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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雨里捡来的奶狗弟弟 ...


  •   纪潇见来了生意,精神一振,忙道:“自然能吃,您来一碗尝尝?”

      来人是位中年大伯,摆手道: “螺蛳肉硬沙多,难吃。”

      “保证没沙,若吃出一粒沙,不收您钱。”

      大伯见她拍着胸脯保证,有些动心: “多少钱一碗?”

      “八文一碗,加炸蛋两文,煎蛋1文。”

      “也不便宜,那来一碗试试。”

      “好嘞,您稍坐。”

      纪潇起锅烧水,将提前一晚泡好的米粉下锅,同时另起一锅放油烧热,将姜蒜爆香,放入八角、桂皮、花椒等香料,一小碗鲜红干辣椒,一小碗提前煮好的螺肉,最后倒入熬煮好的猪骨汤,一时间满街飘香。

      大伯本要坐着等,嗅见这味道也走不动路了,眼巴巴站旁边望着。

      夕阳西下,棠梨如雪,呈麟书院到了放课时分,成群学子从书院涌出,街上还有不少接孩子的家长,人来车往,正是热闹。

      这香味一出,许多人涌了过来,纪潇的小摊前顿时围得水泄不通。

      有质疑声,也有跃跃欲试的,这鲜香麻辣的汤底香气直往人胃里钻,连许多马车也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纪潇将煮好的米粉捞出过了凉水,倒入螺蛳肉汤底,铺上提前炸好的腐竹、花生粒,最后拿出腌制酸笋的小瓦罐。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灵魂臭味随着酸笋入汤而弥漫开来,一碗正宗螺蛳粉便煮好了。

      离得近的人群猛然受到冲击,齐齐退开三尺,一时间惨叫哀嚎声四起。

      “好臭!这也太臭了,谁打翻了粪桶……”

      大伯脸色青紫,捂住嘴盯着眼前这碗散发恶臭的汤粉,如临大敌:“你这……什么味儿,这也太臭了!”

      纪潇耐心解释:“螺蛳粉吃的就是这口,闻着臭,吃着可香了,您尝尝。”

      “臭的怎么吃,你这简直是骗人嘛!退钱,谁爱尝谁尝。”大伯落荒而逃。

      留纪潇捧着被“退货”的螺蛳粉,一时不知所措。人群早已被臭味冲散,方才还争抢着要来一碗的客人纷纷要求退钱。

      “棠梨镇这般文雅之地,怎能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对啊,这简直是羞辱!伤风败俗!”

      她猜到过程或许会有困难,却没想到镇上百姓如此抵触。大约觉得这臭味辱没了以诗书文雅著称的棠梨镇美食文化,才会这般愤怒。

      纪潇正犯难,就见迎面来了几个年轻学子,逆着臭味与骂声走到摊位前。

      三人看衣着便是富家子弟,虽嫌恶捂着口鼻,眼中却净是猎奇:“京城美食我们且尝过,这么臭的倒头一回见。来一碗试试。”

      纪潇又惊又喜,忙端出热气飘香的螺蛳粉:“鲜做好的,8文一碗,加炸蛋2文。”

      “‘炸蛋’是什么?”

      “您稍等。”

      纪潇热锅下油,将两颗鸡蛋打散搅匀,洒入盐和胡椒。待锅中油热,她倒入蛋液,高温下蛋液迅速膨胀、起大泡时捞起,一张金黄焦嫩的炸蛋便做好了。

      “公子是首客,这炸蛋便赠您了。”她将炸蛋铺在鲜香油辣的螺蛳粉上,端给客人,“您慢用。”

      王向是呈麟书院的学子,与林笑、陈彦三人是顶好的竹马兄弟。家中富庶从商,比起读书,三人更爱捉虫逗鸟,四处寻摸新鲜事。

      今日斗蛐蛐时王向输了,三人还未想好惩罚,放课时见书院外开了一家“臭”米粉,便急哄哄来赶热闹,还顺便把这当了赌约的惩罚。

      “实在不行就算了,大不了你请我俩喝一顿酒。可别硬撑,待会儿当街吐出来哈哈……”

      两个好友在笑嘻嘻地撺掇,香味和臭味一同往鼻子里钻。

      眼前的螺蛳粉红汤鲜辣,雪白米粉浸在油汤中,碗里堆满热油炸脆的腐竹、花生。螺肉颗颗个大饱满,在汤里浸泡得油光发亮,金黄蓬松的炸蛋铺在米粉上,已经吸满了汤汁。

      王向莫名心动,便忍着臭味,用筷子夹起米粉尝了一口,眼睛倏然一亮。

      入口是浓香麻辣的汤底,炸蛋浸满汤汁,一口下去汁水在唇舌漫溢。螺肉又软又弹,腐竹金黄香脆,酸笋闻着虽臭,吃着却酣爽上头,又香又麻,又臭又辣!

      林笑、陈彦见好友的吃法逐渐变态,有点担忧他的精神状态。

      但王向没空理他们,他如狂风过境般一口气炫完螺蛳粉,连汤都喝了个干净,眼含热泪,不知辣的还是臭的。

      “我……我从没吃过这么爽的东西!老板,还要一碗,也加炸蛋!”

      “那我们也试试,老板再来两碗!加炸蛋!”

      三人这么一喊,街边观望的也纷纷上前,先前对臭味避之不及的人群再次聚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顾客对螺蛳粉表示肯定,竟逐渐排起长队。

      纪潇忙得团团转,提前准备的原料很快耗空。她只得遗憾致歉,挂上“售空”的牌匾,请热情的顾客明日再来。

      首日营业,生意比她预想的还好,赚了八钱银子。“螺蛳粉”初战告捷,大获全胜!有了这第一桶金,往后租金、原料钱都好办了,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当晚回杏香村,纪潇做了一锅香芋田螺粥,和牛嫂母子美美吃了一顿庆功宴,还给牛力发了第一笔工钱。

      牛嫂平日忙前忙后,虽没一道进城也实在帮了许多忙,现下赚了钱,她也给牛嫂包了一份红包。

      牛嫂接过红包连连道谢,乐得合不拢嘴,三人干劲十足,吃完饭就去溪里捡螺。翌日纪潇天不见亮进城采购食材,补足了鸡蛋、米面油等原料,还额外购置了鸡爪、猪蹄,准备做虎皮鸡爪、虎皮炸猪蹄。

      纪潇发现,在这个朝代,鸡爪、猪蹄的吃法鲜少,大多用于熬骨汤。而猪蹄因金榜“蹄”名的寓意,常作为科考前对学子的赠礼。

      她便顺势推出“虎皮金榜蹄”和“虎皮抓钱爪”,将一夜火爆的螺蛳粉推向新的巅峰。

      小摊本就位于书院外,顾客大多是学子和家长,“金榜蹄”一经推出大受好评,但凡爱财之人也拒绝不了“抓钱爪”的诱惑。一部分被寓意吸引来的客人,却拜服于酥软鸡爪和肥而不腻爆汁猪蹄的美味,甚至进而爱上本不能接受的臭味螺蛳粉。

      一时之间,纪家螺蛳粉爆红棠梨镇。

      纪潇数钱数到手软,忙得脚不沾地。她白日准备食材,黄昏开摊,跟书院作息一致,尽管如此也忙得晕头转向,特别在放课时分,汹涌的人潮几乎将小摊淹没。

      傍晚,墨色浸染夜幕,沁凉雨丝从云中洒落,暖黄色的灯火光晕在细雨中令人心生暖意。

      纪潇结束了今日忙碌,正在油灯下记账。

      近日棠梨镇治安不太好,听顾客谈论,今日有胆大包天的山匪,竟在官道上抢劫伤人。

      牛力每逢采购食材才会进城帮忙搬运,今日她一人在外又听得这种传闻,多少有些害怕,便准备提前收摊回家。

      雨雾柔和,镇上青瓦白墙润湿分明,雪白的棠梨花被雨水打落一地,成了街景一角。

      夜雨中,一道人影撞入她的眼帘。

      纪潇看向雨幕中的青衣少年,夜渐深,路上归家的人影幢幢,少年没撑伞,走得也缓慢。

      他生得俊秀清丽,一袭青衫与夜雨、棠梨和青瓦白墙,组合成一幅烟雨画卷,惊艳得不由让人多看一眼。

      虽瞧着年纪小,纪潇却肯定这少年不是呈麟书院的学子。至少不在她的客人之列,不然这般惊艳模样,她定然会有印象。

      她正思忖,就见少年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在路边。他晕得无声无息,甚至无人注意,只泼溅起一小片水花,孤零零倒在雨里的模样,像只无家可归的狼狈小猫。

      她短暂犹豫,还是奔上前将人搀起,这才惊诧发现少年的青衫上残着斑斑血迹,捂在侧腰的手指下不断有血浸出。

      想到今日官道上有山匪劫财伤人,纪潇心下一凛,急忙将人背起,顶着大雨四处寻医。

      纪潇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人命关天,顾不得许多。夜已深又下雨,镇上大多关门闭户,纪潇背着少年转了大半个棠梨镇,才寻着一家还有亮光的医馆。

      少年侧腰中刀,好在刀口不深,没伤及肺腑。纪潇看他与呈麟书院学子一般年纪,生得清俊秀气,一袭青衫面料上佳,腰间玉佩色泽莹润、雕刻着精致的纹路,一看就非富即贵,才被山匪盯上。

      待包扎好伤口,少年仍昏迷不醒,她只得将人背回铺子暂时安置。

      纪潇的铺面十分狭小,用来堆放米面油,只在空地放了一张小榻,午睡时她才躺在上面小憩。此刻,面色苍白的少年占据了唯一的小榻,他中刀又淋雨,大半夜反复发热,脆弱的呼吸声听来揪心。

      “你要好好活着……醒来还我钱啊。”纪潇默了许久,吐出一句。

      那可是2两银子的诊费!她勤勤恳恳几日赚的钱全砸医馆里,还倒贴。

      纪潇把湿帕拧干敷在少年额头退热,盖上一条毯子几件备用衣裳帮他发汗,将门窗关得严丝合缝隔绝风雨,自己就在旁边打地铺守了一晚。

      江亭钰昏睡了三日,从噩梦中惊醒时蓦然坐起,棉毯掉落,伤口牵动,疼得抽气。

      他记得……被退婚来着。

      对,那个他都没见过面的纪家嫡女,为跟他退婚一头差点撞死,现在成了宁州知名的贞洁烈女。娘气得头一次打他巴掌,爹也骂他不孝,说平日行为不检、恶名在外,才惹得人家姑娘如此惧怕。

      “离了江家,你就是个废物!还不快快上门赔罪,乖乖把人娶回来,了你娘一桩心事!”

      可她不想嫁,他还不想娶呢。谁要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呢?

      江亭钰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想要证明不依靠江家的势力、江家少爷的身份,他也能凭自己白手起家,活得自由坦荡。

      可江家势力在宁州根深蒂固,要真正白手起家,就不能再与江家有瓜葛。江亭钰经深思熟虑,最后选择了隔壁永州。

      却没想到,还没进城就因过于显赫招摇的马车被山匪盯上,不仅劫财劫物还想抢他的玉佩,他身中一刀逃入城中,然后……

      然后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打开门,暖融金光中浮沉在飞舞,身形清瘦的少年正忙碌,外面喧闹声嘈杂,有陌生的香气随着噼里啪啦的炸油声飘来,直往他胃里钻。

      纪潇正在炸虎皮鸡爪。

      她夹着煮好的鸡爪放入咕咚冒油的锅里,炸至表皮金黄,捞入凉水中浸泡出虎皮。而后将姜蒜、八角、香叶、干辣椒等香料煸炒,加入酱油和盐,倒入鸡爪焖煮。

      不多时,色泽金黄、软烂脱骨的“虎皮抓钱爪”就做好了。除了加入螺蛳粉套餐,单卖也非常火爆。

      纪潇回过身,就见她从雨里捡回来的小公子愣愣站在那,跟夺了舍似的一脸痴迷。

      江亭钰的目光从锅里回神,脸颊边漾开一对恰到好处的梨涡,甜甜向她笑了:

      “恩人哥哥早。”

      他一贯嘴甜,知道出门在外嘴甜的好处,更何况眼前是照顾了他几日几夜、救回他这条命的大恩人。

      虽然十分凑巧,恩人也姓“纪”。

      江亭钰瞥过招牌上“纪家螺蛳粉”几个字,灵活忽略了那个讨厌的“纪”字,只唤对方“恩人哥哥”。

      他生得好,嗓音也清雅磁性,透着点初醒的微哑,这样站在阳光里乖软唤人的样子,莫名听得纪潇耳朵一烫。

      “好些了么?先进屋躺着吧,你的粥凉一会儿再吃。”

      江亭钰昏睡三日,只能喝些稀粥,他虽昏沉着,也记得有人来喂水喂饭,为他降温退烧,每每配合得乖顺。

      他记得那口粥的味道,软糯香甜,透着猪骨香。

      “我……哥哥唤我小玉便好。”他想了想,既要重新开始,便隐了真名。

      纪潇点点头,两人简短交换了名字:“纪潇。”

      “恢复得挺好,今日加一根鸡爪补补吧。”纪潇注意到了少年缠在锅里的目光。

      江亭钰的眼睛亮起来。

      “没有炸过的那种。”她补充道。病人吃什么油炸食品。

      他像膨胀起来的河豚又焉了气。

      “有蘸水,配煮鸡爪和甜粥吃,好些了再吃炸的。”

      2两银子在嘴边回旋一圈,又咽了回去。纪潇说不出口,只好沧桑地摆了摆手。

      “鸡爪呢,好了没?”说话间,外面传来顾客的催促声。

      “谢谢哥哥,我来。”江亭钰正感动,眼疾手快接过纪潇手里做好的虎皮鸡爪,往外送去。

      纪潇心下感慨,虽然2两银子没要回来,多了个帮手也挺好。

      没想到很快有争吵声传来,她探头一看,赶紧上前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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