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36、第三十六章

　　等这一切忙完已经是凌晨了，沈景随从宋季涵的卧室里出来看到宋季珩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别看了，就算叔叔阿姨忙完了这个点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了。”沈景随走过去坐在宋季珩身边，说道：“你不睡觉不代表别人不睡觉啊。”
　　“走了，睡觉去。”
　　就在沈景随准备戳一下宋季珩确保人还活着的时候，听见这句话的宋季珩终于动动了，他以一种奇怪地眼神盯着沈景随。
　　“你……怎么了？”沈景随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下一秒宋季珩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阳台跳下去。
　　“没有。”宋季珩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声音仔细去听可以听出是略微沙哑的，沈景随一下子就懂了宋季珩刚才在想什么，耳根泛起红晕。
　　“龌龊。”沈景随走进卧室关上门，只留下一句恶狠狠地话和宋季珩在风中凌乱。
　　宋季珩无奈笑了，跟上去站在门外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我进来了。“
　　他说道。
　　也只是说道，不等沈景随回答就推门走了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宋季珩推门的那一刻，沈景随慌忙裹着被子躺下。
　　“当然是和你一起睡了。“
　　宋季珩走到床边，问道：“马上要入夏了，你这么裹着被子不热吗？“
　　他也不动手去扒对方身上的被子，只站在床边静静看着。
　　倒数三个数，三、二、一。
　　沈景随自动掀开了被子。
　　“很热很闷吧。“
　　沈景随没有搭理他。
　　“那我要上床睡觉了。”宋季珩继续得寸进尺。
　　沈景随继续不搭理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这次没等对方说话，宋季珩就先一步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过去。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也可能是沈景随在旁边，宋季珩这一晚睡得格外安心，第二天被闹钟震醒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醒了？快起床，小涵已经收拾好坐在外面吃早餐了。”
　　沈景随站在床边把衣服扔在宋季珩脸上，挡住了一部分照射进来的阳光，今天天气可以说是近几天最好的一天了，阳光也毒辣。
　　“今天怎么这么乖？”宋季珩一边套头穿T恤，一边说道。
　　他说的是宋季涵。
　　“以前不乖吗？”
　　“你没见过她赖床的样子。”
　　“是吗？可能是知道今天要打针了，所以害怕吧。”
　　“罕见……”
　　两人说话的功夫，宋季珩一顿操作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不出五分钟就做到了餐桌边。
　　“这么快？“
　　“练的。“说这话的时候宋季珩看了眼宋季涵，在一旁乖乖吃饭地宋季涵自觉心虚地缩了缩头。
　　看到这一幕的沈景随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那你挺不容易。“
　　不是玩笑话，是真的在感叹。
　　周末的医院人流量同样不逊于工作日，甚至更多。
　　一上午排队挂号，走到哪都是人挤人，终于在中午之前折腾完给宋小涵挂上了吊瓶。
　　“医生说先挂三天试试。“宋季珩在医院跑东跑西一上午，腿都要跑断了，好不容易有空坐下来，只觉得自己浑身散架一般。他大刺啦地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
　　“耶，那我周一就不用上学了！“退烧后的宋季涵明显活泼了许多，要不是手上有针，听到这个消息她都得蹦起来。
　　“还挺活泼，就奖励你周一去上半天学吧。“
　　“卑鄙。“宋季涵的笑容僵在脸上，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哥，那小小地脸蛋上分明写着”总有刁民想害朕“几个大字。
　　“少看我。“宋季珩威胁道。
　　没办法，宋季涵自知打不过宋季涵，于是转头装可怜打算请外援。
　　“景随哥哥。“她抱着沈景随的胳膊撒娇道。
　　奈何沈景随根本不吃她这套，说道：“小涵，你求我也没办法啊，我说了不算。“
　　“那你亲我哥一口，说不定他就同意了。“
　　“你一天天脑袋瓜子里都想啥呢。“宋季珩看不下去了，食指关节处重重敲在宋季涵脑门上，痛得宋季涵直冒泪花。
　　“坏蛋！大大地坏蛋！！“宋季涵控诉着，还不忘用没有针的那个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随便你……”宋季珩刚想训她，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手机显示的联系人就接了起来，电话另一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珩。”
　　“妈。“
　　“我听张助说你昨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季珩安静了，他张开的口又闭上，大脑里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理性打败了任性。
　　“嗯，小涵生病了。“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样啊，我和你爸暂时走不开，我先让张助过去好吗？“
　　“你都不问小涵生什么病了吗？“宋季珩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真的不问一句吗？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吗？难道宋季涵死了你们才会过问吗？“
　　”你在说什么？！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有哥哥是这样咒妹妹？“
　　“到底是谁不顾宋季涵的死活啊？比起我，难道不是你们更过分吗？自己亲女儿生病了连一句严不严重都不会过问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既然不想养当初为什么要生？“宋季珩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便吼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宋季涵？！说话啊！！！“
　　斥责的声音让护士不由得开口说道：”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宋季珩压下心头怒火和护士道歉并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我们不是不关心小涵，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工作很忙，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吗？“
　　”工作难道在你们眼里比家庭和孩子还重要吗？“宋季珩尽量压低声音，可身体还是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另一边宋母被质问得口无言。
　　沈景随看不下去了，对宋小涵说道：”小涵，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乱动，我去看看你哥哥。“
　　”景随哥哥……”沈景随说完刚要起身，就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他低头去看，见宋涵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摆不撒。
　　“怎么了？”他问道。
　　“可以带我去吗？“
　　沈景随想要开口问为什么，话还没出口宋季涵就说：”我不想让哥哥那么难过，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吵架。”她低着头，沈景随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他答应了她，抬手取下吊瓶带宋季涵走了过去。
　　他们过去的时候，宋季珩正面朝墙壁背对着他们，左手握成拳抵在墙壁上，从手背突起的青筋上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
　　“没事吧。“沈景随问道。
　　宋季珩转头看他，猩红的眼眶给沈景随吓了一跳，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摔手机了。然而宋季珩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哥哥。”宋季涵叫道。“我想和妈妈说话。”
　　宋季珩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依旧什么都没问把电话递给了她，他不想再和他们交流了。
　　“妈妈。”
　　”怎么了小涵？“对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你不要和哥哥吵架，也不要生哥哥的气，哥哥都是为了小涵好，是小涵想爸爸妈妈了。’说着说着，宋季涵开始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宋季珩忙找纸想要给她擦眼泪，结果被沈景随抢先一步。
　　“小涵，我们没有吵架，我也没有生哥哥的气，我怎么会生哥哥的气呢？你们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最爱你们了。”不知道为什么，宋母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安慰宋季涵。
　　“小涵痛不痛啊？难不难受啊？”宋母接过宋父递过来的纸，胡乱擦一通。
　　“不痛了。”宋季涵抬手想要去摸鼻涕，宋季珩见状不对想要去帮她擦，可还是没来得及，让她摸了一手黏糊糊的鼻涕。
　　宋季珩看了就头疼。
　　宋母良久未话，双方之间安静得到啜泣声，最终宋母好像下定重大决心似的，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小涵，是爸爸妈妈不对，总是忽略你们两个，我马上把这边的工作处理好回去陪你们。先让张叔叔过去好不好，小涵等两天，妈妈马上回去。’
　　“好。”
　　“那小涵把电话给哥哥。”宋母安慰完小的，接下来还得安慰大的。
　　“喂？“宋季珩从宋季涵手里拿过电话皱眉说道。
　　”小珩啊，对不起，这两年辛苦你了。“说着宋母又泣不成声，宋父接过电话语重心长地说：”你妈她啊事业心强，一心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我们也是没考虑过你们两个的处境，也知道你这两年不容易，又要带小涵又要忙学业的，你也确实没让我们担心，这是我们当父母的失职。“
　　”公司这两年也逐渐步入正轨了，本来想着做完这单大的你妈也就能轻松一点逐渐退居幕后了，回家挽回一下这岌岌可危地亲情。“宋父在这里一半是在开玩笑一半也是在陈述事实，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也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小涵就生病了，谢谢你这两年支持我们的事业，也是我们对不住你，有你做我们的儿子我很骄傲。“宋父最后用一句话总结陈词。
　　”我们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回去，那边先让张助顶一下，如果需要回学校你就先把小涵交给张叔叔。“
　　”嗯。”
　　电话挂断，宋母依旧哭到说不出话，宋父抚摸着她的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顺气，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一句话，包含了诸多未尽的言语。
　　作为一个女性能够在商场上驰骋多年、顶住家庭的压力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已经很厉害了。
　　当年是宋母说想要创业的，宋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没有贬低她的价值，也没有打击她的自信心，义无反顾地支持她，后期困难的时候宋父甚至辞职打多份工，白天陪妻子做生意，晚上去兼职赚钱补贴家用。
　　说来也感慨，生的两个孩子也怪，不让人操太多心，才给两人留出了精力去专注事业。
　　夫妇二人携手多年不离不弃，成就了如今的事业，成就了商场上的一番美谈。
　　近两年空下来的日子多了，公司逐步稳定下来，宋母时常回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忽略宋季珩和宋季涵了。
　　是夫妇二人商量着等忙完这个大单，雇一个职业经理人来替他们管理公司，这样就能分出精力去照顾家庭，也算是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