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有铁铲吗？ ...
-
、
路北辰喝光了手里的茶水，看了看剑柄处似是被火灼烧过的地方，突然笑了。
“秘术师？”他抬头，那一瞬间，毫无神采的眼里隐隐有犀利的光划过。
“不过，你的秘术实在不怎么样啊。”路北辰笑了笑，瞬间他所在的地方都似是亮了亮。他忽然想，如果这一招由那个看上去温温吞吞的白衣公子施放，那么他此刻还能不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喝茶呢？
盘达煞白着脸瞪着路北辰，半晌，抱拳粗声道：“盘达服输！”继而转山走到擂台边，拔出短斧后跳下台，大步的走出了场外。
“拿好你的剑。”路北辰一扬手，长剑稳稳的朝赫飞飞了去，“如果你靠它战胜敌人，那你就要握紧它。”
赫飞一把抄下长剑，再抬眼看路北辰，见他举着那只受伤的手，像没事儿人一样跟一旁的靳无羿说着话。
老国主沉默的看着远处一脸没正形儿的路北辰，他看到他握着剑身抬头的刹那，眼里的光犹如淬砺，却看的太祈心头发寒。
“这人胆气很不寻常。”太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军以为呢？”
聂长川却只是淡笑：“疏狂有过，自敛不足。”这样的人，若真是投了青木营，恐怕多数军纪会被他触犯一遍。
太祈也跟着笑了笑，只不多他的眼里却殊无笑意。
“长川，下一场就让他上。”老国主抬手，遥遥的点着路北辰。
路北辰高举着刚刚包扎好的手，伸到靳无羿眼前，“老靳，你心里就没点愧疚吗？”
“我本来是愧疚的，但看你像二大爷一样拽成二五八万了，我的那点愧疚就全喂狗了！”靳无羿啐了一口。哪有一个普通兵士大老爷一样坐在统帅旁边，还又是喝茶又是耍帅的。
一个士兵从后面小跑过来，低声对靳无羿说了句话，路北辰没听清楚，不过他确信在靳无羿在听到那句话后脸色变了几变。
靳无羿偷偷看了眼高坐在远处的太祈，老国主神色威严的注视着校场，再看旁边的聂长川，那份疏懒倒更像个不关己事的旁观者。
靳无羿觉得有些口干，他拿过桌上的茶杯，却发现里面的茶水早让路北辰喝了个干净。
“喂，帮个忙吧。”靳无羿走到路北辰身前，背过身去，不让国主和将军看到自己略有些恳求的表情。
路北辰盯了他一会儿，却一直不开口。
靳无羿被他看得发毛，“你这么死盯着我有病啊！”
路北辰翘起一只腿，“你在求我。这么千年难遇的事，老子当然要暗爽一会儿。”
靳无羿恨不得给他一脚，他克制着内心骂娘的冲动，平和道：“国主刚派人传令了，休息时间一过，下一场比武，青木营这边……由你上场。”
“不去。”路北辰拒绝的干脆利落。他扬了扬手，“老子受伤了。”
靳无羿为难道：“你觉得刚才国主没有看到你受伤吗？”
路北辰道：“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不是来比武的。”
靳无羿道：“我带你见你朋友，你帮我打这场架，两不相欠。”
路北辰皱眉：“我好像很亏。”
到这个节骨眼上，靳无羿干脆豁了出去，走上前咳了咳，压低声音道：“只要你这次肯帮我，以后想见几次你那个朋友，我就帮你找她几次！”
路北辰：“……”
“好吧我靳无羿承认你路北辰更拽更有臭屁的资本！”
路北辰：“……”
“……行行，我靳无羿再欠你路北辰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绝对不讨价还价！”
路北辰：“……”
靳无羿觉得自己快要没招了：“‘老靳’以后你也可以随便叫，我绝对不回口！”
路北辰：“老靳，你的节操呢？”
后来路北辰还是答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靳无羿开出的哪个条件打动了，总之那天他看到一个副都指挥使站在自己面前，磨尽了自己的锐气，将自己凌驾于千人之上的官衔踩到脚下，脸色因为焦灼而涨的发红。
路北辰觉得心里很不爽。他觉得靳无羿就应该是那个不服自己，那个总喜欢和自己较劲的臭屁指挥使。
这世上总会有另外一种类型的朋友存在。他不会让着自己，不会顺着自己的脾气，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自己对着干，互相嘲笑互相讥讽，似乎这就是他的乐趣。即便是你陷入了困难，他依旧喜欢冷嘲热讽，可是转过身去，他也不会忘记默默把你拉出困境。他满嘴不着边的咒你不得好死，可心里却见不得你过的不如自己。
靳无羿和路北辰之于彼此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路北辰很难说服自己一个事实，就是他已经把靳无羿当成了朋友，可是路北辰就是见不得靳无羿低下他那高傲的头。
是谁让你弯下了腰？
是谁让你低下了头？
又是谁让你不得不屈服？
原来再不可一世，都会败给一个不得已。
路北辰目光涣散，就好像在看一场无边无际的落雪。
“穿这衣服的兵都是你的下属吗？”蓦地，他像是回过了神，冲着靳无羿指了指自己身上套着的士兵服。
靳无羿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路北辰站了起来，朝擂台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冲靳无羿竖起一根手指，一脸懒散的坏笑：“一个人情，不讨价还价。”
虽然是大大的艳阳天，但靳无羿却没来由的打了寒战。
路北辰一步步走上擂台，他似是感觉到了宁微紧张的眼神，他抬头，笑容在宁微的眼里模糊成一片沉溺的光，她看不清他的眼里在说什么，可她就是觉得迎着他的目光，就会心安。
因为他站在那里，就是过不去的高隘。
“第五场，天寅路北辰对屠火赫连广。”
赫连广手持双锏跳上台，他是个很高大的人，有着宽厚的肩背，粗壮的手臂，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并不因为体型健硕而显得笨重。
赫连广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路北辰，脸上渐渐露出了迟疑的神情。和自己一比，对方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虽然个头挺高，但身板着实偏于单薄。再看那少年的神情，懒懒散散目光涣散，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上台是要做什么。
赫连广如果说出了他的想法，一定会得到多数人的认同。可是只有靳无羿和宁微才知道，路北辰的体格跟单薄丝毫不沾边。
路北辰看上去身形颀长，尤其套上那身不怎么合体的甲胄后，更显瘦削。实际上那身宽松的兵士服裹着的却是一具均匀结实而有爆发力的身躯，手臂舒缓起伏的曲线和紧致的胸腹无不蕴藏着霸道的力量。
路北辰看看赫连广，又看看他手里的双锏。过去打架并没有碰到过用双锏的人，头一次遇到，路北辰竟然感到了一丝接受新挑战的兴奋感。
场外敲锣的人看了看路北辰，放下了正准备敲锣的锤，走到擂台边好心对路北辰道：“赶紧选个武器吧，这一场要开始了。”
武器？
路北辰回过头看着场外木架上放着的一排兵器，他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有些懵了的神情。
路北辰有点为难，好像他从前打架都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的。
他低头看着那个敲锣的兵士，“有铁铲吗？”
兵士：“……”
“那空手吧。”路北辰走回了场中。
“别太过托大了。”对于路北辰空手比武的行为，赫连广虽然有些被轻视的恼怒，但还是好意提醒了他一句。
路北辰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赫连广的双锏上，此时才移到对方的眼睛上，“没有。”他十分诚实的解释了一句。
锣声再次响起，赫连广握着双锏，慢慢抬起手，左锏横于前胸，右锏锏尖指天，路北辰却连姿势都没变过。
“徒手？”太祈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
聂长川的目光却是看着赫连广的，“双锏无刃，却分量极重，这种兵器往往靠快速挥动来产生巨大的冲杀力。”
“冲杀力……”太祈须眉一动。
“这小子很有自己的想法。”再看向路北辰的时候，聂长川笑了笑，“不过就是有点喜欢乱来啊。”
说话间，赫连广手里的铜锏稳稳的扫向了对面的少年，乌沉沉的锏尖擦出一条流畅的弧线。赫连广的出招并不快，甚至有些慢，双锏稳稳当当的平平扫打了过去，铜锏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陡然间似被灌入一股大力，速度快了数倍，离的近的人甚至听的见双锏带起的风啸声。这一横扫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便将将触及路北辰的上臂和胯骨。
那一刻赫连广有些犹豫，如果路北辰实打实的挨了这一下，必然会骨头碎裂，只是挥出的重锏去势已老，无法收回。不过一个错眼的时间，赫连广却心中一沉，左右铜锏双双走空，还没回过神，他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撞的连连后退了数步。
坐在高处的聂长川看着路北辰在被双锏砸中的刹那，身子毫无征兆的就弹向了赫连广，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令人咋舌。路北辰身子弓起，像一枚被喷出的炮弹一样结结实实的撞了赫连广一个满怀，赫连广直直退了四五步才稳住下盘。
这一招将赫连广心里的轻视撞得荡然无存。他诧异的看着路北辰，心中着实惊讶这少年竟然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赫连广胸口一阵闷痛，一阵风过，他发现自己的背脊竟然有些生出了冷汗。
“好小子。”赫连广赞了一句，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也不赖。”路北辰说着，将有些掉下来的袖口一点点卷了起来。
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宁微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颜玥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宁微乐道：“他嫌这衣服碍事，他很讨厌被束缚，尤其是打架的时候，最怕伸不开胳膊腿。”
“你们以前经常和人打架吗？”颜玥脸上又是神往又是羡慕。
宁微忙摆手道：“怎么会，是路大哥打架，我和你哥哥观看。”宁微说完这句话，横竖觉得听上去极为别扭。
“我哥也太不够意思了！”颜玥义愤填膺的拍着桌子，却不小心看到一侧雷无妄阴沉沉的脸。
颜玥拧着眉头回过头，正看到场下赫连广的双锏再次刺出。
双锏去势如疾电，干净利落，完全没有花哨累赘的姿势，招招取人要害，一双沉重的铜锏被赫连广带动出雷霆般的声势。久经历练的赫连广看得出路北辰对锏这种武器极为陌生，因此他每一次出招虽快，但却并不将招式用老，劈的快，变得更快。
路北辰躲得灵活，却总是很险。他无法从赫连广刚出招的时候就判断这招的走势，总是在最后的时刻勉力闪过或撩或压的重锏。
路北辰没有武器，被赫连广刚猛的招式封得施展不开拳脚。他看着赫连广左手铜锏去势已尽后，勉强沉肩，让赫连广右手刺来的铜锏走空，短短的间隙中，赫连广嘴角微微扬起，他的左手掩人耳目的击出，其实尚留有余劲，眼见路北辰此时无法在瞬间变化姿势，他立刻左手手腕一转，自下而上的挑向了路北辰的肩。
这一招身在高处的聂长川看得异常清楚，他握着茶杯的手不由收紧。尖锐的锏头已势不可挡的力量和速度向上斜刺，路北辰的右肩会因为这穿肩而过的一锏而胛骨尽碎。而一旁的靳无羿在看清赫连广的意图后，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想搭箭射偏那一刺，却蓦地发现赫连广高大的身子突然像凝住了一般，动也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有铁铲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