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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亚马逊的萨满-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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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上自己几乎全部的魔力储备做出的选择基本上是正确的。
细细的咀嚼着一种芬芳多汁的桔黄色水果,缇瑟奈尔对现状表示了一定满意。那个一上来就射了他一箭的家伙——至少他决定不再用蛮族称呼他们,毕竟这个部落血脉里可没有那种动辄发狂的因子,而一个文明人是不该嘲笑发展比自己慢的另一个文明的——虽然只能说是个安慰奖,但总比他后来见过的那些头脑更空的“谢谢惠顾”好多了。
回想之前的遭遇,法师甚至觉得自己算得上难得的好运气了。
袭击他的土著男子叫做祖库,是这刚刚迁移到这附近的祖卡鲁部落的年轻首领。
一个酋长!
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大胆而富有野心的酋长。
暂时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合作对象了,尤其对方还是主动的——
是的,主动。
从缇瑟奈尔突然的“降落”在这片丛林开始,就在悄然监视甚至准备消灭他的酋长,自己提出了收留这个外来者。
“你是个萨满,对吗?”
祖库已经亲眼看到过这个古怪的白种人三次展现力量,恶臭切能够腐蚀草木驱赶恶魔火蚁的灰雾、让守护者退避三尺的眼睛,还有能够防御自己吹箭的力量。
自己杀不了他——由于一部分美丽的意外而得出结论的祖库,聪明的放低了姿态,努力压下自己的厌恶与戒备,摆出一副尊崇膜拜的表情。
他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灵魂法师老辣的双眼,但缇瑟奈尔没有去揭穿他。
虚假的尊敬总比真诚的敌意来得好,反正从很早以前他就学会了只追求实际的资源,至于拱手奉上那些东西的人究竟怎么想,还是不要深究才好。
所以法师只是颔首示意,绝不多说一个字打破自己微弱的优势。
“金神的族人需要一个有力量的人,我希望你能到我的部落去。”做出这样直白的邀请,祖库知道自己是在冒险。
外面世界短暂的教化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改变,却将疑惑的种子种到了年轻酋长的心里。他开始明白父亲英年早逝的原因,再也不愿意忍耐那个丑陋恶毒的老萨满——当然,他和他的战刀都没有忍耐。
砍掉那个欺负他年轻势单、用死亡诅咒和巫药奴役部落的老家伙的头颅后祖库没有后悔,但是他必须兑现自己对部落成员宣布的神谕:自己是代替金神惩治恶人,伟大的金神很快就会赐予部落新的萨满。
但是那些掌握着许多草药知识和神秘的精神力量的部落萨满,都有着自己交流和传承的方法,不会有人愿意到杀死了前任的部落来冒险。因为等不到金神的萨满前来,部落中人心惶惶,有人开始质疑年轻酋长的作为,即使他使出缓兵之计,让部落跟随守护者迁移到丛林更深处,远离其他部落影响的地方,那种惶恐和谴责的声音也没有消失。
祖库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如果他不能尽快给部众们一个定心丸,那下一个被砍下头颅挂在祭庐里风干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他甚至已经满怀悲痛的准备好了逃亡,却在最后关头碰到了从天而降的法师。
两个人的合作简直是一拍即合。
无处可去的法师需要安身之地,并且很乐于扮演一个装神弄鬼的萨满——反正这又不是让他装成信徒向那些神火不明或者干脆没点燃的半神、伪神乞讨。当然经受过神祗威能近二百年考验的缇瑟奈尔也不会太过大意,关于祖鲁克部落的金神到底是什么,他也旁敲侧击的追问了一下。
相比于他的那些虔诚守密的族人,祖库对此倒是直言不讳。
他告诉法师那不过是一种太阳崇拜,他们认为一切金色的动物都可能是金神的化身——比如部落现任的守护者,一只有有着棕金色带圆缺斑纹皮毛的雄性美洲虎。
至于究竟有没有金神,祖库说他反正没见过,他父亲统治时期也没看这位大神显灵……倒是不少人部族成员声称自己见过“如同虎豹般矫捷、黄金塑成的神之子”,年轻的酋长对此报以一种奇妙的嗤笑——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其中辛秘,但并不觉得有价值对法师提起。
但是在以糊弄的态度应付部落的守护神金神的同时,他也相信死去的先祖们真的有灵,它们一直看护着部落,也在等待着人们犯错误。
那个时候恶灵们就可以趁虚而入,用虚弱、病痛乃至死亡惩罚他们。
从最初的求知者到后来扮演了倾听者的缇瑟奈尔觉得很有趣,祖库的叙述有的时候非常清晰成熟,夹杂着一些外来的词汇,但是在思维上他又极为混乱,似乎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
法师注意到了这种矛盾,也微微窥探到了着矛盾背后至少有两种思想在交锋,但他现在还没有余力将手伸得更长。
现实必须考虑的问题是,他得完美的安抚被酋长抛弃了两天一夜的部落暴民们,让他们相信他们通过了自己神明的考验,重新得回了眷顾。
这不难,绝对不难。
狂信者的精神向来是最容易蒙蔽的存在,只要你找对了门路又抓到了神祗没留神的空档。
一个小小的催眠暗示足以。
运用眼神、手势和声音上的技巧让受众接受自己,这种小技巧连灵魂法师学徒们都不屑一顾,却成了缇瑟奈尔如今安身立命之本。他得到了一间充满各种干果枯枝、动物骨头和皮毛的茅屋,以及主要由新鲜水果和鱼肉(粗糙的加热方式,但是有充足的盐分)构成的三餐,有时候甚至会有部落珍藏的谷物——据说是几十年前其他部落的人从外面带回的种子,但包括祖鲁克部落的所有亚马逊土人都对侍弄草种一窍不通,如果不是肥沃的土地和酋长的命令,部族人才不会储存这么奇怪的食物。
当然这种待遇是暂时的,法师知道自己没有道具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草药,必须得依附于祖库的补课以避免触犯禁忌……他现在能蒙骗的下去,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等待他的结局不会比之前好多少。
还好人们总是对萨满怀有极为敬畏的情绪,只要他带好那些用各色种子和动物牙齿穿成的珠链,抓着染色的长长胫骨磨成的法杖,摆出那种幽灵般的姿态溜入森林,没有人会大胆的跟踪他。
这给了法师足够的时间,通过从祖库哪里挖掘和自己的尝试,他开始了解这片物产丰富的多雨森林。
这里的生物身上没有魔法,但是千奇百怪和危险程度并不比安坦大陆层出不穷的魔兽逊色。凭借常识和强悍的抗毒体质,缇瑟奈尔在数次毒虫、毒蛇甚至毒蛙的袭击下坚强的存活了下来,甚至开始给自己调制降体温和加速伤口愈合的药膏了。
作为一个萨满他在部落的地位也稳固下来,这多半得益于他对箭毒树汁完美的提炼——法师当然对正常萨满们爱用的掺合许多虫子和动物残骸的秘方一无所知,但是他清楚怎么准确的提炼毒素,更清楚该添加什么样的物质让它们变得粘稠、持久、而且对使用者没太大危害。
这个时候,缇瑟奈尔为自己准备记录日出日落的木刻板上,已经密密麻麻不满了近百道划痕。
但这片森林里温度却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只是一些花朵果实被另一些所替代。根据祖库从外面学来的说法,似乎是因为这里是热带——对此法师心怀感激,因为他很担心以部落的纺织和皮革加工水平,如果真有严冬到来究竟能不能做出既不把他冻死也不把他熏死的保暖衣物。
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对所谓雨林有了一部分了解,缇瑟奈尔忍不住要展开自己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