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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三十三章

      “所以,你又和阿不思吵架了。”巴沙特姑婆问,但用的是陈述语调。格林德沃气愤地兜着手站在扶手椅背后,动也不动,像一盆摆错了地方的植物。

      “我们没有吵架。”格林德沃生硬地说,“我们只是在观点上出现了一些分歧,经常如此。”

      “那我看不出你到这儿来能对此有什么帮助,”巴希达说。炉子上咕嘟嘟地烧着一壶水,年迈的姑婆敲了敲膝盖,像是对着十六岁的格林德沃一般使唤道:“把茶拿下来,不管怎么样,和我说说这件事吧。”

      没出什么大事——至少从格林德沃的角度来看——只不过是阿不思出门前的担忧不幸成真了而已。一名刚刚年满十六的斯莱特林学生,卡尔·卡杜根(注1),给家里留了一封绝笔信后兴致勃勃地加入了食死徒,然后在他第一场战斗中被格林德沃烧成了一捧纯天然肥料,目前正辛勤地滋养着母校的草坪。

      “他为此责怪你?”巴希达问。她谢绝了格林德沃往往她茶杯里添奶和糖的动作,并指出在听一个悲伤故事的时候,饮品中最好适当保留一点苦味。

      “梅林在上!他当然没有!”格林德沃说,一反常态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夹了三块方糖,不停地用小勺搅着它们,“他先指出我没有错,因为对方挑起战斗,而我以寡敌众,所以我不应当被指责……然后他又开始责怪自己了——在我一次次跟他说别总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后——错都在我,都在我不行吗!”

      “你并没有说实话,盖勒特,”巴希达姑婆说,“你很敷衍地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你内心深处一点儿都不信自己有错。阿不思当然看得出你只是出于一些私人愧疚才这样做的——对他的愧疚,而不是真心实意的悔改——这让他更痛苦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战斗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牺牲本来就不可避免,为什么阿不思总是要把一切归因为他的疏忽、他的计划……从他少年时失去妹妹开始,他就一直在这点上纠结!”

      “啊,我们又说到了这回事,可怜的阿莉安娜,你们的几十年的争论搅得她灵魂无法安息。”巴希达摇摇头,颤巍巍地放下杯子,用她枯瘦起皱的指节敲了敲桌上的书本:“用你讨厌的那些学术话语来说,从历史的角度看,这正是导致你们走上相反道路的核心原因。你总觉得死亡是一种可以支付的代价,为了推动更浩瀚的时代;而他把每一桩死亡都看作一个永恒的结束,一场个人的悲剧。”

      格林德沃猛然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转去了墙角,和一盆枯死的秋海棠肩并肩:“对,对!他有神圣的道德标准。这是好事,这说明他是个好人,这个世界上好人可难得了。但在实际战斗中这行不通!我又不可能边打架边把每个食死徒的面罩扒下来,辨认好他们的年龄再决定杀不杀……”

      “亲爱的盖勒特,”巴希达循循善诱地问(像每个辍学生都深恶痛绝的那副教授腔调),“你知道为什么我的《魔法史》只写到19世纪吗?”

      “什么?”

      “历史学家必须保持客观,”巴希达说,以她这个年纪相当不可思议的优雅姿态侧过身来,“可当涉及到编写者本人生活的年代时,没有人能保持客观,所以我只好搁笔。但这件事多少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当你想要辨认事物的全貌时,绝不能先站定一个立场。所以我没法告诉你谁对谁错,你不应该跟我争论这件事。我们还是谈谈眼前的困境吧——你和阿不思吵架了。”

      格林德沃再一次强调:“我没有和他吵架!我只是生气了……”

      “然后你一声不吭地跑到我这个老婆子这儿来了……就像你十六岁时候那样?说真的,孩子,都一百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多少该有点长进的。”

      格林德沃握紧拳,烦躁地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

      “你知道,你该去向他道歉的,盖勒特。”巴希达的声音从背后传进他耳朵里。

      “可是我没有错!你也说了我不一定是错的!”

      “不是在你们在学生和战斗的观点分歧上——这得你们心平气和地慢慢谈——而是你先发了脾气,把阿不思丢下了。这很不礼貌,你得为此去道歉。”

      格林德沃磨蹭着,像一个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但不愿承认的小孩一样,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叹息声和哼声。他这样煎熬地思考了好几分钟,最终低下了头。“您说的对,”他对姑婆说,“我得回去道歉。”他抬脚欲走,但巴沙特叫住了他。

      “没有人是空着手去道歉的,盖勒特。别说连这都需要我教你。”

      格林德沃又一次被抓住了尾巴。他翻出姑婆家积灰的蛋糕配方,烧热了炉子,开始在她的指点下笨拙地制作起自己第一个道歉礼物。几小时后,在他提着新鲜出炉的香喷喷巧克力熔岩蛋糕走回邓布利多家时,正好看见老得不成样的山羊小子一拳打在格兰芬多创始人鼻子上。

      梅林保佑他俩。

      .

      阿不福思在这件事前甚至都没能得到一个告知,听听看,这多荒唐!他在那栋老房子里呆的时间是阿不思的好几倍,然而后者一声不吭地把老宅子征用作凤凰社的新基地,甚至任由那个杀人凶手把他珍爱的家具变成各种花里胡哨的样子,而阿不福思竟然是通过妹妹的画像知道这一切的。

      “他回来了,阿不。”画像中的阿莉安娜说。她一般都安静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有时候搂着小羊,在她离去后的第五年,老山羊也死了,阿不福思花光了当时手里所有的钱,请人把山羊也加进了那幅画里。

      阿不福思手一紧,捏断了三个啤酒杯的把手。

      他立刻赶回戈德里克山谷。阿不福思很熟悉这个地方,每年夏天母亲和妹妹的忌日他都会回来,而阿不思从来没有出现过。最近这里有没有出现什么新面孔?他问咬人甘蓝酒吧的老板娘,镇上唯一一家只有巫师进得来的酒吧,最著名的饮品是悲啼果酒,味道和名字一样令人泪流满面。

      新面孔?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两周才出现,总是赶早市买菜,看分量不只是给一个人的。那是个很健谈的老巫师,自称格里菲斯·格兰德(注2),从欧洲来这儿拜访巴沙特女士,真稀奇,这年头还有如此虔诚研究历史的人。

      悲啼果酒差点从阿不福思鼻孔里呛出来。“他长什么样!”他质问道。

      “白头发,绿眼睛,看着比你稍微年轻点儿,但也挺老了……哦,阿不福思,你要去哪里?”

      阿不福思像一只暴怒的山羊一般撞出了店门。

      平心而论,阿不福思认为自己打错人这件事上不能负全责。他获得的信息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而且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格林德沃能随心所欲地变换自己的面容,更别说这个男人还堂而皇之地站在邓布利多老宅里……但他确实打错人了。

      真正的格林德沃在餐厅外幸灾乐祸地大笑,阿不福思非常想扑上去把他舌头从嗓子里扯出来,但他好歹忍住了,只能气鼓鼓地拧着拳头来回踱步。闻声从楼上走下来的阿不思神色紧张地修复着受害者的伤口,波特小子像是被吓呆了(为了不把他彻底吓傻掉,阿不福思不得不忍着不打格林德沃)。而这场乌龙事件的直接受害者好像是情绪最平静的,他看到阿不福思走来时甚至笑了笑,夸他身手不错。

      “阿不,我想你得向格兰德先生道歉。”阿不思说。

      “你没资格命令我。”阿不福思冰冷地反驳。

      “好了,好了,二位,”被打的格兰德先生在椅子上仰着头说,“我相信年轻点的邓布利多先生是心怀歉意的,而且我没事,我的鼻子还好端端的在这儿呢。”

      “可真是圣父下凡。”格林德沃冷笑道,阿不思无声地横了他一眼。

      “请问我们能单独谈一谈吗?”格兰德说,阿不福思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对着自己说的,“就当武艺切磋后一场友好的小小交流?”他指着自己的脸说,愉快地望着阿不福思,脸上仿佛写着“不答应就是对不起我”。

      “行,”阿不福思只好说,“行吧。”

      “我想你们也很乐意单独谈一谈,”格兰德站起身来,朝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说,接着又对男孩说,“哈利,阁楼里有一本《遭遇无脸妖怪》,你肯定会喜欢,而且明年期末的时候会感谢我的……来,我们先到外头去。”他很自来熟地揽过阿不福思的肩膀,把浑身僵住的阿不福思半推半搂地带到了门外。

      “抱歉,”他们站定在邓布利多家后院广阔的草坪上之后,格兰德迅速放开了他,“抱歉,我注意到你不喜欢肢体接触了。”

      阿不福思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我也很抱歉。”他说,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邓布利多家位置不好,草坡向阳,夏季的太阳烤得青草都蔫着头,以前他总是牵着阿莉安娜去荫头下放羊。他们面前还有几截朽烂不堪的木桩,那是一个被废弃百年的小羊圈。

      “没事。我明白你为什么对格林德沃那么愤怒,换成我恐怕会弄得比你还遭,”格兰德笑了一声,“一拳揍到嫌疑人七窍流血之类的……说真的,身手不错。”

      “你明白?”阿不福思问,忽然警惕了起来。

      “我明白,我知道发生了过什么……我很抱歉你遭受了那些。”他拍拍阿不福思的肩膀。

      阿不福思向后退了两步:“你知道什么?”

      “大部分,基本上都知道。”格兰德承认道。

      “我哥哥跟你说的?我以为他从不和人说这些令他感到丢脸的往事。”

      “他不感到丢脸,他不常说起只是因为这令他太痛苦了。”

      “痛苦?他当然痛苦了,”阿不福思用脚后跟踢了一脚草坪,“一个一事无成又肮脏邋遢的弟弟,一个和疯子无异的妹妹,偏偏和他被绑在同一个姓氏里,多令人痛苦。”

      “他办公桌上摆着一张你们的合照,”格兰德说,“他时常在深夜里把它拿起来仔细端详,在节庆时尤甚,其他人都和亲朋欢歌笑语时他只能在回忆里寻找她,而她永远不会再回到欢笑中来了,这才是他的痛苦所在。”

      “那么他是自作自受。而且你为什么知道他晚上都在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么说吧,我在过去几十年里是他沉默的同事,某种意义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但他在自言自语的时候恐怕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那是当然,”阿不福思哼笑道,“除了那些光辉璀璨的天才之外,他根本懒得向我们这种人施舍一眼,更别说那些会拖累他的人了。他出于自我标榜的道德感而装出一副关怀的模样——现在这演技可能更纯熟了——但实际上心里早就不耐烦,我的妹妹,他的妹妹……”

      他忽然捂住了脸。沉默了十几秒后,阿不福思抬起头来,甩了甩手。

      “在这里说这些实在是……我总觉得她还能听见,但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

      “那是因为你从未忘记过她,”格兰德柔声说,“所以我们时常会产生他们未曾离去的错觉,无论过去多久。”

      “我回到这里,”阿不福思说,向下看着青草覆盖的缓坡,“每次回到这里,都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她,坐在草上,站在树下,向我走来……阿不思从不回来,哪怕是她的忌日。他怀念她?不。他怀念的是他自己失去的快乐,而且那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假装她活下来了就能奇迹般让他感受到家庭的幸福。可她在的时候他对她视若无睹,她哭闹、尖叫、发病的时候他远远走开,躲回自己卧室里去看书写信,然后忽然,她死了,就立刻成为了他天使般甜美的妹妹……他把她的故事讲出来哀叹的时候,只是为自己伟岸的身影添几笔不幸的过去,为自己的形象加上一层惹人怜惜的色彩;他看着相片的时候只看到了可悲可叹的自己,而不曾看到阿莉安娜……不,他不曾真的怀念过她,即使他以为自己如此。”

      “我更愿意相信你的兄长是有一颗心脏的。”

      “他是有!但那又怎么样?他的心不是分给任何人的——梅林啊,见鬼,除了那个格林德沃——除此之外,他心里没有个体,净是那些更宏伟的事情,那些‘大局’,”阿不福思骂道,“好吧,得了,我不恨他,他是个好人,至少懂得严于律己,但他不是个善人,反正不是生来就懂得善良,只是把善良作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已。”

      “那也已经相当难得了,”格兰德说,“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在你面前吹嘘他的伟大……但是世上很少有人是生来就善良的,而大部分人根本懒得花力气去学着变得善良。”

      “我足够老了,见识过够多无缘无故的恶意,”阿不福思不耐烦地揪下一棵长到腰际的野草,“从小就见识过……我也懂为什么阿不思年轻时会像傻子一样,被格林德沃用那套统治麻瓜的理论骗走。麻瓜们不会理解我们,这没有办法,但保密法摧毁的不仅是他的家庭,也是我的,我们一样痛苦。我只是选择了守住仅剩的,他当时却坚信自己能改变一切,而格林德沃嘲笑我守在山谷里是因为懦弱、短视,但到头来他的宏图伟业改变了什么吗?除了死了更多人以外?”

      阿不福思摇摇头:“反正他们两个的计划……而对于我来说,最终是什么也没有了。我本以为阿不思也吸取了教训,结果真是没想到,这把年纪了,他还能被格林德沃再骗走一次。”

      “我想这回应该算是他把格林德沃拽过来了,”格兰德学着他的样子,也揪下几根草茎,捏在手里开始编起了什么,“我个人认为,你的兄长吸取了不少教训,或许现在他正让格林德沃同样学着悔过。而且要我说来,保密法——”

      他忽然打住不说了,嘴闭得紧紧的,就像他刚才根本没说出过这个词。

      “哦,保密法,我懒得掺合这种宏大议题,这事根本争不出个完美的答案来,”阿不福思咬牙切齿地说,“至于格林德沃会悔改?保密法崩塌了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这种情况下他只会哈哈大笑!”

      “我本来想说的是……唉,求你别再打我一拳,我本来想说的是……”格兰德吞吞吐吐地说,看到阿不福思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他才勉强地抿了抿嘴,“我在想,保密法的继续延续下去的话,如阿莉安娜这般的悲剧往后还会继续出现。”

      阿不福思紧闭着嘴,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呵呵声。“是,”他想了一会儿后不情愿地回应道,“是会继续出现,没办法。难道学着格林德沃那头蠢驴去推翻保密法?那过程中有更多孩子死去,从概率上来说,阿莉安娜的悲剧只是偶然,但是一旦战争开始,所有小巫师都会暴露在危险中——见鬼!我听起来像阿不思了!”

      “不得不说,你们在很多地方‘如兄如弟’。”格兰特点点头,他手里编织的东西已经初具雏形,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

      “我讨厌这个说法,”阿不福思烦躁地用脚底磨蹭着土地,无比希望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回答那句话,“我不会把阿莉安娜像砝码一样摆到天平上去比较!”

      “你没有错,”格兰德说,“你重视家庭和身边人的感受,个人的痛苦不比更宏大的不幸来得无足轻重。况且我们也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而已,战争并没有真的发生,阿莉安娜的悲剧也还未重演。”

      “或许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阿不福思说,“遇到这种事情的家庭一般都会藏着不说,这我深有体会。”

      “巫师们都习惯藏着了,我们都擅长藏起来。”格兰德笑了笑,就在阿不福思以为他要继续保密法的话题时,他话锋一转,“你的哥哥就藏了个秘密:他会在每年圣诞节过来看她们,这样你的母亲和阿莉安娜在冬天也不寂寞。”

      阿不福思有些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又低头暗暗叹了口气,接着眯起眼睛转过头来:“就同事关系而言,你对阿不思的了解未免太全面了。”

      “请不要把思维发散得太远,”格兰德诙谐地说,“我还不想体验一遍被格林德沃杀了的感觉。”

      阿不福思愣了一下,继而猛地一拍面前的木桩。“他们俩究竟是怎么又混到一起去了!我从报纸上看到他同意看守格林德沃的新闻时就感到不对劲!一百年过去了,他俩就是断不了……断不了!”

      “或许这就是,”格兰德语气无奈地笑道,“天生一对。认命吧,他们拆不开的。”

      “天要亡我,”阿不福思大幅度地摇着头,“我不反对阿不思要寻找爱情,我又不恨他,我当然不想看他孤独老死。但为什么总是那个家伙!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对身边人造成伤害,没好事发生!”

      格兰德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一个牺牲品?”他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问道。

      “行吧,我很抱歉。我当时热血上头了。”

      “完全没事,老兄,”格兰德咧嘴一笑,“我都说了,这不怪你。人人都会在情感上头的时候不小心犯下错误,伤害是没法凭空消失的,但事后的交流和谅解总能弥合一点裂痕——你大概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

      “我听出来你在干什么了,”阿不福思扬了扬眉,“我现在开始思考着要不要再打你一拳了。”

      “幸好幸好,至少你开始思考了,而不是直接一拳上来……说明你没讨厌这个主意?”

      “我会想想,”阿不福思说,“我和阿不思确实没有再认真交流过那件事,太痛苦了,对我来说……或许对他来说也是。”

      “太好了,”格兰德宽慰地笑道,“就我个人经验而言,那些离去的人也并不希望看到生者为他们痛苦,虽然这一般是不可避免的,但对爱着你的人来说,生者的痛苦同样也使他们痛彻心扉。”

      “这可真是相当奇怪的个人体验,”阿不福思撇撇嘴,“但很有道理。”

      阿莉安娜最后一息前握着他的手,另一只似乎想要去拉住阿不思,但长兄捂着脸跪在一旁,他没有看到。阿莉安娜希望他们不要再吵架了,阿不福思知道,他只是没告诉过任何人。

      “是相当奇怪,你猜都猜不到。”格兰德神秘地说。他正好编完最后一茎草杆,把编好的动物抛给阿不福思。他接住一看,那是一只小山羊,因为形状简易而显得圆敦敦,头上插着草叶勾住的后弯羊角,四条腿以草杆折成三角锥状,昂首挺胸地站在阿不福思掌心里。

      “送给阿莉安娜的。”格兰德说,“而且说实话,我也在某些瞬间试图衡量过某个亲近之人和大众之间孰重孰轻,如果这能让你感到轻松点的话……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阿不福思同他握了握手,又感到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整场对话都是格兰德引导的,而对方刚刚显然又宣告了小谈话的终结。于是阿不福思往回走去,心里向自己发誓只要格林德沃不主动惹他就尽量相安无事。

      “可是你还没道谢呢。”阿莉安娜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她总是对的,阿不福思转身回去,想要补一句他相当不擅长表达的谢意。但他看到那个叫格兰德的陌生人正独自站在草坡上,缓缓揉着被高领覆盖的脖颈(奇怪,夏天穿成这样不热吗),看起来并不想被打扰。

      我刚才打的不是他鼻子吗?回家路上阿不福思疑惑地想,难道他被惯性拽得脖子都扭伤了?

      Tbc.

      注1. 卡尔·卡杜根(Carl Cadwgan),随便编的一个人物,Cadwgan在威尔士语中意为“战场荣耀”,向往着战斗荣耀的年轻人烧死在人生第一场战斗里还是蛮讽刺的。

      注2. 格里菲斯·格兰德(Griffith Grand),Griffith显然又是一个源自于狮鹫griffin的名字,在威尔士语中有“猩红色”和“善战的领导者”的意思,简直就是格兰芬多100%适配化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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