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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靳府 ...

  •   树后的人受到惊吓,抬腿就跑,段榆景紧追其后。那青年打扮平常,但与寻常百姓不同的是他手中紧握一把配剑。
      那青年边跑边向后甩招,可这点剑光对段榆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轻松躲过。

      很快那青年被追到悬崖处,看着幽深的崖底,止住步伐,剑出鞘,吼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我……”
      段榆景笑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人显然有问题。他依言停住,随手在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条够长的柳枝。
      他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时间流逝一秒,病人就多一分危险。

      秋季,细长的柳条上已没了柳叶,干枯窄细。段榆景一甩手,那柳条便像有了生命,飞快地袭去缠住青年。
      还没等青年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紧紧捆住,他动弹不得,心里震惊一条细柳枝竟有如此大威力,青年大喊:“你是谁!”

      段榆景没说话,走上前,把掉在地上的佩剑捡起。一手提剑一手提人,使了道隐身术,就飞回了客栈。
      他的速度很快,来回还没有两刻钟。段榆景看那抓药的姑娘还没回来,便放心进了门。

      以墨还在逼毒,地上已经有一大摊黑血。段榆景解了隐身术,把青年往地上一摔,严肃道:“以墨,看好他。”说着,把手中那把剑递了出去。
      那青年在地上卖力的顾涌,还不断挤眉弄眼。他喊了一路,段榆景嫌吵就给他添了道禁言术。

      以墨起身接剑,行礼后就拖着地上的人去了自己的房间。
      病人躺在竹担架上,神志依旧不清。本就病重,以墨还不知轻重,一次性逼出这么多毒血,不晕才怪。

      看来,细活还是得让以安来干才行。

      段榆景将那三片蛇鳞取出,使劲一攥,瞬间坚硬无比的鳞片化为粉末。段榆景将蛇鳞粉全部放入桌上的茶杯里,倒一杯茶。
      蛇鳞粉与水不融,白色粉末一层浮在水面上。可没办法,病人现在的情况没法自主服药,只能借助水。

      段榆景支起病人的上半身,掰开嘴灌了进去。他拔了病人身上的银针,坐在板凳上。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
      “段医师,我可以进吗?”是少女抓药回来了。

      “咳咳!”与此同时,病人猛咳两声,睁开了眼,有气无力道:“丫头…丫咳咳丫头……”
      段榆景道一声进,心里感叹蛇鳞粉的奇效。

      少女进门,看到地上的血一惊,紧忙跑到她爹身边。病人感受到女儿的气息,不停地摸索。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抓住父亲的手,喜极而泣:“爹!你醒了,爹!”

      段榆景看到这温情的一幕心里暖暖的,拾起地上的药,默默走进里间烹了起来。
      客室的温声细语,里间的药香弥漫。段榆景专心烹药,全然没注意背后之人。

      少女知道段榆景不肯受她的礼,可这救命之恩又无以为报。于是她悄然来到段榆景身后,跪下轻轻叩了六个头。
      三个头是一条人命,六个头是两条人命。如果她爹死了,自己也无处可去。在这乱世,为奴为婢都算好结局,更何况还有坏的呢。

      等她站起身,早已泣不成声。段榆景回头,姑娘正曲着身,他以为女孩又要行礼,赶忙上前扶住。
      “姑娘不用客气,治病救人乃大夫之本职。”他安慰道,“药还须再熬会,请稍等。”
      少女抹抹泪,感激道:“熬药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段医师了,您去休息我来吧。”

      段榆景本想再推辞一番,可那姑娘已经走到炉火前,恰巧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他只能先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去开门了。
      刚打开门,一个黄团子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段先生早上好!”是靳舟望,“嗯~什么味道,好腥啊……”
      段榆景没等靳舟望说出下一句话,就捂住了他的嘴。段榆景朝屋内看看,屏风后还是静悄悄的。

      段榆景这才放心,领着靳舟望去了他的房间。又站在梳妆台前,段榆景拍了下他的脑瓜,训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搂搂抱抱!”
      靳舟望撇撇嘴,“哦”了一声,转而问道:“先生你屋里有什么东西吗?怎么味道怪怪的?”

      “今早来了病人,痨症,腥是因为他呕血。”段榆景手拿梳子,简练的回答。
      靳舟望没说话。
      发带在段榆景的手中缠绕,没一会就绕上了长发。段榆景今日似是心情不错,偷摸给黄团子编了两条小辫,左右各一个,看着也俏皮些。

      段榆景看着眼前活力满满的靳舟望,不禁感叹。自己怎么还是老样子,早起脸没洗,发没梳,这几天也没换个别样式的衣服,连个好觉也睡不了,还是苦命打工人啊。

      他失神的样子又被靳舟望看了去,童言无忌道:“先生你怎么一给我梳头就心不在焉的?难道是心酸没人给你束发吗?”
      段榆景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去买新衣服,就被按着坐下了。

      简单扎起的长发,轻轻一扯,顷刻间落下。段榆景诧异回头,嗓子里没等出声,就被他人抢了先。
      靳舟望自信道:“我给先生梳头!”他将段榆景的头摆正,学着段榆景的样子,拿起梳子,左一下右一下。

      坐在凳子上的段榆景深知富家少爷不会梳头,但也没起身拒绝。
      算了,让他玩会,大不了自己再重梳。以后他也要独立,就当给他练手了。

      正当段榆景感叹自己是个好哥哥时,头皮忽的一痛。他下意识“嘶”了一声,轻轻皱眉,用手扶住后脑勺。
      他想发火。可回头看到一脸内疚的靳舟望,又什么都骂不出来,只能耐住性子。

      “对不起段先生,是不是弄疼你了?”男孩一脸关切地询问,语气中带了些自责。
      段榆景轻言道:“嗯。”

      冷漠的回答让靳舟望慌了神,没等做出下一步反应。面前人再度开口。
      “发丝相缠,要握住交缠之上的位置,用梳子梳通即可。”段榆景想起今早跑了那么久,风吹的头发打结很正常。本着做好人做到底的态度,详细说明了打结时怎么梳。免得他再一生气,拿起剪刀给自己剪掉。

      靳舟望点点头,按照他说得来。

      一刻钟后,靳舟望终于拍拍手,高兴道:“大功告成!”
      段榆景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丝毫变化,伸手向后摸去。

      是……麻花辫啊。

      靳舟望将发辫拿到段榆景身前,嘿嘿一笑道:“阿娘总是这般束发,我觉得好看。段先生觉得呢?”
      段榆景低头看着从肩膀垂下辫子,陷入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阿娘是女子,我是男子呢?麻花辫不太合适吧。

      当然,段榆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是第一次,不能打击孩子自信心。
      他违背心中意愿,轻轻点头,挤出一丝笑。

      段榆景心里记挂着那林中青年,便起了身,道:“好看,你先去楼下用膳吧,我去看看病人 。”
      黄团子见自己的成果被认可,开心下了楼。

      另一间房中,那青年坐在地上,身边左一个凶神恶煞,右一个精明细算。他欲哭无泪,接任务的时候,那人也没说凡间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段榆景推门而入,眼前就是以墨以安抱胸而立,一动不动。

      原来我说的看好以墨就理解成这样啊。

      他走上前去,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青年。“去小咸山,用意何在?”段榆景开口问道,顺便解了青年的禁言。
      那青年嘴唇一松,怒目圆睁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告诉你?!”

      语气之冲,令以安不悦皱眉,而以墨直接蹲下身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字一句道:“说话放尊重些。”
      段榆景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以墨,放开他。”

      以墨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松开后,青年猛的吸了一口气,咳嗽不停。老实了,不敢乱来,只不甘心的回答:“上山打猎。”
      这谎话惹的段榆景发笑:“倒是个不怕死的,山上有巨蟒,你不知?”
      那青年只能硬着头皮答:“知…知道啊,没钱只能上山。”

      段榆景又道:“没钱用得起这么好的剑?”以墨听闻,把手上那白剑一扔。
      青年错愕地看着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说吧,是谁叫你来给巨蟒下蛊的?”

      这句话让青年如坠冰窖,颤颤巍巍道:“你…你到底是谁?”
      段榆景对上他那惊愕的眼神,缓缓吐出两个字:“段玉。”
      青年警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显然没听说过这两个字。忽的,身上一轻。低头看去,那柳枝已经散落掉地。他紧忙抓住地上的配剑,站起身。

      “请坐吧。 ”段榆景倒了两杯茶。青年似乎意识到自己逃不掉,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小心谨慎地坐下。
      段榆景喝了口茶,尽量放轻语气问道:“你是哪个派别的?”
      “玄虎派。”王奕见自己瞒不住也就如实说了。

      “哦。”看来是杂派了,“你的蛊从何而来?”段榆景又问道。
      青年结结巴巴说:“什么蛊,我不知道,我就是来杀魔物的。”
      段榆景道:“不必对我撒谎。”红眸直直盯着青年,“我并非凡人。你的事,我不追究,按你的计划来便可。”

      青年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竟自主说了事情的原委:“我是玄虎派的王奕,几日前,那人找到我,让我替他办件事。给了我这把剑和一包毒粉,说剑可保身,毒粉每隔四日下一点给那魔物,可以让它慢性中毒。月足便可撤离,后面自会有人解决。”想必面前就是那黑衣人说的人了。
      段榆景装出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继续套话:“嗯,你又怎会心甘情愿做如此危险之事?一把剑还不值得你舍命……”

      王奕咽了口唾沫,对面前人已经多了几分信任,压低声音道:“他说,可以让我进一道派。”

      一道派?男主未来的宗派,那背后之人又与这有何关系?幕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段榆景点点头,未将疑惑之情表露出来,只说:“好好做事,足月离去便可。”
      说完这句话,王奕就晕了过去。

      以安凑上前,问道:“尊上,魔物私逃是不是与修仙界脱不了干系?”
      魔物不会适应凡间,自然不会私逃出来,定是有人搞鬼。而如今与魔界作对的,只有天界。

      “打狗还要看主人,天界真是费劲心思啊。”

      引出魔物霍乱人间,激起民愤,修仙也是人。拉拢修仙界,群起攻之,那魔界就真是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
      王奕也是人,想必狠不到屠杀苍生。可看他的熟练程度,不像第一次下药,时间一久,傻子也能看出那蛊药有问题,可他没有停手。
      是人,便都有一个贪字,诱惑足够大时,就什么都敢做。

      看来那幕后之人,不仅仅是让他进一道派那么简单。有可能是做掌门大弟子什么的……

      段榆景这么想着,脑子里只剩混乱。

      “尊上,你的头发……”以安贸然开口,拉回了段榆景的思绪。
      长长的辫子平白为段榆景添了几分柔情,他尴尬笑笑:“舟望那孩子编的。”

      以安也跟着一笑,难以启齿道:“尊上喜欢就好。”以墨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也不知道那孩子有什么好,引得尊上万般迁就。”
      段榆景咳嗽了一声,因为那孩子是男主啊,他吩咐道:“以墨,把王奕送回小咸山。丢下就行,不必多管闲事。”
      伤了魔界之物,还害死那么多人,自然没必要对他多好。

      “下去用膳吧。”临走时段榆景叫上了那屋的少女。去时,病人刚喝完药躺着休息,地上的血迹也被少女清理干净。
      段榆景又把了把脉,见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就把他移到侧塌上休息。

      餐桌上忽然多出个女子,气氛难免有些尴尬。段榆景率先打破这种氛围,问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怎知我在此处?”
      说实话,他真有点好奇,就昨天第一次出手,自己的名声就已经传开了吗?

      那姑娘细声回答道:“我叫小荷,在城东头住着。昨天李婆婆受伤,大家都看见有个小哥背着回来,您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原来是那老婆婆,看来老人传消息这事是从古便有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好名字。”段榆景笑着赞叹。
      【滴!恭喜宿主,人气值+100,魅力值+50,威望值+50】

      装逼撩妹也有分加,爽!

      小荷摘了面罩,五官清秀,不算很美,但属于温和耐看型的。
      吃完饭,小荷似乎有话要说,扭扭捏捏道:“段医师,我爹…也没吃饭,我能不能把剩下的菜端上楼……”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行。”

      小荷听到段榆景这么快拒绝更不好意思了,头都要垂到地上了,就听见下一句。
      “你爹不能吃这些重油盐,痨病要吃清淡的,忌重油重盐,忌辛辣甜腻。”段榆景慢慢解释道,“他们做的我不放心,我去做碗粥,你稍等。”
      说完,在小荷感激的目光下起身,朝前台走去。

      得到掌柜的同意,段榆景走进了厨房,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只是客栈人少,动用的厨具也不多。
      段榆景用绳子挽起长袖,系上围裙,熟练的洗菜。

      上辈子一直是一个人住,做饭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很快,段榆景就利索地做好一锅粥,呈上一碗,白色的粥汁,煮烂的米粒,上面还点缀几条着绿色的葱丝,向上冒着热气。
      小荷手端白粥道谢,后上了楼。

      在一旁的靳舟望不干了,撅着嘴嘟囔。段榆景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端出一碗放在他面前,道:“喝吧。”
      靳舟望看也有自己的一份,瞬间喜笑颜开。

      “喝完就回房间念书,我让以墨看着你,别偷懒。”段榆景看他喝了,才放心说道。
      此话一说,靳舟望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最终还是答应了。

      段榆景又上楼跟小荷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以安离开了。
      他先去了上回的彩裳堂,说什么也要多买几件衣服存着。红的,绿的,紫的,蓝的全包起来!颜色要多鲜艳有多鲜艳,而以安呆愣在原地。
      最终,段榆景穿了件略微低调的墨绿色外褂,里面穿青莲神凌的里袍。既有灵气加持又能换颜色,段榆景在心里默默地自夸。

      段榆景和以安一路来到城郊。

      “靳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恢宏的牌匾已经不复往日光彩,屋檐上挂的红灯笼随风摇动,台阶上薄薄的一层灰尘足以证明此处早已无人踏足。
      靳家是靠木雕发家的,凭着精湛的技术和新奇的创意瞬间火遍皓京,名门望族都以有他家的木雕摆件为荣。据说,靳老爷亲手刻的木剑比那金石锻造的宝剑还要坚固,还要锋利。
      白手起家,赚得盆满钵满,就在这事业飞升的节骨点,他关了铺子。只因妻子病弱需要静养,就二话不说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郊外,专心帮妻子调理身体。木雕也是随心刻,看缘分地卖。物以稀为贵,自此,木雕的价值更是水涨船高。每天上门重金求木的络绎不绝,反而靳家名气更高了。

      如今,真是……人走茶凉啊。

      段榆景心中感概,走上前推开了大门。
      “咦~”站在一旁的以安露出嫌弃的表情,因为实在是太难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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