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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图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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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涵风点了根烟,他惯于抽老式香烟,骨节分明的手夹着深棕色的烟卷,缓缓漫开的白烟遮住了他的眼,显得迷离又神秘。
他抬手要去拿酒杯,刚触到杯口,就觉手心一空。
于漠把他的烟拿走了。
戚涵风哑然失笑:“怎么,管这么宽?”
“你有病。”于漠食指摁在烟中部,拇指和中指轻轻一掐,烟便被拦腰截断。
“对啊,戚哥,抽烟不好。”文弄晴乖乖地说。
没想到,于漠自己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
文弄晴:“……于漠你怎么回事。”
“我又没病。”于漠靠在舷窗上,长腿交叉着,口中吐出烟雾,丝丝缕缕绕在他身上。
“诶,”文弄晴惊呼道,“为什么你们都抽老式烟啊?现在大多数人不都抽电子烟吗?”
“老式烟抽起来帅,”戚涵风饮了口酒,“好追小姑娘。”
又在胡说八道。
军校不给抽电子烟,怕装了窃听器,学员们就把烟草当成茶叶带进去,太累时便随手卷一支来抽。军官检测得出来,但无伤大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文弄晴不知道个中原因,愣愣地说:“确实帅,不过你和于漠是我见过抽烟最帅的人。”
“是吗,”戚涵风嘴角勾着,“可惜有人不让我抽烟,是怕我抢了他的桃花吗?”
“我不需要桃花,”兴许是喝了酒,于漠多说了一句,“没有未来的人,招多少桃花都没屁用。”
他说这话时,眼神虚虚地定焦在地球的方向。
“地球重建以后,你不打算谈恋爱吗?”文弄晴小声说。
宇宙会不会重启还是个未知数,于漠沉默着,并不想告诉文弄晴,他们可能都没有未来。
“他啊,不过是没碰到对的人罢了。”戚涵风站起身,酒后的脸有了血色。
也没机会了。
地球重建时,他大概已经冬眠了无数次,心早就老了,不会有精力去找什么“对的人”。
“明天要开始工作了,”文弄晴伸了个懒腰,“先说好,我是不会加班的。”
“加一。”戚涵风进休息舱前低声说了一句。
好像在为“桃花”的话题潦草收场。
戚涵风是被小嗷的吼叫声吵醒的。小嗷有个单独的休息室,这声音明显是船长替不会说人话的小嗷传递过来的。
他半睁开眼,懒懒地翻了个身。
船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掐断小嗷的录音,说:“你好歹养了这么多个月,稍微有点良心喂一下它吧。”
“良心?”戚涵风困顿的眼角流出一点不屑,很快收了回去,“行吧。”
结果等他走出来,就见赛温躺在地上,身上趴着小嗷,文弄晴在一旁笑弯了腰。
“戚哥,赛温刚刚在吃牛排,小嗷直接把他盘子抢走了哈哈哈哈……”文弄晴一看见戚涵风就大喊道。
“挺好。”戚涵风也笑了,上挑的眉眼柔和自然,惹得躺在地上的赛温脸都气红了。
他扒拉一下小嗷的脖子,从地上蹦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忘了喂食。”
戚涵风拨弄着小嗷光滑的毛发,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好了,我知道错了。”
距离四人一狼上飞船已经整整六个月,今天是周末,惯常的休息日,可工作狂于漠仍然没闲着,如饥似渴地翻阅着谛听替他翻译的资料。
当他瘫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新鲜知识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不再需要浪费时间研究一堆早已被玩透了的东西。
“于漠。”戚涵风的声音从休息舱外传来。
“进。”
门自动打开了,戚涵风笑着靠在门边:“不休息会儿吗?”
六个月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也许是那段往事不再那么不堪回首了吧。
“你这几天在干什么?”于漠直接绕过了他的问题。
戚涵风笑容一滞,随即嘴角上扬得更明显了:“画画啊,尝试在艺术方面开疆拓土。”
于漠刚要问画的什么,忽然把话生生咽下去了。
戚涵风手中夹着几张浪纹纸,递过来,道:“送你的,不客气。”
“什么?”于漠接过来,就看见纸上画得是一张张示意图,每张上面随意地写着十个名称。
是各维度示意图。
就是画风一些过于潦草。
于漠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
“嘘,”戚涵风一根食指竖在唇边,好像在说什么秘密,“我忘了。”
“……”
好歹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他好像也意识到这个理由有点假,就敷衍地加上一句:“你就当我梦到了吧。”
“……谢了。”于漠看着他,眸光似有犹疑。
“嗯。”戚涵风笑了一下。
“一直笑着不累么?”于漠看了他一眼。
“还成。”戚涵风装模作样地揉了一下颧骨。
于漠走出舱门,经过戚涵风时,偏头“啧”了声,走去和赛温他们吃午餐了。
戚涵风转了一下手中的铅笔,也走了过去。
“今天给你们准备了高蛋白的健康食品……”文弄晴脸不红心不跳地炫耀。
戚涵风乐了,靠在椅背上,指尖滑过热茶的杯口:“所以是什么?”
“煎鸡蛋。”
船长默默道:“还是我调的火候。”
这几日,戚涵风忙于绘图,没时间做饭,这重任本落到了赛温身上。但赛温根本不会做饭,文弄晴便自告奋勇,表示自己能学。
赛温趴在桌子上,无奈道:“天啊,真是太棒了。”
“好了,”戚涵风敛了笑,“我还是重出江湖吧。”
于漠点头:“否则我们大概撑不到重启。”
文弄晴瘪了嘴:“行吧。”
现在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行程了,经船长传话,十维生物已经降到八维,四维生物已经降到三维,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原高维生物建造飞船。
确切来说,是以自己为建筑材料。
“小文,”戚涵风手指圈在温暖的杯子上,习惯性地取暖,“好像快到你生日了。”
前几个月赛温生日时,戚涵风做了个小蛋糕给他,感动得赛温热泪盈眶。
“你居然记得!”文弄晴激动道,“没错啊,马上就到我生日了!”
戚涵风隐去船长每天早晨都会在他日程表上显示每个人的生日,给他找点事做。
“想要点什么?”于漠替戚涵风问。
“都行啊,”文弄晴眼睛闪着光,“这破飞船上啥也没有。”
“放心,”戚涵风笑着说,“等着惊喜吧。”
等吃完午餐,回到休息舱,戚涵风很快接到了赛温的接驳请求。
他同意了。
赛温揉着鸡窝头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大概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了。
“你是不是在想,送她什么礼物?”戚涵风斜靠在舱壁上,一副闲散的样子。
“对啊,”赛温一脸茫然,“东方女孩都喜欢些什么?”
戚涵风眼底闪过一点温柔:“她们喜欢亲手做的东西。”
“比如?”
“书信。”
赛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了自己的休息舱。
最终,戚涵风给文弄晴弹了她最喜欢的一首古典乐曲,于漠送了一串函数,拼出来是“文弄晴生日快乐”,文弄晴乐得直说“理工男死脑筋”。
赛温听了戚涵风的话,费老劲才凑出了一篇手写中文信,全是写得“身体健康”“工作顺利”甚至还有“恭喜发财”。文弄晴哭笑不得,感动的同时还不忘吐槽一下他那狗爬一样的中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