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35、第三十五章

　　沈景随和宋季珩回班的时候发现班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热闹，从大家叽叽喳喳对话的内容中大致可以分辨出是在说明天的义卖活动。
　　一中每年都会在四五月份举办义卖活动，以文化节的形式呼吁学生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出售，最后把筹集的资金全部用于支持慈善事业以及公益活动。
　　同时这个活动对社会大众开放，在提高一中知名度这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
　　这周因为事情比较多，两人都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现在听到大家在讨论才猛然想起这些天来被他们忽略的蛛丝马迹，比如说学校图书馆前挂起的横幅、操场上搭起的舞台、树上绑起的各色气球彩带，还有早早规划出来的摊位等等，都让这两人视若无睹了。
　　贵人多忘事的两位大忙人对视一眼，宋季珩无奈走过去拍了拍顾八一的肩膀，对方转头看他，说道：“呦，回来了？“
　　“嗯。今晚看晚自习的老师呢？“
　　“今晚看晚自习的是念姐啊。“顾八一一脸的莫名其妙，接着说道：”她还跟夏桉说让她这节帮忙看着点，如果主任来查课的话就去通知她一声，结果让她幸运地逃过一劫。“
　　顾八一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宋季珩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他从顾八一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可惜的表情。
　　“嗯。念姐让你一会儿下晚自习别走。“宋季珩故意吓唬道。
　　“干嘛？“顾八一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许多。
　　“她没说啊，可能是有事找你吧。“
　　宋季珩一脸认真的样子真把顾八一唬住了。
　　“她不会要找我算账吧？“
　　“你干什么了？“宋季珩低头去看他，心说你小子还真心虚啊。
　　“我也不知道我干什么了啊。“顾八一满脸愁容，再怎么努力回想也回想不起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心虚什么？“
　　“我哪有。“
　　“告诉唐宁她们四个下晚自习也留一下。”宋季珩看着从顾八一头顶上冒出来的傻气一阵头疼，决定不再逗他，老实说道。
　　结果没头没脑地一句话给本来就有点心虚却摸不到头脑的顾八一吓得更加心虚了。
　　“不是，怎么还得留她们四个啊？我对天发誓，我们五个可是清清白白啊，绝对没有私下苟且。“
　　“？“宋季珩眉头紧蹙，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八一，垂在身侧的手挣扎片刻还是放弃了扇他的念头，好声好气说道：”念姐说要请客。“
　　“你早说啊。“听见”请客“二字之后顾八一明显松了一口气，埋怨道。
　　宋季珩懒得和他计较，扔下一句“快点和她们说‘就走开了。
　　“你明天还来吗？”沈景随问的是周末的义卖活动。
　　“不了。”一中的义卖活动没有强制性规定每个学生必须参加，毕竟占用的是周末时间。
　　“小涵昨天说有点不舒服，我明天得带她去医院。”宋季珩补充道。
　　两人今天已经一天没有交流了，宋季珩昏睡不醒，沈景随没有重要的事也没想着去叫醒他。
　　关于小涵生病这件事沈景随也就无从得知了。
　　“需要帮忙吗？“沈景随问道。
　　宋季珩愣怔一瞬，笑道：“好啊。”
　　顾八一把消息传达给最后一个人——夏桉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刚好打起下课铃，挪动椅子和收拾书包的声音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温念这个时候给几人发消息说自己在学校的门卫室那边等他们，让几个人收拾好赶快下来。
　　宋季珩表示宋小涵还在家没有吃饭，自己就不去了，温念也没拦着，放宋季珩回家带着另外六个人去了烧烤摊。
　　夏夜微风不燥，将小吃摊上升起的浓烟吹散，商贩的叫卖声弥漫在空气中，热闹非凡。
　　然而此时，在互联网的角落里，一件足以让温念头疼不已的事情正在慢慢发酵。

　　“哥哥。”宋季珩打开门的那一刻，宋季涵跑到门口开心地叫道，但是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态。
　　话音刚落，宋季涵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紧接着大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宋季珩赶忙蹲下查看宋季涵的情况。
　　“我没事。”
　　“都吐了你还没事？！”
　　宋季涵一下子被宋季珩喊懵了，大大地眼睛里写满呆滞。她从没见过宋季珩这样着急，她也没有被宋季珩这样吼过。
　　以前她再怎么胡闹，宋季珩也只是吓唬吓唬她，从来没动过真格的，这次看来是生气了。
　　“对不起。”直到看到宋季涵的表情，宋季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说重了，慌忙调整自己的情绪，缓和道：“你换个衣服，我现在把这里收拾了，然后带你去医院好吗？”
　　宋季涵仿佛还没从刚才宋季珩吼她的恐惧中反应过来，机械地点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去换衣服。
　　宋季珩拿出卫生纸先把地上的一滩秽物捏到垃圾桶里，接着又拿出拖把把地上的残余拖干净，刚好宋季涵穿戴整齐地走到门口在换鞋。
　　两人打车来到新安市第一人民医院，路上宋季珩有意摸了下宋季涵的额头，发现对方的额头滚烫。
　　“你头痛不痛？“
　　宋季涵坐车坐得昏昏欲睡，她靠在宋季珩的身上点点头，动作幅度极小，几乎微不可察。
　　医院顶楼上“新安市第一人民医院“几个霓虹灯牌闪烁着微弱的亮光，照在医院门诊部大门前的小广场上。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门诊部大楼的灯光已不剩几盏，医生们早已陆续下班，宋季珩带着宋季涵向急诊放下走去。
　　量体温、听诊几个简单常见的流程下来医生对病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然后开单让宋季珩带着宋季涵去抽血化验和拍片，便于作进一步判断。
　　在等结果的几分钟里，宋季珩给父母打了好几个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喂，张先生。“宋季珩最终选择把电话打给父母的秘书，电话响了几声便有人接听了。
　　“小珩？有什么事吗？“张助理有些许震惊，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语气如常。
　　“你跟我父母在一起吗？“
　　“先生和太太……”张助理犹豫一瞬，说道：“在应酬。”
　　“好，我知道了，谢谢。”没有理由地，他突然不想说下去了，挂掉电话把手机扔给坐在一旁的宋季涵。
　　宋季珩双腿大开着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眼睛盯着地上的瓷砖出神。
　　“哥哥，你别难过。”宋季涵看着这一切有些自责，她觉得宋季珩此刻的无助都是她造成的，眼眶红红地却又固执地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宋季涵只有宋季珩手掌大小的手轻轻附上哥哥的手，想安慰却又觉得现在说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没有。”宋季涵手掌心冰凉潮湿的触感惹得宋季珩一震，从片刻的出神中回过神来，明明脸上都是无助的表情但还是选择了说谎。
　　宋季珩拿过放在宋季涵那里“寄存“的手机，想要给沈景随发消息，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很晚了，就不打扰他了。
　　没想到刚放下就接收到了沈景随打来的电话。
　　“小涵怎么样了？”对方的声音融进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没事。”宋季珩回道。
　　“你是睡了吗？”
　　“怎么了？”沈景随的话让本想敷衍过去的宋季珩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在你家楼下，如果没睡的话可以下来见我一面吗？我阿婆是医生，我问了一下她给小涵带了一些药，你下来取一下吧。”沈景随看了眼自己空着的左手，他有意诓骗宋季珩，从宋季珩说出第一句话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沈景随站在宋季珩家楼下，抬头默默数着楼层，数到宋家所在的楼层时看到的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光，莫名心烦。
　　“不了吧，我已经睡了，明天见。”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他顾不上细想沈景随那段话里的漏洞，勉强应对道。
　　“出什么事了？“沈景随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没事。“
　　“宋季珩，你让我相信你，你却什么都不和我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宋季珩为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道：“在医院。“
　　“怎么回事？“
　　“我一回家宋季涵就吐了，还发烧，我就带她来医院了。已经看了医生了，现在在等验血结果和x光结果。“
　　“你父母呢？“
　　“打过电话了，他们在忙。“
　　“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宋季珩一想到沈景随略带怒意的语气，刚说出口的话又卡壳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宋季珩你好大的能耐，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修仙啊。”沈景随将即将爆发的怒气尽数收回，叹了口气，心疼地问道：“还没吃饭吧？”
　　“没有。”
　　沈景随冷笑一声，心说还真是去修仙，这就辟上谷了？
　　“在市一院吧，等着，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你怎么……“转念一想沈景随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离小区最近的医院就是市一院了，于是他兀自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我们家小随怎么这么聪明啊。“也笑自己低估了沈景随。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医院人不多，两项检查出结果很快，和医生道了谢之后宋季珩带着宋季涵返回了急诊部找医生看结果。
　　这个时候沈景随已经走到了医院前广场，他发消息给宋季珩问两人在哪里。
　　宋季珩空出两只耳朵听医生分析结果，剩下的手眼在桌子地下悄悄回复着沈景随的问题，回完收起手机接着附和医生的话。
　　“病毒感染引起的支气管炎，现在太晚了，我先开点药你今晚带她回家吧，明天过来办理住院手续，可能需要输液。”
　　“谢谢医生。”宋季珩从医生手里接过病历单，说道。
　　“谢谢医生。”宋季涵看了眼哥哥，用稚嫩地声音重复道。
　　走出急诊的时候看见沈景随正等在外面，宋季珩问道：“怎么不进去？”
　　“医院有什么好进的。”沈景随回怼道。
　　“也是。”宋季珩低头轻笑。
　　“医生怎么说？”
　　宋季珩半天站在台阶上不动，沈景随往上踏了两级台阶，从宋季珩手中接过医院病历单，另一只手牵起宋季涵的手，这一系列的动作提醒了宋季珩。
　　“医生说需要住院输液，让明天过来办住院手续。”
　　“好，明天我陪你。”
　　宋季珩没有回答。
　　“小涵头还痛不痛？”沈景随也没理会宋季珩的沉默，转而问宋季涵。
　　宋季涵今天格外地沉默寡言，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沈景随的问题。
　　“还有哪里难受？“
　　“嗓子难受。“宋季涵声音沙哑，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的饭呢？“弯着腰和宋季涵对话的沈景随冷不丁听到头顶上的人带着些许怨气地说。
　　“啊？我有说过要给你带饭吗？“沈景随装傻，把手里便利店买的面包、火腿和牛奶递给宋季涵，说：”小涵饿了吧，你先吃点垫垫，一会儿回家哥哥给你做饭。“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沈景随来的时候没有几家饭店是开着门的了，无奈他只能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一些吃的让两人先垫补垫补，谁知道人还没走进医院两人就出来了。
　　“你还会做饭？“宋季珩弯腰抱起宋季涵，略显震惊地问道。
　　“不知道，没试过，你很荣幸做我的第一人。“
　　但事实证明，沈景随确实没有做饭天赋，宋季珩家里为数不多的食材差点就让沈景随霍霍了，就连厨房也是最终宋季珩看不下去说自己来做才勉强幸免于难的，否则宋家的厨房都得被沈景随炸了。
　　沈景随留下的残骸让宋季珩心有余悸，一边做饭一边怀疑沈景随是不是想谋杀他。
　　“现在太晚了，今晚在我家睡吧。“宋季珩收拾着沈景随留下的烂摊子，对靠在厨房门框边的人说道。
　　“好。“
　　刚好沈景随不想回去面对沈正扬的质问，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宋季涵已经困到睁不开眼了，宋季珩在收拾碗筷，沈景随给她冲了药喝，喝到一半人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景随只得把宋季涵抱到卧室里让人躺倒床上睡得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