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31、第三十一章

　　“你好，请问沈正扬先生现在在哪里？“
　　“您是……”
　　“我是……他儿子。“沈景随犹豫一瞬还是说出了那个他不想承认的词。
　　“沈正扬先生目前在抢救室，前面右转走到尽头就是了。“
　　“谢谢。”跟护士道了谢后，沈景随向着走廊今天狂奔过去，这个时间没有多少人来探视病人，医院走廊只剩洁白的墙壁，衬得周围格外安静。
　　唯一的回声是皮鞋重重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以及急促的呼吸声，走廊尽头“抢救室”三个字泛着绿光。
　　“沈先生。”等在抢救室外的是沈正扬的助理，在他生病后一直照顾着，忙前忙后。
　　“黄先生，辛苦你了。”沈景随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能够缓口气，他在黄帆面前站定微喘着气，点头道。“您先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好。“黄帆也不推辞，顺着沈景随的话往下说：”你也别太担心。“
　　“没事的。“
　　沈景随送走黄帆后在急救室门外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捂面抹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宋季珩站在他旁边，想要触碰的手伸出去踌躇半天又收了回去。
　　“怎么样了？“顾八一和柳如韫从电梯的方向走过来，问道。
　　沈景随没说话，宋季珩摇摇头说：“八一，这么晚了，要不你们先开我的车回去吧。”
　　“那你呢？”顾八一本能地想拒绝。
　　“不用管我，我如果想回去打车就好。”
　　顾八一看了一眼柳如韫，刚才事出紧急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柳如韫走得时候只说礼服外套了件西装外套，车上暖风开得足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到了医院才发觉冷。
　　他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将柳如韫身上的西装外套替换掉，“好，那我带着如韫先回家了，有需要随时打电话。“
　　“嗯，车我明天会让司机开回去的，你不用操心。“
　　“好。“简单的几句对话完毕，顾八一带着柳如韫也离开了。
　　“不冷吗？“两人边背对着宋季珩和沈景随往电梯处走去边小声说话。
　　“冷啊。”
　　“冷你还给我穿，”柳如韫嗤笑，“傻不傻，嗯？”
　　“这不是怕你冷吗？”
　　“你冻着了我会心疼的。”柳如韫抬头看他
　　“可是，看着你受冻我也心疼。”顾八一低头和她对视，又迅速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撇开脑袋。“所以说，下次记得穿厚点，不要再冻着我了。”
　　“好啊。“柳如韫低着头偷笑，比之刚才，笑意更甚。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医院，柳如韫觉得自己看见顾八一这副模样甚至会笑出声。
　　“饿不饿？“宋季珩在沈景随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觉得气氛有点凝重，开始没话找话。
　　“不饿。“沈景随摇摇头。
　　刚才在年会上疯狂被宋季珩投喂，已经吃了个六七分饱了。
　　“那你冷不冷？“
　　沈景随这次没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抬头后的诧异表情，他看看宋季珩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裹着的羽绒服。
　　宋季珩顺着他的眼神看，没人说话，但沈景随的表情和眼神说明了一切，两句话之后气氛开始由凝重变成尴尬。
　　“你没必要没话找话的，我不需要什么安慰。“
　　沈景随平静地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医生就行。“
　　宋季珩想说话却被沈景随打断了。
　　“不用担心我，从我出国的那天起我就在想他什么时候会有这天了，只是他来得太快，我一时无法消化而已。“
　　“宋季珩。“沈景随苦笑，自觉双手压得膝盖发麻，他向后仰去，长腿叉开向前伸去，后脑勺挨到医院墙壁的那一刻，透骨的冷让他清醒片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之后……我可能就要会去了。“
　　“你恨不恨我啊？“他笑着看向宋季珩，眼里带着一丝苦涩，宋季珩答不上来，他又兀自笑道：”应该是恨的吧。“
　　——
　　“学长好，我是高一三班的周奕妍，我们元旦晚会的时候见过的。“
　　天台的风温和，抚过少年的校服下摆，吹起少女的发丝。后者面带羞涩，白嫩的脸颊透着桃花般的红，由于紧张而说话有些结巴。
　　“学长今天把你叫过来是由一些话相对你说的。”周奕妍继续说道，沈景随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沈学长，我……我喜欢你。“
　　周奕妍紧紧握着手里已经被她攥得皱皱巴巴的情书，递到沈景随面前。
　　“这是我的情书，希望你可以收下。” 沈景随盯着面前粉色的纸张没有接，他思考片刻后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能收。“
　　沈景随字斟句酌，他在想怎样可以在不暴露他和宋季珩的关系，不节外生枝的前提下让对方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们俩个没可能。
　　“周同学，谢谢你的喜欢，我想你可能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并不值得你的喜欢，我们没有可能，抱歉。“
　　沈景随裤子口袋里插着的手始终无动于衷，他礼貌性的后退一步，对周奕妍笑了笑，不再看她转身朝天台的铁门处走去。
　　“马上上课了，回教室吧。“
　　声音随风飘散，周奕妍手里的信纸被她握得更紧，几乎是要碾成碎末了。
　　“你怎么在这儿？“沈景随走出铁门发现宋季珩正站在铁门旁边的阴影处，顿时下了一跳。
　　“来看看你是怎么接受学妹表白的。“
　　沈景随无奈翻了个白眼，自从他开始不断受到表白和情书后，宋季珩就跟打翻的醋坛子一样，走哪都飘着一股醋味。
　　“那现在看到了吧。“沈景随看向宋季珩，眼神里带着安抚。他甚至都怀疑他再晚出来一会儿，宋季珩就要跟幼狼护食似的冲上去把他拉走了。
　　“哼。“宋季珩没回答，转头就下楼，迈步之前还不忘拉起沈景随的手腕一起走。
　　沈景随在他身后嘴唇抿成一条线，偷偷憋笑，大脑中飞快地思考要怎么哄宋季珩。
　　“生气了？“沈景随明知故问。
　　“没有。“宋季珩头也不回地回道，语气硬邦邦得像冬天零下十几度结出的冰。
　　“那你笑一个。“沈景随把手从宋季珩温热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确定俩人所处的位置是一个监控死角后，接着说道：”别和人家置气了，也别去找人家麻烦，她只是在大大方方地为自己的心动买单，就像你我。我知道你吃醋了，我以后尽量不赴这种约好吗？“
　　宋季珩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他。
　　“笑一个。”沈景随笑着伸手去捏他的脸，宋季珩的嘴角被他扯得微微上扬，于是就顺着这个动作渐渐笑了起来，只是笑得略显僵硬。“真丑。”沈景随满脸嫌弃地评价道。
　　“你说谁丑？”
　　“你啊，宋大少爷。”
　　“喂！沈景随你可以说我的任何缺点，但就是不能说我……”话没说完，宋季珩就被沈景随突如其来地吻弄得懵了圈，两眼瞪得大大地，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手不自觉地去抚摸他吻过地地方，在回味的同时还不忘把没说完的那个字蹦出来：”丑“
　　“大小姐不丑好吧，我的错。”
　　“嗯。”宋季珩呆呆地顺着沈景随的话说。
　　“还生气吗？”
　　“不了。”
　　“嗯，还挺乖。”
　　宋季珩反应过来之后一直盯着沈景随上下来回动的嘴皮子看，根本没在乎他在说什么，在最后的最后，还是问出了发自心底的一句话：“我能亲你吗？”
　　“不行。”
　　“就要。”
　　“宋季珩，这是在学校。”
　　“那你的意思是我下学之后可以亲你？“
　　“不行。“
　　“那我要现在亲。“
　　“好好好，下学之后给你亲。“沈景随妥协道。
　　“好。“
　　“走吧，这节念姐的课，一会儿该找我们了。“
　　不远处的另一栋教学楼上，站着两个女生，看完了全程。
　　“奕妍……“
　　“我没事，刚才看到的不要和别人说。“
　　“不是。我。“
　　“咽不下这口气？“周奕妍接过话头说道。
　　“嗯。“
　　“没什么咽不咽得下的，本来就是讲究先来后到的，我们光明正大地竞争，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周奕妍平静地说道，她不在乎自己的表白成功与否，她做了她便不后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周奕妍打断李静的话，说道：“回教室了，不然一会儿让主任发现，就该去级部喝茶了。”
　　“好。”李静应着跟在周奕妍身后往教室走，可还是念念不舍地回头看对面走廊并肩行走的二人。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季珩的眼神粘在沈景随身上就没下来过，就连晚上去餐厅吃饭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寸步不离。
　　期间沈景随严肃警告过他好几次，效果甚微。
　　终于熬过了一整个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的晚自习后迎来了下课铃声。
　　升高二之后学校校领导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在开学当天宣布从本学年起高二年纪多上一节晚自习，晚上八点放学。
　　幸好是宋季涵大了一点，升小学之后学校也有校车接送学生上下学，宋季珩不用再每天去给她当保镖了，只是每天留宋季涵一个人在家实在有点危险。
　　“走了。”沈景随收拾好书包戳了戳旁边的宋季涵珩。“你今天不着急回去了？小涵一个人在家不害怕？”
　　“不用，今天我爸妈说要回来。“宋季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再说了，不是说要等你下学一起走吗？“
　　因为不放心宋季涵一个人在家，所以有时候宋季珩会早退，偶尔才会等到晚自习下课和沈景随一起走。
　　“嗯……“沈景随抹了把脸，意思是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