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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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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鸿离开扬州的第二年,湛尧收到了他托人送到扬州的药材,和药材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封信,信上写这药是柯鸿因缘巧得,希望对湛尧的腿伤有用。自此,每隔几个月柯鸿都会托人送来药材,终于在某一日,柯鸿风尘仆仆的回到扬州,湛尧从书房出来,见到暌违两年的人站在院中,柯鸿瘦了许多,人却愈发精神奕奕,他脸上不再像以前那样打理的细致,眉毛和胡子都茬茬的,额头散下来几缕束发,整个人却像一把利剑出鞘般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湛尧一时都不敢相认,直到柯鸿走到他身边,湛尧才缓缓伸手,“你回来了。”
柯鸿道,“回来了。”
柯鸿此次回来还带了一人,乃是江湖盛名的游医钟无病,钟无病在兰陵行医时因不畏权势得罪人吃了官司,碰巧柯鸿途径兰陵便救了他,柯鸿于是请钟无病和自己一道回扬州给湛尧诊治伤腿。
哪知钟无病见到湛尧的伤腿没几眼便断定,“你的腿已经好了。”
湛尧以为自己听错了, “钟神医此话怎讲,我分明站不起来如何好了。”
柯鸿道,“钟无病,你再看看,他已经在轮椅上坐了三年。”
钟无病把湛尧推到地上,“我说好了就是好了,你站起来。”
湛尧被他推在地上,无奈以手撑地,“钟大夫莫不是与我说笑。”
钟无病拿剑刺向湛尧,湛尧撑着地后退躲闪,“这又是做什么?”
钟无病连试湛尧几次,见他仍摊在地上,呐呐低语,“分明腿伤已好,为何却是这般?”
湛尧被这一番折腾弄得狼狈,伸出脏手和柯鸿道,“玥儿,你这找的真是位神医吗?”
柯鸿扶额,过去扶起湛尧放到木轮椅上,对钟无病道,“钟无病,你先去休息吧。我明日请姚鹤与你一同诊治,湛尧的腿伤这些年都是姚鹤在治。”
听到还有大夫在治这腿伤,钟无病医瘾犯了,拉着侍卫去姚鹤的住处讨论伤症。这边柯鸿推湛尧去屋中整理衣物,拿起梳子给湛尧的乱发梳整齐,又取来巾帕擦他的手,擦着擦着两人双手交握,双目相对,正待互诉衷肠,屋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李秋月快步进来,“柯大哥,我听说你回来了。”
柯鸿放下湛尧的手,“刚回来。”
李秋月弯腰与柯鸿见礼,又对一旁的湛尧行礼,“见过堂主。”
湛尧冷脸应了一声,说了几句就赶李秋月走了。柯鸿见他待李秋月冷淡,道,“李秋月在你身边做事做的不好吗?”
湛尧,“倒不是,秋月这孩子做事很好,只是近日他有一桩事情求到我这里,我不满意。”
李秋月跟在湛尧身边两年,学了许多东西,性情沉敏又心志坚定,湛尧不仅视少年为得力助手,也隐隐有将他扶作接任堂主的心意,只是最近这少年却被花楼的一个女子迷了心,整日跑去花楼没有心思做事,两日前还向湛尧求娶这花楼女子为妻,湛尧当时便把李秋月骂了一顿,是以今日看见李秋月有些冷脸。
湛尧,“小小年纪心思不在正事上,学哪些公子哥捧花娘没正经。”
柯鸿道,“花娘又如何,我不也是被你从折桂楼赎买回来的。”
湛尧道,“玥儿,你如何拿自己和这些人比,你本是良家小少爷,是出了变故才沦落到那里的。”
柯鸿道,“良家子,妾家子,都是人,只要品性良善,与秋月两情相悦就可以,我可没你那些臭毛病,把人分个三六九等亲近远疏。”
湛尧被他一顿教训,也自觉心胸低了,道,“你说的对,过几日我派人去查查那花娘,若是性子良善,便为秋月做主娶了吧。”
柯鸿,“不用别人,就明日我们两个乔装打扮去花楼探探吧。”
湛尧,“也好,都听你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姚鹤和钟无病一大早便来到内院,围着湛尧的腿一通望闻问切,最终两人一致诊道,“腿骨完好,筋脉连接无错,是病者心病才无法站起来。”
柯鸿道,“依二位看,该如何恢复。”
钟无病见识广,道,“他腿在哪里断的,再回去摔一次试试。”
湛尧身旁的陆大道,“堂主的腿是在水牢伤的,那地方阴寒已经被封死入口了。”
钟无病,“水牢啊,难怪,姚老弟,你看我们把他扔进水塘如何?”
姚鹤止住,“老先生不可,既是心病,还是让堂主慢慢站起来吧。”
钟无病又想出几个主意,都是不成体统,柯鸿索性送走两人图个清静。到了下午,柯鸿和湛尧乔装一番装作客人混进了花楼,他们挑了二楼一间小厅喝酒,此刻大厅中几位花娘正在献舞,湛尧问一旁的婢女徐娘子在不在,那婢女指着花厅角落弹琵琶的蒙面纱女道,“那位便是徐娘子。”
湛尧观那徐娘子容貌,虽被面纱遮挡,倒是个窈窕女子,“颜色尚可。”
柯鸿哼道,“看的这般真切,难道入了你的眼?”
湛尧哑然,“倒是我的错了,柯少侠,你大可问问陆大陆二,我这几年,可有看过哪个女子,连陆大都娶了妻,我可是一颗诚心等你。”
柯鸿作罢,自去看楼下,大厅的歌舞停罢,只有徐娘子还在轻弹琵琶,有醉酒的公子去台上招惹她,眼见徐娘子不堪忍受,柯鸿踏上栏杆要飞下去救人,却见一个白色身影冲上去用剑柄教训了招惹徐娘子的人,原来是及时赶到的李秋月。
冲乱中徐娘子的面纱被打下,一张脸露在人前,玉容花面极是好看,柯鸿瞧着道, “这相貌,怎么像那个人?”
湛尧侧头去看, “像徐素芳?”
柯鸿点头,那徐娘子面含秋月,一双眼含情似水,七分像了已经死去的徐素芳,柯鸿道,“徐娘子也姓徐,莫非是徐家后人?”
楼下李秋月和徐娘子抱在一起情意正浓,湛尧道,“我们先回去,我派人查查这个徐娘子。”
柯鸿和湛尧出来花楼,两人经过一段闹市,不知哪里出来个飞贼抢了一个姑娘的荷包,那姑娘大喊抓贼,柯鸿见状立刻按着雪鸿剑去抓飞贼,他轻功了得没几步便擒住贼人夺回荷包,飞贼眼见逃不掉,趁柯鸿不注意竟从袖中掏出一个银色短刃朝柯鸿双眼戳去,湛尧看到高声喊道,“鸿儿小心,他手里有匕首。”
柯鸿退后一步躲开匕首,不防身后却是河水,他一脚踏空眼见要落入水中,湛尧着急的一按轮椅飞起一丈跃到河边,一手按在岸边一手拉住柯鸿,等他拉回柯鸿上岸,那飞贼已经逃掉,湛尧气道,“给这小贼跑了。”
柯鸿却惊异的看着湛尧双腿,“湛尧,你的腿,你站起来了。”
湛尧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竟真稳稳站在地上,他不可置信,“我这是,站起来了。”
柯鸿扶住他,“你且当心,再走两步看看。”
湛尧抬起脚,一步,两步,竟真走了几步,几步后腿脚失力摊回地上,柯鸿抱起他高兴道,“钟无病说的没错,你的腿真是好了,我这就带你回去让他和姚鹤看看。”
回到金鹤堂将情形说给钟无病和姚鹤,钟无病道,“湛堂主的腿想必是太久没站起来还需要锻炼,我和姚大夫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做一副木架,让他先靠着木架走动,慢慢恢复脚力,再自行行走。”
湛尧道,“多谢两位大夫了。”
木架很快做好,湛尧靠着木架锻炼了半个月果然已经可以走出十几步,另一边,陆大也查到了徐娘子的身世,她竟真是徐素芳在外的私生子,母亲是徐素芳的一个外室,徐府败落后徐娘子流落到烟花之地,记忆不知为何没了,只留下一手弹琵琶的好技艺。湛尧与柯鸿商量,既是这番缘分,便成全两人,着手操办起两人婚事。
月余后,金鹤堂从大门到内院处处张挂红布,鞭炮声响,新人从门口一步步走到大厅,湛尧和柯鸿分坐主位,李秋月与新娘进门,一旁的司礼高喊,“一拜,再拜,夫妻对拜。”
行礼完新郎和新娘被簇拥着出去,等李秋月送了新娘回来敬酒,高堂上的两人已经不在此处不知去了哪里。
扬州城河的一条夜船上,湛尧与柯鸿对坐船中,柯鸿道,“堂中办喜事,我们两个躲在这里可好?”
湛尧把两副红筷一左一右摆到两人面前的玉碟,“如何不好,他们办他们的,我们两个忙了这一个多月,且过过自己的日子,这船日行数里,一路经常州、苏州,再到杭州,等我们这一路游玩够了再回去。”
柯鸿,“也好,季大哥和石大哥他们我们也许久没见,这一行便拜访故友了。”
湛尧吃味,“这一趟游玩,是专为你我,你倒念着别人。”
柯鸿拿起红筷,“湛堂主这几年心越发小了。”
湛尧越过桌子,坐到柯鸿身旁,“鸿儿,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这两年我等你等得真紧。”
柯鸿把手放在湛尧的膝盖按着,“出去还是会出去的,只是不像这次这么久了,你与其在扬州苦等我,不如早些练好了腿与我一道去外面四处走走。”
湛尧道,“那便说好,等我腿伤好了,你去哪里我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