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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难忘今宵(中) ...

  •   陈晋北无法确定命运的齿轮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动的,他只知道自己确实可以重新看到鬼魂了。
      她不像之前那些只有浅浅的不清晰的影子般的存在,她给他的感觉如此真实,他无意间的凑近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除了他戴上眼镜后她就会消失,不然他不能确证她是个鬼魂这件事。
      她说她叫宝珠。
      今晚的除夕夜注定令人难忘。宝珠随陈晋北进了休息室,介绍完自己,再一口气将王琳和李燕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们馆长说,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能帮忙。”
      陈晋北一言不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等宝珠说完,他仍旧沉默着。片刻后,从桌面上的眼镜盒里拿出眼镜布开始擦拭镜片。
      宝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愿不愿意帮忙,给句话呗?”
      “我觉得你们馆长说错了,我帮不上忙。”他举起眼镜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觉得很满意,重新戴好:“其实她们已经死了,这代表一切都结束了,你明白吗?”
      “她们当然知道自己的一切结束了,但是她们也仍旧活在亲人的心里啊。”宝珠试探性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现他的眼珠并没有随着自己转动,终于知道他执意要戴上眼镜的秘密:“你把眼镜摘了吧,看着我说话。”
      陈晋北被她看穿也不恼,把眼镜一摘搁置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抱胸,直视宝珠道:“你与其劝我,不如去劝她们,请回吧。你本就不应该来这儿。”
      宝珠不愿就这么被他打发了:“我既然决定帮忙,馆长也同意我过来,当然是来说服你。”
      “好,那我现在,此刻,仅代表我个人拒绝你,可以了吗?”
      “你——!”宝珠瞬间气结,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反驳他,“你为什么不愿意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助他们于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害,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坚决拒绝我的理由来。”
      陈晋北仍旧不为所动:“很简单,我不修道不修佛,不修来世,我自认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你也不要用道德来绑架我。”
      宝珠被他直白的话语震住了,心底也莫名认可了他的话,是啊,一个自认不是好人的人,怎么会帮着她多管闲事呢,她欲转身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快就打了退堂鼓,第一次出差就出师未捷,铩羽而归,那和尚馆长岂不是要笑话她?
      她一边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一边想着办法。回头一看陈晋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开始打开网页查询资料的神气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何必在这里受他的窝囊气,大不了不干了,回去做她逍遥自在的孤魂野鬼也罢,灰飞烟灭也罢,就算以后什么都忘光了又如何,谁又能与万古同寿,与天地同存?什么人啊鬼啊的只不过皆是沧海一粟。
      但王琳那不好意思为难的笑,还有虽然不曾谋面却字字含泪的李燕的泣诉,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身不由己,动弹不得。
      总之不能回去,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宝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预感到自己遇上了一个谈判桌上的高手,先气急败坏的那一方最终将会输得一败涂地。可她有求于人,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
      “说吧,要你出手帮忙需要我答应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
      陈晋北没有马上答复她,而是盯着宝珠紧皱的眉头,思索了片刻,继而展颜一笑,冰雪似乎在刹那间消融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在他突如其来的笑容里宝珠愣住了,下意识答道。
      “很好,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先记账上,等我想到了会同你说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之前宝珠提到的信息,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你提到的王琳的家里人,我今天在馆里曾见过了,我会想办法给她女儿传话的,不过这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事情,需要想一个托词,最好是王琳和她女儿之间有什么相互间的暗号之类,可以确认。李燕的事情,你回去查清楚她家里人的住所与姓名,我可以明日就去看看。”
      宝珠连连点点头,在心里分几点记下他需要的信息。
      陈晋北见她此刻像收起挥舞利爪的小猫,乖乖的惹人怜,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宝珠以为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抬起头,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他自觉失态,掩饰般轻声咳嗽几下,转移了视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前去。
      看他闭眼摇头又咳嗽,宝珠疑心他醉意上涌,好心提醒:“喝多酒的人最好侧着睡,我之前就见到过好几个醉酒后因为仰躺着睡觉,被自己呕吐物呛住,窒息而死的可怜鬼。”
      这次陈晋北是真的被她的直言直语呛到咳嗽起来,他却不得不和她道谢:“谢谢,我没醉。”
      宝珠真诚说道:“唉,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他唯有沉默片刻,才再开口:“我这里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了,你回去吧,你出来太久是不是不好?”
      宝珠起先没领会到他的赶人之意,疑惑回答:“馆长也没说要我什么时候回去啊。”待她反应过来,急忙转话语:“对对,我是该回去了,那,再见?”
      “嗯,下次也是晚上过来吧,我尽量调整到夜班时间,不然白天人多不方便。”
      “哦哦。”宝珠讨好的挥挥手做告别,紧接着出了门。
      上一秒还在愁怎么穿过那道已经恢复原样的白墙,下一秒就被突然从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她转身回去,在休息室门口探头看向室内,见他一个人仍在角落里孤坐着没有动,宝珠心里顿时有些为之前对他的苛刻评价感到不好意思,她高声喊道:“陌生人,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
      他一直不肯告诉她名字,没办法,是个生性很警惕的人。
      陈晋北在键盘上敲击的手顿住了,他忍住没有回头看她,只知道她又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好像有些失望,这次是真的走了,他已经感受不到她在附近的气息。
      “新年快乐。”尔后他轻声道,她应该听不见了。他想宝珠这个名字,一定曾被人倾注过许许多多的爱意。
      宝珠当然听不见,她发现自己再出现在那堵白墙前面的时候,那里又变成了一道门,门禁卡一刷,她又回到了往生馆里。
      新的一年真的来了,她独自守在大门口听烟花爆竹的轰鸣声,间歇还有儿童欢乐的尖叫声,她心中空空,却想起曾经背诵过的古诗词‘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不知是幸或不幸,她已经忘却自己曾经历过几度春秋,或许很快就会变成一个难得糊涂的糊涂鬼了。她不知道值此良宵该去怀念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怀念她。
      “来来来,宝珠,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馆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还递给她一杯酒。宝珠接过酒杯闻了闻,酒香醇厚,光是闻味就让人先有三分醉意:“出家人,为何也贪杯?”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拘泥这些做甚!”
      宝珠莞尔,胸中豪情顿起,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瞬间觉得万物模糊,天地变宽,她对着馆长咧嘴一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欺我。”
      “对对对,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第二天一早,宝珠从宿醉中醒来,没想到王琳好似已在大堂等候多时。
      她一看到宝珠,急忙过来,慌张开口:“宝珠,宝珠,这可怎么办,我女儿和我丈夫还是谁也不相让,昨晚他们回到家又大吵了一架,我现在好像靠近不了他们了,只能干着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鬼魂在人去世后的七日内还是能在自己亲人附近出现,因为他们的身体还附带着死者生前的气息,七日过后,理应到往生馆报道,等待投胎转世。如果执意留在人间不肯离去,此时的他们靠近不了活人,沦落为孤魂野鬼,等三年期限一到,将会灰飞烟灭。如李燕的其他魂魄虽投胎转世,却可能因为缺少了一魂一魄,那一世的人类或会出现痴傻等残缺的症状。
      宝珠知道情况紧急,向王琳和李燕问到关键信息后,立即奔向通道,刷卡开门,一气呵成。此时她的脑子还是有些迷迷瞪瞪,幸好陈晋北仍旧在昨晚的老位置上坐着。
      她小心翼翼观察了一遍周围,很好,时间还早,还没到交接班的时候,办公室里面除了电脑散热器发出的低鸣运转声,连他的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她缓缓靠近,低头正想以什么方式唤醒他,瞥见他长长睫毛下淡青色的黑眼圈,白皙的面容因为缺少睡眠更显得苍白困倦,她不知为何放弃了所有想法,只直起身子靠着墙静静站着。
      “怎么一大早来扰人清梦,就是来罚站吗?”陈晋北并没有睁开眼,但他能感觉到宝珠的到来,本以为她急匆匆进来后。会咋咋呼呼把自己叫醒,没想到她反而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未洗漱蓬头垢面的面容总是不雅观,他枕着手臂,将头转向背对宝珠的另一侧:“说吧,时间来不及了,待会儿我的同事就要来了。”
      “没有罚站,我是看你很困,不想打扰你。”和他打交道总是碰钉子,不识好人心,宝珠内心也生出些怨气:“你昨晚说的我都打听好了,过来给你传消息的。”
      “好的,小信鸽宝珠,快说。”
      好像小信鸽也挺可爱的,她决定暂且放下私人恩怨,将王琳和李燕的原话转述。
      陈晋北在心里默默记下关键词,本想立即打发她走,最后还是决定让她稍等几分钟,自己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完再出来见她一面。
      宝珠不置可否,既然他要她等,她就暂留几分钟吧。
      她趁机打量他的工位,那摆设就是时下流行的随时跑路风,只一个杯子,一个本子,一支笔,一台电脑,如此而已。她凑近看他记录在本子上的内容,原以为看到的是与他工作相关的只言片语,没想到他已经简略地将王琳和李燕各自的人物关系网画了一个思维导图,将关键人物标记得清清楚楚。
      “看什么?注意影响。”他本意是调侃她,却没想到自己的靠近,让她吓了一跳,于是缓了缓语气道:“既是胆小之人,就不要学做荒唐之事。”
      她不知道现在如何回答他,昨晚他的拒绝之词,在她酒醒之后好似一场梦,亦或许这是他想好的诱捕利器,目的是为了让她答应帮他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她常听前来往生馆报到的鬼魂说,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可是,明明是她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她先开口请求帮忙的,若说是狡猾,她不也是狡猾之人吗?甚者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真的吓到了吗?”陈晋北看她一直不出声,只一双清亮的眸子呆呆看向自己,他迟疑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原来真的能触碰到,两人皆是一惊,只是陈晋北似乎有所预料,迅速回神:“别害怕,没事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你能看到我,为什么你能碰到我?”
      陈晋北看向办公室的钟表,快到了日班同事的上班时间,他耳尖,已经听到远处传来的交谈声,他对着宝珠安抚性地笑笑:“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我明白,如果命定如此,我不可抗拒。”
      宝珠想反问他是什么命定,下一刻就被他抓住手腕,一同奔向往返的通道处:“是不是这里,回去吧,有人来了,我有消息会想办法让你知道的。”
      “晋北,早啊。昨晚你值班啊?咦,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那边没有门,出不去的。怎么,三个多月了吧,你还是迷糊分不清吗?”早到的赵晴笑着说。
      “早上好,赵姐。昨晚值班没什么事,我就刚趴着休息了会儿,可能睡糊涂了,不好意思,见笑。”
      赵晴对这个今年考进来的研究生印象不错,不仅是形象好,还很有礼貌,她作为在馆里工作将近二十年的老人,也希望他能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没事没事,累了吧,快收拾收拾下班回家休息。”
      “好的,我这就回去,您先忙。”
      赵晴看他不像是有事,心里惦记着微波炉里加热的早饭,挥挥手转身离去了。
      宝珠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和陈晋北对视,她不好意思摸摸鼻尖,他呢看着她尽是无奈:“信了吗,其他人真的看不见。”
      “嗯嗯。”宝珠感叹这真是个人精,总能将她的心思猜透:“王嬢嬢最后说了,一切以她女儿的意愿为准,如果最后他们父女俩还是坚持己见的话。”
      “好,我知道怎么做。”
      陈晋北收拾好办公桌面,在笔记本上那一页记录好的信息上添加了几项,随后连同手机一同装进挎包里。
      大年初一,大门口的灵车已经在排队准备进入。在这个世界上,医院产房里的啼哭,殡仪馆火化间的悲鸣,生与死都用眼泪来迎接。
      虽然肚中空空如也,却没有胃口吃饭,不过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跑一天,他勉强提起精神,匆匆去食堂吃了两个包子和喝了一碗小米粥。
      冬天的清晨,迎面扑来的寒风凛冽,让人瞬间失去直面的勇气。幸好没有雨也没有雪,空气是干燥的,一夜的烟花爆竹,弥漫着硝烟的气味。他摘了口罩,走在那些未及清扫的鞭炮残骸之上,原来没有人类的吵闹,城市里是安静的。
      他按照宝珠提供的住址坐上了一趟公交车,终点是一个计划旧改新的小区。到达后看到有些荒凉的景象,心里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他在对面小区门口碰到一个值班的保安大爷,打听了情况,预感应验了。
      李燕家之前所在的小区在旧改新过程中成了烂尾工程,住户出了钱,但是几年过去了,楼还是只有一个框架,原来的住户只能一边租房子住一边艰难维权。
      他问大爷是否认识李燕的家人,大爷摆摆手:“那个小区乱得很,天天有人扯着横幅标语在闹,我也不敢靠近,前几天,可能是觉得快过年了,想要工程承包商给个交代,有个男人跑到那烂尾楼里嚷嚷着要跳下来,后来得亏让消防救了下来,这帮人真是造孽,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还要造多少年,没有家,没有钱,还过什么年?!”大爷义愤填膺说完,看陈晋北只是点了点头却是一言不发,又问他:“你是这李燕的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陈晋北信口答道:“她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姑,这不我出差路过,家里人以为她还住在这里,让我前来拜访。”
      “你再四处打听打听好了,多找几个人问问,兴许还真有认识。”
      陈晋北谢过大爷,在附近转悠了一遍,期间问过水果摊的老板、便利店的店员,报刊亭的阿姨,皆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看来这条线索中断了。
      正当他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在水果店碰到的一个女顾客快走几步跟上他,犹豫开口:“你找李燕?”
      陈晋北将对大爷的说词又重复了一遍。
      女人将信将疑,她转身欲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尚在原地等候的陈晋北道:“她四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我的孩子与她家儿子是同班同学,所以我知道一些她的消息。”
      陈晋北脸上立即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原来是过世了吗?怪不得后来一直没有了联系。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我想去看看她的两个孩子。”
      女人听完后不再怀疑:“蒋伟民带着那两个小孩过生活,你也看到了,这个小区的改造一拖再拖,他们现在只能在外面租房住,就在离这里两条街的石景花园小区,具体的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号房,你得自己去找,我不清楚。”
      他连忙道谢,女人又一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其实前几天那个想要跳楼的男人就是蒋伟民,我心里想,他应该不至于真的想跳,就是想吓唬吓唬承包商,你说对不对?不然他真的跳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陈晋北答道:“我觉您的猜测是对的,我听长辈提过,他还是挺疼爱孩子,应该不至于真的去做了傻事。”
      女人如释重负露出了笑容:“是的,是的,没错,他还是挺疼孩子。你要是看到他也帮着劝劝,他儿子后来转学了,我没再见过,是个很懂事的男娃。”
      她怕陈晋北不认得人,特意打开微信查联系人,找到了李燕的朋友圈,点进去让他看那保留的全家福,“几年前的照片,你看看。”
      陈晋北点头,再次道谢,目送她远去后,自己也乘车开了。
      接下来事情就比较顺利,他在石景花园小区,如愿看到了蒋伟民一家三口,他们刚好出来逛街。两个小孩,虽然都身着旧衣,但整体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哥哥个子比较高,一直牵着想要往前跑的妹妹,手里还拿着她的卡通水壶,不时想要喂她喝一口。相比于两个孩子对过年的兴奋劲儿,蒋伟民在这欢乐的气氛里显得有些落寞,他在后面走着,连走路姿势都带着颓废。
      陈晋北想了想,没有上前和他们接触,而是找了一家商超,买了一些过年走亲戚用的水果牛奶之类,再装上两个红包放进了礼品袋里,寄放在小区的门卫处,让保安转交给蒋伟民,顺便打听他们一家的情况。
      做完这些,然后就找了一家视野开阔的咖啡店坐下来等候。
      果然不多久,蒋伟民一家三口就回来了,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玩偶,高高兴兴地冲进了小区大门。蒋伟民被保安叫住,“蒋先生,这里有你一个礼品盒咧,一个个高白净的男生,说是你妻子的远方亲戚,他说着急赶飞机,就拜托我给你。”
      蒋伟民很是诧异地接过那个大大的礼品盒,打开一看,水果零食都是比较好的牌子,保安又指着那两箱牛奶:“还有这个,都是他拿来的。”
      蒋伟民道过谢,让儿子帮忙提了一箱牛奶一起上了楼,“爸,这是妈妈的什么亲戚,我见过吗?”
      蒋伟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父子俩接下来都沉默了。
      只有小女儿高高兴兴拆开了礼盒,拿起一个大苹果,她突然喊了起来:“爸爸,红包,你看!”
      蒋伟民接过拆开一看,总共两千块钱,底下还留了一张便利贴,上面铁画银钩写着:新年快乐。
      咖啡店里的陈晋北在笔记本上又写了几个关键字,接下来王琳的事情才是重头戏。他想自己可能需要事前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先回家洗澡换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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