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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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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姚煊在原身记忆里翻找出对孙琼华儿子的印象,“你儿子外出跑商了是吧?短时间回不来,就别惦记了。”
“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怎么能绕过大少爷?全权听你的?”
姚煊嗤笑:“先前我就好奇,怎么有人招婿,还招个主子来?现在我算是懂了,原来有的人就喜欢变着花样给自己找主子。”
孙琼华摇头:“六姑娘你没念过书,不知道男女有别,教养有常的道理,女子就应该以辅佐为主,你主动揽权,那能揽得起来吗?”
“你刚才连连点头,答应得我好好的,现在又张口闭口一堆行不通的大道理,我很不喜欢。”
“六姑娘过继到我这边,抬为嫡女,不也挺好的吗?”孙琼华见姚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拧着眉,艰难道,“莫非你还想将你姨娘抬为平妻?”
姚煊险些被气笑:“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吗?我不是谁的庶女,不是谁的嫡女,我只是我自己。”
她不耐烦跟孙琼华再费口舌,喝道:“张嘴。”
孙琼华不解,被姚煊捏住下巴,灌了碗茶水。
“你出尔反尔,就别怪我不客气。”姚煊声音冰冷。
“这是什么?咳咳咳。”孙琼华拼命咳出来。
“你能给我下毒,我也给你下毒,不算过分吧?别费劲了,这毒遇水即化,你已经中毒了。”
“你!”孙琼华气得说不出话来。
“毒发时浑身长疮流脓,只有服用我调配的解药,才能暂时压制毒发。”
孙琼华失色:“这是什么毒?想不到我把你整日养在屋子里,竟养出了这等歹毒心肠!”
姚煊逼近孙琼华,警告开口,“这毒药来路不凡,不是大夫能化解的,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背后搞幺蛾子,我赌你浑身不再有一块好肉。”
孙琼华吓得脸色发白,一动不敢动。
姚煊不再管孙琼华,径直跨过姚顺财的尸首,坐在书案后,翻开上面的账本。
什么毒药?不过就一碗茶水。
她算摸出来了,孙琼华吃硬不吃软,要想为她所用,就必须让孙琼华知道厉害。
“六姑娘,我刚才那番话是好心为你好,你用这毒药制住我………”
“收起你这种好心,把家里存银尽交给我才是正事。”
孙琼华沉默了,许久才无力开口:“那我什么时候毒发?你什么时候给我解一次。”
“七日后毒发,六日后我会给你送解药的。”
姚煊知晓孙琼华是个普通人,经不得吓,缓了缓又道:“以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不生事端,我就不会为难你。”
孙琼华一滴悔泪悄然流下。
“好,只要你别糟蹋我孙家基业,我就认你、听你、服你,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姚煊听着这番话,用指腹轻敲案台。
她刚穿越成商户女,身体孱弱,又无权无势,若是一人出走过自己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最优的解决办法,就是继续扎根在这里,养好身子再说。
既然无权无势,那钱就是她现在最应该抓到的。
所以布坊落到她手上,现成的营生,自然要好好经营起来。
“我答应你。”
孙琼华见姚煊应下,悬着的心才落地。她后怕地看了眼地上姚顺财的尸体:“那他要怎么处置?”
“挖个坑埋了吧。”
挖坑?孙琼华养尊处优三四十年,还第一次干拿铁锹挖坑的事,她偷偷抬眼看了眼姚煊,知道挖坑这事只能她一个人单干。
而姚煊拿着手上厚厚一踏账本,头都大了。
这姚家比她想象中还要困窘啊。
“你们拿我配冥婚能换到多少银两。”
“八十两。”孙琼华摸黑找来了铁锹。
“八十两就毒杀女儿?”姚煊不可置信。
孙琼华一股愁苦涌上心头。
布坊经营惨淡,积蓄亏空。
想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若不是到了绝境,怎么能干出这等事。
“明天一早,跟我去布坊看看。”姚煊开口。
孙琼华愣住,紧接着低声道:“……好。”
孙琼华拿不准是什么心态,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她都在心里咒姚顺财——赶紧死了吧,无论是喝醉跌进河里,还是在外面与人起争执被一棍子打死。
现在六姑娘杀死姚顺财,本是为她除掉心头大患,她该欢喜,该感激六姑娘的。
可现在分明是才走一匹狼,又来一毒蝎!
孙琼华回头看了眼认真翻看账本的六姑娘,不由思忖:这样歹毒又追权夺利的人,能给她好好经营布坊?
*
姚煊回房后,将竹筷上的血冲洗干净,整齐地摆回碗边。
又去看了柳馨,柳馨喝过大夫新开的药,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姚煊伸手探她额头,没有傍晚那会烫,放心下来。
夜色已深,她洗漱好就回到床榻上盘腿做好,继续吐纳。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能信任的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提升自己刻不容缓。
这次吐纳更加得心应手,再次睁眼时,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丹田里那股温热,正缓缓流淌,这感觉不再陌生,而是十分亲切,仿佛她一声令下,那股温热就能澎湃起来。
姚煊作为古武继承人,又拍过多部武侠电影,望着不远燃到尾声的蜡烛,心中念动,伸手一弹——
内力外放,蜡烛瞬时而熄的事并没有发生。
姚煊有些遗憾。
是武侠电影里太夸张?还是她内力太少?
姚煊闭眼,抓紧时间继续练功。
等再次睁眼时,天际已掀开一块白幕。
姚煊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丹田储藏的内力跟昨晚相比,只多了一丝。看来练功一口气吃不了一个胖子,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她抓紧时间,做了一个晨练,舒筋活络了一番。
这副身子太孱弱了,迟早会拖累她的步伐。
没过多久,张妈妈端着早膳来。
姚煊凑过去一看,竟然只有一小碗粥,并一小碟咸菜。
怪不得原身瘦弱得这么厉害,原来在长身体的年纪都吃这些。
姚煊只好自己去厨房拿了五个水煮蛋,剥了壳就着茶水一口一口吃下,引得厨房的人看了她好多眼。
“六姑娘,你把鸡蛋吃完了,老爷夫人还有姨娘们吃什么呢?”灶房大娘拿着锅铲,踌躇了一会,上前问她。
“那就多煮几个鸡蛋。”姚煊道。
灶房大娘见姚煊油盐不进,跟来取餐的丫鬟使眼色,丫鬟偷偷白了眼姚煊。
“这就那个六姑娘,听说身体不好,一直不出门的。”
“我以为是哪来的叫花子呢,吃这么多,上辈子没吃过鸡蛋吗?”
“也不怕撑坏。”
二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言语并不能让姚煊脸色一变,恼羞成怒。
她只把鸡蛋壳均匀撒在门口灌木丛根底,不理会身后人,拍拍手便走。
*
冬日放晴,河边有妇人一边捶洗着衣裳,一边闲聊。
姚煊叫着孙琼华一起去布坊,一路上姚煊脚下轻快,不再虚浮。
“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这般好了。”孙琼华眼下乌黑,显然是整夜都没睡好。
“你也别多番试探,我的体质变得如此,自然是得了一番奇遇。”姚煊说得玄妙莫测。
孙琼华本以为六姑娘下在她身上的毒只是寻常毒素,或者胡诌她的。
还想多花点钱请城里的神医给自己诊治一番,求个安心,现在见六姑娘奇迹般康复,又这般说道,茫然失措起来。
难道她这辈子的生死全系在六姑娘身上吗?
孙琼华看着一旁神色自若的六姑娘,心思复杂。
沿着河边没走多远,就听见了织机的声音。
孙琼华低声解释: “别的院子都抵押出去了,现在只剩这么个小院,隔出来纺线和织布的地方,染布晒布挪到了院子前头来。 ”
她尝过六姑娘的厉害,只好放下身段作陪。
院前有两个婆子将米白色的粗布,一一抖开晾晒在竹竿上,看到来人时问候了一声姚夫人。
姚煊伸手去摸竹竿上的粗布,布料质地粗糙,经纬疏散,实在粗制滥造。
“前日子下雨受了潮,今天日头好,就拿出来晒晒霉气。”
“库存里这样的布多吗?”姚煊问。
“还有上百匹呢。”
“这样的布匹卖不上价格吧。”
“要卖到两贯钱才不算亏本。但这批货都是前几年的,两贯钱卖出去人家嫌颜色旧卖不动,卖亏了还不如不卖,就只能先放在库房里。”面对姚煊的问题,孙琼华不敢不回。
婆子见姚煊小小年纪却神情不凡,问题一个接一个,夫人也由着她问,不由暗自打量。
“那我们现在主要织什么布?”姚煊又问。
孙琼华窥到婆子的神情,敛好神色,拿出当家主母的仪态,道:“春纺丝,冬纺棉,现在主要纺棉麻。”
“看账本上,你同仁街口那个铺子一个月五两租金,你这要卖出多少匹棉麻,才够糊口?”
“那地方是个金口,要是眼浅卖出去,以后想再把生意做起来,就难了。”孙琼华顿了下感叹,“就是没银子,银子够的话,年后多收收生丝,再招些工人、买几架织机,货足了,生意就能缓和起来了。”
姚煊撇下手上粗布,踏进专门用来纺线的屋子。
棉絮纷飞里,两位妇人打扮的女子与五位垂发少女,坐在纺纱机前,一手引着棉絮,一手转动摇轮。
纺丝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将棉絮捻搓成棉线,缠绕在轴上。
想必屋子里的人都是她“姨娘”和“庶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