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忆迷城》君子匪

34、老子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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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锐的锏头已势不可挡的力量和速度向上斜刺，路北辰的右肩会因为这穿肩而过的一锏而胛骨尽碎。而一旁的靳无羿在看清赫连广的意图后，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想搭箭射偏那一刺，却蓦地发现赫连广高大的身子突然像凝住了一般，动也不动了。

　　赫连广感觉手里的重锏似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他不由垂眼，看到路北辰单膝着地，左右手硬生生的握住了双锏锏身。赫连广再度发力，左手试图翻转手腕以“旋”的力量冲破路北辰的阻挡，但不论他如何运劲，铜锏都像卡在了一把强有力的铁钳中，推不进撤不出。

　　路北辰受伤的手掌因为过于用力而再度崩裂了伤口，鲜血没一会儿便渗透了包扎的纱布，他感到手心中又湿又热。

　　赫连广骇然，大喝一声回撤双锏，哪知这一次路北辰却突然松了手，赫连广因为过于用力，被自己回撤的力量带的向后倒去，险些坐倒的刹那，赫连广转手将双锏旋了圈，锏尖向下扎向擂台，硬是撑住了他倒下的身子。

　　赫连广还未直起身，路北辰已经如迅捷的猎豹一般窜了过来。

　　聂长川不易察觉的扬了扬眉毛，“双锏的技击多数不适于近身拼杀，赫连广虽招式刚猛迅疾，步伐灵活稳健，却还是受制于路北辰的缠斗啊。”

　　果然，将军话音未落，路北辰已冲到赫连广身前，十指如钳般擒住对方的手腕猛力回折，钻心的痛让赫连广差点没握住双锏，而路北辰丝毫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扬起手肘一个回旋直击向赫连广脸颊，赫连广直直被他打的侧飞了出去，他的手腕因为被大力回折而无法很快的再度挥起双锏，众人看着赫连广高大宽厚的身子像纸鸢一样斜飞了出去，嗵一声倒在了地上。

　　路北辰一连串反击如兔起鹤落，快得不过眨眼功夫，一时间场内安静如死。
　　最先出声的却是高处的老国主，“哈哈哈哈…… 这小子有意思！竟然会用这种无赖的缠斗打法！”太祈拍着桌子大笑。

　　将军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这一场从头到尾聂长川都看得明白，一开始由于对双锏的陌生，路北辰一直被动闪躲，待得他发觉对于近身缠斗双锏威力会大减时，便故意让赫连广近身袭击，抓住了靠近对方的机会后，便使出了打架时惯用的招数一击制胜。

　　聂长川心中好笑。看得出，路北辰根本就是以惯常斗殴的方式战胜了沙场对敌经验丰富的赫连广。

　　赫连广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勉力撑着坐了起来，他咳了咳，吐掉嘴里夹杂着鲜血的口水，里面还混着两三颗碎掉的牙。他坐在地上喘了一会儿，路北辰那一肘委实力道太大，打得他脑袋半天才回过神。

　　路北辰蹲下身看了看赫连广，道：“继续吗？”
　　赫连广拄着铜锏趴起来，煞白着脸瞪着路北辰片刻，然后苦笑了出来：“你赢了，赫连广佩服。”说完他就转身朝台下走去，高大的身影此时看起来像一座随时会倾塌的巨塔。

　　路北辰看着赫连广走下台，才缓缓站起身来。
　　“第五场，路北辰胜。”

　　锣声未歇，赫连广蓦地慢慢转过身来看了看路北辰的衣服，“你只是个普通士兵？”

　　路北辰两手插腰皱着眉头，“嗯……是的，给那什么副都指挥使打杂的小兵。”
　　“噗……”靳无羿把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他胡乱摸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抬头看见路北辰跳下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怎么样，老子够给你长脸了吧。”路北辰不轻不重的给了靳无羿一拳。

　　靳无羿没接他的话，只是招了招手，叫人拿了伤药和纱布过来重新给路北辰包扎了一番。
　　宁微远远的看着路北辰手上鲜红的一片，脖子伸得快要把半个身子拉下栏杆了。

　　“宁姑娘还是站稳些好。”雷无妄的声音从后面传了来，宁微感到一双大手从后面拦住了她的腰，吓得脱口呼道：“你干什么！”

　　宁微张口的同时，颜玥也是跳了起来怒斥：“你干什么！”
　　校场内正伸着手像大爷一样被伺候的路北辰闻声抬起头，朝宁微这边瞧了过去。

　　颜玥二话不说食指一曲，指尖带起一片火光，倏然间朝雷无妄飞去。
　　“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落，雷无妄冷笑着收起手里的马刀，“颜姑娘这秘术差劲的很呢。”

　　宁微趁隙抽身出来退到颜玥旁边，白着一张小脸气呼呼的瞪着雷无妄。
　　颜玥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本姑娘秘术如何自己清楚的很，不劳你置喙。”

　　雷无妄意态自如的笑笑，对宁微道：“雷某担心姑娘安危，一时情急之举，还请姑娘担待。”
　　路北辰身子微微后仰，眉峰上挑，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雷无妄，“老靳，那是谁？”

　　“雷无妄，屠火城质子。”靳无羿收回目光，看了眼路北辰的脸，“雷无妄身份特殊，你小子别给我挑事儿啊。”

　　路北辰转过目光斜睨了眼靳无羿。
　　靳无羿微微躬身，低声道：“要挑事儿最好换个地方。”

　　“屠火城的？”路北辰眉梢翘动。
　　“嗯。”靳无羿道：“眼下国主对屠火很关照，所以对这个雷家公子，大家通常是忍让居多。”
　　靳无羿拍了拍路北辰的肩，道：“好啦，下一场要开始了。”

　　路北辰黑着脸瞪他：“下一场？？你怎么没跟我说要打好几场？”
　　“你没问啊。”靳无羿事不关己的一摊手，“再说打赢了当然就要接受别人的挑战。”

　　路北辰失笑：“老子又不是来称霸兵营的。”
　　“你可以试试。”靳无羿朝对面看了眼，“下一场你的对手应该是蛟木城的武士。”

　　路北辰面无表情道：“不去，老子手疼。”
　　靳无羿暗暗捏着拳头，看见路北辰拽成面瘫模样就想给他一拳。

　　“喂，蛟木城的武士是出了名的彪悍，难道是你害怕了？”靳无羿试图激将。
　　“嗯，老子害怕。”路北辰打了个哈欠。
　　靳无羿：“……”

　　路北辰懒腰伸到一半，突然回过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去打，多少场都没问题。”
　　靳无羿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便又听路北辰道：“不过我只跟屠火城的人打。”

　　这不是摆明了来挑事儿的嘛！靳无羿憋了口怒气在胸口，最后还是狠狠的压了下去。
　　“妈的这擂台迟早得给你玩儿翻了。”靳无羿啐了一口，虽然恼怒，但眼前这位爷愿意上擂台已经很不容易了。

　　靳无羿皱着眉吩咐调换一下出场顺序，暂时把愿意比武的屠火侍卫排到了前面。
　　路北辰上场前，靳无羿的声音再次从后面传来：“别玩儿过了！”

　　路北辰转过头，“你已经说了第八遍了。”
　　屠火城那边走上来一个体格矫健，和路北辰差不多高矮的青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丈余高的长戟。

　　“第六场，天寅路北辰对屠火周塞。”

　　太祈皱眉，“不是该蛟木城的武士了么？”
　　聂长川也是目露困惑，他略一沉吟，道：“既然已经上了场，便先如此吧。”将军抬手，将站在后面不远处的骑兵队长李豪叫了过来，“去问问靳无羿，为什么突然调换出场顺序。”

　　路北辰跳上擂台，随手脱掉了碍事的甲胄丢了出去，身上只剩一件麻色的单衣，没系好的领口露出了半个结实的胸膛，浅麦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细细的汗珠。

　　“天寅城的路北辰，你很厉害。”周塞冲对面的少年友好的抱拳行礼。上一场与赫连广的比武周塞也是一直旁观的，因为他并没有像赫连广那般一开始就带着轻视对手的心理。

　　路北辰舒展了一下肩背，散漫的笑笑：“你看上去也厉害。”
　　“你手里的戟也不错，很拉风。”路北辰捏着下巴没头没脑的补了一句。

　　周塞看看路北辰的手，“你还是空手？”
　　“这个嘛……”路北辰挠了下头发，跳下擂台走到武器架边，略一迟疑，伸手拿了一对双锏，跟刚才赫连广使用的那个七分相似。

　　这一举动差点瞪掉了靳无羿的眼球，“路北辰，这是比武！不是给你玩儿的！你会用双锏嘛你！”靳无羿在场边低呼着提醒着路北辰。

　　坐在高出的宁微也拧起了秀气的眉毛，“他什么时候会用双锏了？”
　　路北辰掂了掂手里沉重的锏，露出了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刚学的，现学现卖。”路北辰一脸“老子愿意你管不着”的表情回到场中。

　　周塞见他选了双锏，不置一词。他一只脚后撤半步，手中长戟一撩，戈尖划过一道冷色的刃光。周塞两眼紧盯着路北辰，拉开长戟的动作极慢，却让人有中弓满弦紧的紧迫感。

　　反观路北辰，他只是两手提着铜锏，那模样跟提着铁铲没什么区别。
　　路北辰也没有办法，因为刚才赫连广上场后也没摆过什么漂亮的姿势，连招式都不带半分花头，要多呆板就有多呆板。

　　路北辰抬头看向周塞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嗡嗡声。
　　那是戟身振动的声音。

　　“很厉害的内劲。”路北辰的目光落在抖动的戈尖上，然后眼睁睁看着它似是震出了一道银色的残影，继而就消失了。

　　周塞冲出去的速度迅疾如电，朝着路北辰持戟直搠，力量于瞬间爆发，沿着戟身送了出去，戈尖的光芒跃动起来，继而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震鸣声响起，路北辰左手挑起铜锏发力一格，死死的架住了交叉的戟头，而后再次发力，浑厚的力量从左臂灌入铜锏，猝然间如山崩般推向了周塞。

　　周塞胳膊被震的发麻，他连忙回撤长戟，谁知路北辰左手的铜锏竟随之缠上，闪电般压下戟头，周塞急中生智顺势改变长戟去势，沿着路北辰的力量向下斜刺，路北辰手里铜锏的压力顿时被卸去，紧接着周塞再度挑起长戟，踏前一步带动腰部力量，旋起一股大力再度撺刺，将排山倒海的力量汇聚于戟头向路北辰推进。

　　可是当路北辰挥出铜锏的时候，周塞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更大的力量崩向了自己。

　　周塞看着路北辰左手铜锏自下而上挑起架偏了戟首，右手手腕一转，带着劈山的力量砸向了戟身，锏尖如陨落的星辰般带起一道凄青色的残影，路北辰舞起的双臂大开大合，便听得“咔”的一声，前半截戟身尖啸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