将宣祎破皮的手托在掌上。
　　茂茂笑道：“哎哟哟哟～我们宣少等不及了——也是，春宵苦短，都这个点了，也难怪宣少着急，毕竟这么可口的小可爱就在边上……”
　　茂茂的话引人遐想，祁念一愣，面颊瞬时就热了起来。
　　宣祎懒懒地挑起眼帘，也跟着变得不正经了，“是啊，毕竟还没吃到嘴呢，可不馋得慌吗？”
　　“啥？！”茂茂一脸惊愕地回过头，看了看宣祎，又望向祁念，然后又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宣祎脸上，“真的假的？你们今天晚上才认识吗？宣少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耐心的都有点反常了。茂茂不禁眯起双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笑得一脸狡黠。
　　“耐心啊……呵。”宣祎眼眸低垂，淡漠冷笑。
　　祁念闻声，心头忽地一颤，下意识地侧目观察起宣祎的脸色。
　　宣祎全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手指和注意力停留一堆已读的邮件上，被屏幕光照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祁念瞄了一眼，隐约瞧见那些邮件好像都是一个人发的……
　　车在路口转了个弯，不过几步就到了地方。
　　“那、就这样咯，我就先撤了——”在他店门口闹得那么大，不回去善后怎么行？茂茂努力掩去一脸苦涩，笑容都有些牵强了。
　　宣祎看也没看他一眼，伸手扯过祁念的手腕就要离开，好像他知道方向似的。
　　祁念及时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将人调转个方向，“哥，这边，我家在这边……”
　　茂茂视线跟随，没忍住笑出了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跑过去拽住祁念。迷迷糊糊的宣祎还在往前走，走到单元门口才发现身旁少了个人。
　　宣祎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有些懵，随即沉下脸，凌厉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祁念回头望了眼宣祎，不解地问茂茂：“怎么了？”
　　茂茂“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小可爱，别说茂茂哥不关照你，赶着这个机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宣少的。想不想听？”
　　祁念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想快点回到宣祎身边，但经茂茂这么一说，祁念也不免被勾起了好奇心，点了点头，应道：“想。”
　　茂茂瞥了眼正望向他们、却懒得过来的宣祎，有意压了压声音，“宣少今晚喝得急，你别看他现在跟个没事人似的，其实早就醉了。往往这个时候呢，你对他做点什么……小动作，他第二天都不会记得的，所以——你懂的。把握住机会哦～”
　　茂茂的话引人想入非非，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通过他暧昧的语气强行灌入祁念的脑袋。祁念愣了愣，旋即变了脸色，“你为什么知道？”是把握过这样的机会吗？
　　祁念的一张俊脸忽然阴沉得可怕，茂茂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也听出了祁念的言外之意，赶忙摆手解释：“呃、别误会，这只是酒后的偶然发现，我可没……哎哟，谁敢对宣少做什么呀……”毕竟宣少身边还有方少呢，动一点儿歪心思都会被埋了的。茂茂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祁念，莫名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帅哥就算对上方少，也一定不会败下阵来的。啧，真想看看那一出好戏……
　　“哎，没完了吗？”宣祎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乱飘的思绪。
　　“嘿嘿，就说两句话嘛。”茂茂赶忙推了把祁念，“快去快去，不高兴了都……”
　　宣祎微仰着下巴，蹙眉望着走近的祁念，“跟你说什么这么久？”
　　祁念摇了摇头，“没什么。”
　　茂茂在后面喊道：“宣少喝多了，小帅哥可得好好照顾哟～”再正常的话从茂茂嘴里过一遍似乎都能变了味儿去。
　　“你可以滚了。”宣祎伸出食指轻点茂茂，没好气儿地打发着，而后由着祁念搀扶着走上楼梯。
　　望着两人消失在楼中的身影，茂茂疲倦地叹了一声，“宣少这小新欢真是不错，什么时候我也能……算了，走吧走吧，回去……”
　　多层小楼没有电梯，宣祎也不客气，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祁念身上。祁念承受着另外的重量，脚步倒还稳着，只是喝了酒的宣祎实在不算老实，走走停停，时不时地侧过头贴上来，垂着的手还总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沁香的气息混着热烈的酒精，有意无意地，祁念避无可避。
　　“哥……”祁念停下来，声音隐忍。
　　宣祎跟着停下，懒懒应声，“嗯……怎么？”宣祎的声音听着还算正常，不像身体软绵绵的，跟被抽了力气似的。
　　祁念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像是暗自决定了什么。
　　“怎么不走……？！”宣祎催促的话硬是卡在了嘴里，倏地瞪大眼睛，只感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双脚离地——祁念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对上桃花眼中的惊愕，祁念勾起唇角，冷不防地颠了下还未来得及回神的宣祎，吓得他猛地靠进怀里，本能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哥，别掉下去了。”
　　“你……！”在宣祎的记忆里，除了不会走路的那段时光，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这样的姿势，该是小巧玲珑的Omega才对，他这样的……太奇怪了。“放我下来！像什么样……！”
　　楼道里的感应灯似乎不怎么灵敏，只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一点亮光。在看不清的黑暗里，祁念的胆子都变大了，不容拒绝地用吻将宣祎没说完的话悉数堵在了嗓子里。
　　耳边回响起茂茂刚才的“关照”，祁念更强势地掠夺着宣祎的呼吸……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脑袋一片混沌，招架不住的宣祎偏过头，抬肘挡住意犹未尽还想追上来的祁念，气息紊乱，面颊发烫。
　　祁念微微喘息着，头抵着宣祎笑出了声，“好心”地提醒道：“哥，还在人家门口呢，别闹了，万一还有没睡的……”
　　宣祎急了，“是我闹……！”嘴巴再一次被堵住。在祁念怀里，被轻松拿捏着，丧失了反抗之力，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宣祎一把揪住祁念的衣领，威胁的意味十足。
　　“哥，我胳膊疼，你别动了。”祁念贴着宣祎，软着声音道。
　　宣祎果然不动了，“疼就放我下来……”
　　“不。”祁念笑了笑，咬了一口那柔软的唇瓣，才恋恋不舍地跟怀里的软玉温香分开，“小心手……走，我们回家吧。”
　　最后的十几节台阶宣祎都很乖，像是累了，依偎在祁念怀里，动也不动。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的一扇门前站定，“站好、嘿咻……”祁念小心翼翼地将宣祎放下，直到他完全站稳才收回手，“等一下哥，我拿钥匙开门。”
　　简直就是在哄小孩，亏他嘴上还一口一个“哥”叫着。宣祎靠在一边，眼神晦暗不明，看着祁念高大结实的背影，看着房门缓缓打开——祁念侧了侧身想请宣祎先进去，谁知下一秒就被扯住了领口，宣祎蛮横地将他拽进屋，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随着门被甩上，祁念已经被按在了玄关的墙边，“哥……？”
　　宣祎攥着领口的手上移，握住了祁念的脖子，“刚才玩得开心吗？谁准你抱我的？”
　　艳丽夺目的脸近在咫尺，祁念沉迷其中，渐渐没了之前的气势，软了语气道：“哥醉了，我是怕你站不稳……”
　　“谁说我醉了？”宣祎凑得更近，近得即使不开灯，祁念也能看见他眼中的迷离。
　　“好……没醉，是我弄错了，哥别生气。”谁会跟一个喝醉的人对着干呢？何况宣祎还是只能顺毛撸的性子。宣祎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开来，祁念抚上他的脸颊，顺势撩开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
　　宣祎好像还堵着气，一把打开了祁念的手，“小家伙，你得让我高兴，不然我留着你做什么？ ”
　　祁念顿了顿，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我没让哥高兴吗？”
　　宣祎歪了歪脑袋，显露出些许疑惑。
　　祁念忽然逼近，“哥在包厢明明都有点儿失控了，弄得我脸上都是……哥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哥喜欢。”
　　宣祎眉心皱了皱，微眯着眼，不甘示弱地扬了扬下巴，“你不乖了。”
　　祁念漂亮的脸上绽开一抹宣祎从未见过的笑，“嗯，不想乖了。”温柔依旧，却包含了太多别的东西，眼中的侵略性越发不加掩饰。
　　“不乖——就要被丢掉。”
　　“……”祁念眸色暗了暗，不紧不慢地附在宣祎耳边，沉声道：“我不会被哥丢掉的，哥丢不掉我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宣祎还在用昏沉的脑袋思索这两句话的意思，祁念已经趁机啃上了他的脖子……
　　“痒……别闹……”
　　“没闹……”祁念叼着宣祎颈子上薄薄的皮肉，含糊不清道。
　　一缕橙花清香隐隐溢出，沁入心脾，宣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祁念欣然接着，抱住了将脸蛋儿脖子亲了个遍。
　　“哥喜欢我吗？”
　　“嗯……”宣祎仰着头，毫无防备地将脆弱的软处暴露在祁念眼前。凸起的喉结因为他的应声而颤动，祁念一口含住了。
　　似是不满意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祁念固执地追问着，“是喜欢……是喜欢吗？”
　　“废话……！”宣祎吃痛地抓住了祁念的头发，试图将他从身上拽开，“疼……祁念！”
　　祁念咬着宣祎的锁骨不肯松口，大有不听到那两个字就不罢休的意思。
　　“……喜欢！不喜欢让你这样乱来？”宣祎难得妥协一回，气得眼眶更红了。
　　祁念抑制不住胸腔里的雀跃，蹭着宣祎，腻歪得紧。
　　“哥……为什么喜欢我？”
　　闻言，宣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祁念突然后悔问出这句话了，他安静下来，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会想听到宣祎接下来的话的。
　　“因为……你像一个人。”
　　“……”
　　“十七岁……这个年纪的你，总让我想起那会儿……”房间很暗，越过祁念的肩膀，宣祎的视线呆呆地定格在光秃秃的墙壁上，浓烈的酒精不知不觉间使他陷入了尘封的回忆中，“明明长得也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