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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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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夫人。”
众人见姚煊与孙琼华踏进屋子,纷纷问好。
孙琼华点点头:“你们继续忙。”
又有一位圆脸少女,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姚煊,惊奇喊:“萱妹妹?你身体好些了?”
姚煊看过去,忽然想起这是原身难得的闺房密友,也是她的五姐姚薇。
二人年纪相差不多,小时候姚薇总来找她玩,后来姚薇懂事后每日要来布坊帮工,就断了联系。
姚煊冲她友好道:“好多了。”
姚煊问她:“织一匹布需要多少锭纱线?”
“需要七锭纱线。”姚薇答。
“那你这一锭纱线什么才好?”
“摸约三个时辰罢,问这些作甚?萱妹妹现在也要来这里干活了?”姚薇眼睛一喜。
姚煊微微一笑:“差不多。”
孙琼华在一边看着六姑娘笑意盈盈的样子,有些恍惚。
她是见过六姑娘恶神凶煞的模样,分明是一只夜叉,现在又露出这番亲和的模样,仿佛在告诉她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般。
“没想到辛辛苦苦一整日,才只得三锭纱线,比我想象中要少呢。”姚煊又侧头问孙琼华,“你觉得呢?夫人。”
孙琼华对上那双漆墨如黑潭的眸子,心中突然被一蜇。
“对对。”孙琼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恍然惊醒。
“哪里少呀萱妹妹!”姚薇顾虑孙琼华,给姚煊使眼色,压低着嗓子说,“我们用完早膳就来布坊做工,日暮时才回,也不偷懒耍闲,一天能出四锭纱线呢!”
姚煊听到姚薇的话,叹了口气,摸摸姚薇的头,只觉得姚顺财心肠狠,把人当驴一样使唤。
这边正聊着,旁边窃窃私语响起了动静。
“待会叫你家薇丫头,别跟六姑娘走太近,小心引上病气!”
“你那是老黄历了,我听说六姑娘一顿能吃五个鸡蛋!你说谁家病怏怏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吓!这么多?”
角落里两位姨娘低声交谈着。
谈话声在织机运转声中变得嘈杂,姚煊听而不闻,只将手指轻轻抚过纺线机,陷入怀念。
还记得第一次参演电影时,饰演的角色就是伪装成纺织女工的杀手。
利用棉线,将敌人勒死。
导演追求细节完美,纺线机不是用泡沫刷漆做的假道具,而是不知道在哪淘来的珍妮机。
明明是古老的木制品,但结构框架又精良复杂,尤其是那一排排并列的纺纱轴,让姚煊看了又看。
道具师知道她是特邀参演,特意过来说:“姚老师对这纺织机感兴趣?”
……
“再去隔间看看。”姚煊道。
待姚煊和孙琼华走远后,纺线房里的声音才大胆了起来。
“什么时候嫡母这么重视六姑娘了?还陪同六姑娘来布坊?”说这话的是四姑娘。
她们作为姚顺财的妾室以及庶女,常年下来或多或少能打探到姚顺财是赘婿入门,面对孙琼华对她们的敌意,自然是有多远就避多远。
所以这次夫人把六姑娘带在身边,实在令人费解。
“难道夫人想把六姑娘过继在自己身边?”某位姨娘猜测。
“夫人不是已经有两个嫡女吗?人家缺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呐……”
姚家男丁缘浅,孙琼华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一个男丁。姨娘们生的孩子,也个个是闺女。
先前说话的人扒拉姚薇,说:“薇丫头,你跟六姑娘关系好,你去问问?”
姚薇啐了一口:“不帮你问!”
“哟,小妮子脾气见长呢!”
屋子里笑作一团。
另一边姚煊已经来到了用作纺织的屋子,看到三个在织机面前工作的男人。
都说自古以来女子织布,男子耕地,在这里实际不然。
“这是外面请的长工。”孙琼华说,“原本有姨娘也在这边干织布的活,但男女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闲话,姨娘就回到了刚才那屋继续纺线。”
“那为什么不让长工纺线,姨娘们织布?”
“纺线一月两贯月钱,织布三贯,哪有男人放着三贯银子不拿,偏偏去拿两贯。”孙琼华笑姚煊看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自己人两贯,外人三贯?”姚煊不置可否。
“他们不光织布,后面染布晾布,也要出力气的。”孙琼华补充,“可不敢给低了,不然人就不愿意留。”
这时,织布的男人见着姚煊与孙琼华过来,瘦高个的先探着身子往两人后头一瞅,见后面无人,纳闷道:“姚夫人,老爷怎么没来?他说今儿个还要带我们看布呢。”
一边说,一边将旁边的姚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孙琼华猛然听人提到老爷,心中一慌,将满是泥垢的手指缝藏得更深了:“看什么布?老爷外出了,我看也一样。”
男人笑得没个正行,全无半点对雇主的尊敬:“这哪成,我们爷们去的地方,夫人还是莫去了。”
孙琼华面色铁青:“我倒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关系这般好。”
这边正说着,那边姚煊面色凝重地走到纺织机前,突然发声:“这就是你们刚才织的布?”
阳光透过高窗斜射在织了一半的布匹上——质地粗糙,经纬线松散,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瑕疵,与院子里晾晒的粗布无异。
三架织机上的布,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男人干笑一声,侧身挡住姚煊的目光:“呵呵,织得快些就是这样了。”
姚煊厉色:“隔壁屋子里辛辛苦苦一整天才得四锭线,你们就这样糟蹋?”
男人嘴角微动,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不再理会姚煊,反而跟孙琼华闲话道:“这小姑娘是府上哪位姑娘?怎地以前没见过?”
又倒:“罢了,昨天喝酒时老爷说今日要来布坊,到时有什么事我自会跟老爷讲。”说着端正坐好开始忙碌。
姚煊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待会我多给你们两个月工钱。”
众人来不及一喜,姚煊宣判般开口:“从明日起,就不用来布坊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震惊。
孙琼华猛地一拉姚煊的袖子,低声劝诫:“本来人手就不够!作甚辞退人?”
姚煊从孙琼华手中扯回袖子: “你觉得这样的人用着有意思?偷懒耍滑粗制滥造,还与雇家同流合污寻欢作乐,这就是你不愿辞退的工人?”
孙琼华一时无言。
“姚夫人!”一雀斑男人不耐烦开口,“我在这里做工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这丫头辞退我还不够格,等姚老爷来了,我得好好跟老爷讲讲这档子事。”
他用胳膊撞向第三位年长的男人:“崔老大,你把翠娘的事跟她们说道说道说出来,敢辞退姚老爷的老丈人?这说出去都没天理咯!”
姚煊好笑:“呵,原来还有关系户。”
被叫做崔老大的年长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胡子一吹,怒看着姚煊。
姚煊:“还想等姚老爷来?赌你们等到天黑都等不到。”
先前的瘦高个撇眉:“啧,你一个丫头插什么话。”转头看着孙琼华又说,“姚夫人,我们好好的在这里织布,这丫头偏要跳出来说一些有的没的,打搅我们织布,姚夫人还是把她领走吧!”
很快,这边的动静,迎来隔壁的察觉。
那群姨娘庶姐妹们本就对姚煊今日的到来,有诸多好奇,一直竖着耳朵听她的动向。
此刻姚煊做主辞退人,叫她们目瞪口呆,有几个胆大的,还扒在门框上偷看。
姚煊点孙琼华,道:“你跟他们好好说清楚。”
“诶!你这丫头!”后面的人噌地站起身来。
姚煊环抱着胸,倚着墙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六姑娘好有气势。”
“夫人怎么听六姑娘的话?”
“诶,你别挤我!”身后传来动静。
崔老大横了姚煊一眼,告状到孙琼华面前:“这小丫头目中无人,岂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吗?”
孙琼华苦笑一声:“你们也不用再说了,有些事,我是管不住的。”
“姚夫人,我们兄弟几个,在布坊干了十几年,就这么把我们辞了,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我们都知道布坊这几年生意不行,每月拿着三贯的工钱,从不说一个孬字,如果把我们辞退了,就别想再用三贯的工钱招新人了!”
“城南那边有个东家让我们帮忙,开价五贯,我们都没去,为的是什么?为的只是想报答姚老爷和姚夫人多年前赏识过我们,这份良心不该丢呀!”
三个人争先恐后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
孙琼华很想把人留下来,但见姚煊面色淡漠,小声讨情:“何必要辞退他们?辞退了他们,谁来帮我织布?”
姚煊侧头示意孙琼华看那群偷听偷看的姨娘和庶姐妹:“难道她们不会织布?”
孙琼华这才发现门框后一堆的脑袋!
原来她对姚煊言听计从的模样,被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难堪涌上心头,面红耳赤下,孙琼华劈头盖脸就对姚煊喝到:“你在耍什么威风!这几个人劳苦功高,凭什么不能留?”
姚煊听到此话,目光森冷。
她不理会孙琼华的质问,环视一圈,面前三个男人在幸灾乐祸。
身后的姨娘庶姐妹有的担忧,有的若有所思。
姚煊沉下心,朗声开口:“诸位,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织布,但下个月工钱我可就不给你们发了。现在走还能多领工钱,再不走我就得报官,说你们勾结雇主做不三不四的勾当,让官差好好审审。”
姚煊勾起一抹冷笑:“凭你们和姚老爷的交情,怎么着也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被抖出来吧。”
她本来不想做这种辞退人之事,但姚顺财遗留下的蛀虫,必须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