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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三十四章

      “就成品而言,你做的不错。”邓布利多评价道,用银质小叉子专心致志地戳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慢慢品尝,格林德沃几乎看不出他咀嚼的动作,而邓布利多似乎也没有把话题从坩锅蛋糕上挪开的意思,“或许你发现了一个新的长处,盖勒特,在这把年纪还能挖掘出更多擅长的事是十分可贵的。”

      “我炸了三次炉子。巴希达说如果我再失败一次她就再也不收留我了。”

      “我们失败,归结经验,然后我们成功,”邓布利多又挖了一小块,这次蛋糕中央完美的流心巧克力酱缓缓淌出,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多奇妙啊,甜品中蕴含了那么多高深的哲理。”

      “或许吧。”格林德沃说。他盯着桌上卖相简朴的,散发着糖粉和黄油香气的棕色圆状物,努力在大脑里把它和哲学联系在一起。

      邓布利多继续慢条斯理地戳着他的蛋糕,格林德沃坐在旁边,眼神在他脸上和蛋糕上来回梭巡,像个在禁闭中等待教授发话的学生。阿不思关学生禁闭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他想。山羊小子被格兰芬多拽走了,谢天谢地。

      “我也吸取了一些教训,或者说经验,”邓布利多说,“我们不要再谈论那件事了,既然谈论它无法解决任何问题,还徒增不快的话,我们不如换个话题。”

      格林德沃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和平相处过。他们最开始疯狂而盲目地陷入热恋,然后尴尬又痛苦地互相躲避了几十年,在暗流涌动中引而不发地针锋相对,最后又是几十年的沉默,直到近日。如格林德沃一样,邓布利多也在摸索着一个合适的相处模式,他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但这不一定涵盖了早上几点起床和餐后甜点选择的部分。

      更别说他们在很多话题上从未达成过观念一致,以后也不太可能。格林德沃自问无法再承受一次分离,显然邓布利多也不能,于是他们在热切地互相靠近时又不得不在彼此的边界线上来回试探。

      “我很抱歉,”格林德沃说,“但是我希望继续谈论那件事情。我保证我这次不会再摔门而去了。阿不思,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过我们的关系总是在相合与分离的碰撞中,但碰撞不一定会把我们推得更远——我就是在一次次碰撞中更深刻地了解你的。”

      邓布利多握着叉子的手有些犹豫地悬在半空。“盖勒特,”他皱着眉头说,“我以为你已经过了开这种下流小玩笑的年纪了。”

      “什么?”格林德沃终于意识到上一句话中哪里出了歧义,“我没有——”

      “抱歉,”邓布利多低头戳了戳蛋糕,“只是身处这个场景总让人回想起年轻时的激情。我们年轻的时候都能做到不顾一切地去相信某样东西,现在的年轻人当然也是同样——只不过人人相信的东西不尽相同,付出的代价也不一样。但年轻的莽撞不应当招致如此惨烈的结果,我不是在怪罪你,只是它太……”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摸了摸鼻梁,他显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另一个过于年轻的死者,她曾经倒在邓布利多家的客厅里,就在他们座位的不远处。格林德沃甚至一转头就能看见那个地方。

      “实话实说,我不认为自己有错,我指在击杀那个未成年的食死徒这件事上。”格林德沃说,双眼不自觉地看向阿莉安娜曾经倒下的地方。他那时只是匆匆一瞥:混战在不知谁的尖叫声中戛然而止,阿不思的妹妹倒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而格林德沃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冲出了门——那时还没有人确认过阿莉安娜的生死,但格林德沃就是知道,预言者的冥冥之中感到大错已铸,那是他一生中最为软弱的时刻,而后更被视为所有悲剧的起源。

      格林德沃没有想到自己能对这一幕记忆如此清晰。

      “不错,那是他自己选的道路。但年轻人的特权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年轻人的特权是他们应当有机会去改正。我们都犯过错,然后积累教训,然后走回正轨。食死徒中也不乏改邪归正的人,如布莱克家的次子,我们失踪的魔药学教授……我只是在惋惜,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他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而我们甚至不确定谁该为此负责。”

      “反正不是你。”格林德沃干巴巴地说,在桌下拧了拧手指。

      “我也该向你道歉,”邓布利多放下叉子,他面前的蛋糕已经吃完了(什么时候!阿不思消耗甜品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当时向你抱怨我在其中的责任时,多少有些自己都没注意的气话在里头——‘如果我作为校长多注意一点’、‘如果我当时快些解决古灵阁的事情’之类的——当悲剧发生,而我们找不到它的根源时,往往会把矛头对准自己。但这实际上是不理智的,而且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阿不思,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好,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一般都会把矛头对准除自己以外的人。”

      “我也曾经怪罪过你,”邓布利多平静看向他,藏着深不见的的忧虑,“那时我的内心卑劣地期望着是你导致了一切,因为这样会使我的罪责减轻。而当你真的承认是你杀死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真的感到轻松,我只明白了我们确实都不知道那一刻的真相,它永远藏在迷雾后。这件事的另一个启示则是我有着与所有人相同的弱点,如果我不时刻管束自己,我会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站起身来,示意格林德沃跟上他。他们一起踏上楼梯,邓布利多打开了二楼最内侧的那扇门,背后是阿莉安娜的房间,整个房子里唯一分毫未动的地方。里面设施相当朴素,只有靠墙的一张小床,临窗的一方小桌,矮矮的五斗柜,还有圆形的四脚凳。所有家具本该是直角的地方都被磨圆了,所有地方都罩着白布。

      “有时我在圣诞节回来,在这里坐上一会儿。”邓布利多说,他拉开小凳子坐在上面,望着床铺。凳子太矮了,以他这个身高坐上去模样十分滑稽,但格林德沃没说什么。“那时候会下着雪,镇中心传来隐约的钟声,望窗外看去,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如果你仔细听,能听到人们欢庆的声音。这声音里面没有她的,因此也没有我的。”邓布利多垂着头,长长的白胡子几乎碰到地面。

      “她很聪明,很有天赋,魔力强大,又因为苦难而善良,她本该是我们之中最好的。”

      “阿不思,那是麻瓜干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年轻的学生也是被伏地魔哄骗的,我并不是又在自怨自艾。”邓布利多说,“我只是在为他们失去的未来而惋惜,又为年少的莽撞而后怕。阿莉安娜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她的离去敲醒了我,让我因此相信人是可以改变的,而我希望有更多人能被给予这种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你给了我一次这样的机会。”格林德沃说,在邓布利多面前半跪下来,听到自己的膝盖在吱吱作响,格林德沃决定无视它们。他握住邓布利多垂下的手,摩挲着那只已布满皱褶,皮肤因老去而瘦薄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说来奇怪,”格林德沃说,“几个月前,我还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噩梦中惊醒,看到你坐在床边,编织着一堆毛线。”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但更奇怪的是,最开始我没有认出你来。第一眼的时候,我把你当成了阿莉安娜,”格林德沃用另一只手挽起一缕邓布利多的白发,“那时候你侧着身子,窗边的阳光照上来,你的头发看起来是浅金色的。于是我以为我终于死了,去到了亡者那边,我发不出声音来,但第一个念头是向她道歉。我曾经见过她坐在桌边织毛线的样子——只有一次,我当时还满心期待的等着你下楼来——我从没想过这辈子也仅能见到那一次,更没想到我在多年后居然还能想起来。这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我终于清楚意识到,她的人生就这样被掐断了,无论怎样的可能性都就此消失了。”

      “妈妈教过她编织的方法,”邓布利多轻声说,“她在织毛线时总能静下心来,暂时忘记痛苦。所以她织了很多东西,那时她正在织圣诞节用来装礼物的袜子。”

      他把手从格林德沃手掌中抽出来,敲了敲身边的五斗柜。白布掀开了,一片还勾在编针上的毛线从最下面的抽屉里飘出来,格林德沃看得出那是一只初具雏形的袜子。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完成……”邓布利多捧着那一小片陈旧的毛袜,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我很抱歉,”格林德沃说,他低下头去,将额头轻轻贴在邓布利多手边,“我很抱歉。”

      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

      .

      他们又坐着谈了许多事情(事实上,现在是格林德沃坐在凳子上,而邓布利多坐在阿莉安娜的小床上),不会大脑封闭术的潘西·帕金森无意中透露了太多她自己都不了解重要性的消息。现在他们都能确定罗齐尔家族已经重新和伏地魔搭上了关系,虽然动机实在令人费解,毕竟这个家族在伏地魔第一次倒台后费尽心思剔除了一切相关嫌疑,甚至暗中帮助过傲罗对加入食死徒的家族成员进行抓捕,而目前顺位第一的继承人菲利克斯·罗齐尔正在为傲罗部门工作(注1)。

      “多头下注,”格林德沃说,“有些历史的家族经常那么干,在形势不明的时期向两边都表忠心,这样无论哪一方胜利了都能保证家族继续繁荣。查查这小子是哪一年进的傲罗办公室(不然天知道为什么要把神奇动物学家硬塞进抓黑巫师的部门),老罗齐尔恐怕从那时起就开始动歪心思了。”

      “金斯莱已经问过话了,”邓布利多说,盯着自己被格林德沃从刚才一直握到现在的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他成年许多年了,早就出来自立门户,纯血家族内子女与家长理念不合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他提到的某一点十分有趣:他的父亲在暑假里带着他未成年的妹妹去了欧洲度假探亲,而关于这位罗齐尔家主是逃过追查的食死徒的传言已经游荡了多年。”

      “小汤姆跑欧洲去了?”格林德沃挑了挑眉,“不错,那儿也算是一块纯血论者的风水宝地,但他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头衔在那里可不吃香。”

      “当权力出现真空时,总会有人去填补这个位置。曾经是你,”邓布利多说,“如今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代表,一个哪怕失败了也不会牵连整个家族的黑手套,他们很有可能找上伏地魔。”

      “谢谢你,我突然感觉自己很不值钱,”格林德沃咂舌,“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丽塔·莱斯特兰奇在巴黎,嗯,不幸成为我残忍罪行的受害者后,莱斯特兰奇家族的法国分支就只剩下最后一位小姐——嫁妆丰厚得难以想象——你猜她最后嫁给了谁?小小提示,严格算来,法国的纯血家族也少得可怜……”(注2)

      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一声,门外的人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片刻后又敲了一次。格林德沃带着莫名的怒气扯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好奇的波特先生,端着两只餐盘。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哈利说,很失败地试图偷偷打量房间内的陈设,“我不太确定,你们是不是想要出来……”

      “怎么?”格林德沃往前站了站,把哈利想要偷窥的空隙全部挡住,气势汹汹地问,“你觉得我和邓布利多校长还能在里头干什么?”

      “盖勒特,”邓布利多无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很确定你已经过了开这种玩笑的年纪。哈利,进来吧,没事。”

      好奇的男孩走了进来。格林德沃注意到了他脸上努力想要隐藏的失望:他肯定期望着里面是堆满高深魔法书的研究室,或者被扩大空间的决斗场,或者是藏着能改变世界的奇珍异宝的密室……而这里只是间普通到简陋的卧室而已。

      “我知道,”邓布利多温和而忧伤地说,“你一直在好奇为什么我们不让你进到这儿来。不,这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些东西,它只是一个老人一段不堪的过去——”

      “是两个老人!”格林德沃抗议道,“我从各种意义上都有一份。”

      “我将它向你,向其他人隐藏起来,是因为我的一点私心。哈利,我并不希望这个故事被传播开来,因为它实在不是什么欢乐的谈资,但要解答你对我和盖勒特关系的疑惑,你就必须知道这一段往事,它是这样开始的:在19世纪的最后一年,那年夏天,一位英俊的金发少年从欧洲来到这个山谷——”

      .

      紧接着哈利的生日到了。他十六岁生日的庆祝会竟然是在邓布利多家里举行的,这种事他几天前想也不敢想,但它就是这么发生了:凤凰社中与他亲近的那部分成员通过各种鬼鬼祟祟的方法来到了新总部(哈利猜想穆迪肯定很不赞成这种危险的行为,但邓布利多似乎并不担心),老房子半天之内就成了一个热闹的派对场所。

      “过得还好吗!哈利!”小天狼星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结实用力的拥抱,“很抱歉我没带你回格里莫广场。对,我们已经把那儿收回来了,防护咒也重新布置了,很奇怪吧,食死徒好像压根没想占领那儿,里面跟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哦对,我把你落在那里的行李也带来了。但我不想回去住了,我本来就讨厌那所房子,所以这些天我都厚脸皮地蹭住在安多米达家里。”

      和他一起来的安多米达·唐克斯拧了一把小天狼星的耳朵,后者假作吃痛,嗷嗷叫了起来。哈利原本也笑了,但他发现安多米达的黑眼圈丝毫没有缓解后,笑容落下去了一点:伏地魔还在折磨着他的囚徒。

      “我的意思是说,综合考虑下来,我走不开,”等安多米达去一边帮忙装点蛋糕后,小天狼星凑在哈利耳边悄悄说,“你看,现在我和莱姆斯可以说是一对没了住处可怜单身汉,请求亲戚好心收留,要是我走了,莱姆斯就没有正当理由继续住在唐克斯家里了,他们还没订婚呢!”

      “什么!”哈利手里的黄油啤酒差点泼出去。

      “你不知道!”小天狼星惊叫道,“我还以为全世界都看出来莱姆斯和唐克斯在谈恋爱呢!他们都快要跳过订婚这一步直接结婚了!不不不,事实上现在莱姆斯就像已经嫁进了唐克斯家一样……我的好兄弟和我的侄女!哈利,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棒!这下我平白长了莱姆斯一辈!”

      哈利目瞪口呆,不,他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一转眼身边全是成双结对的情侣了……

      “你和哈利说了什么?”卢平从另一边走来,端着两杯火焰威士忌,他疑惑地看了看偷笑的小天狼星和下巴像是脱臼的哈利。

      “是这样的,我亲爱的好兄弟,”小天狼星搭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像喝多了一样歪着,“按照传统,女方的长辈有义务在婚前监督情侣,确保一男一女不会在独处时情难自禁地做出点什么……但说真的,轮到我监督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们享受完美的二人世界。”

      卢平的脸像是被魔咒打中了一样,突然之间变得通红。

      “哈利面前!”卢平小声责骂道,“哈利还没成年呢!”

      “他都十六岁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和五年级最受欢迎的女孩,还有七年级拉文克劳的美人……”

      “西里斯!”

      卢平飞快地把两杯火焰威士忌塞进小天狼星手里,像是期待这样就能堵住他的嘴。他从破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瓶没有标签的喷雾,快速塞给哈利:“生日快乐,把它藏到教授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是什么?”哈利问。

      “滑溜溜冰喷雾,”小天狼星咧嘴笑道,“无痕无形,快速生效,喷在地上可以打埋伏也可以摆脱追赶——我们在校时费尔奇被它弄走了四颗牙,他至今还不想不明白地为什么那么滑——和你的隐形斗篷配合在一起有奇效。”

      “你再这样下去,校规对哈利来说就要变成废纸一张了。”卢平不赞同地说。

      “莱姆斯不允许我把真正的生日礼物送给你,”小天狼星说,“他说按照麻瓜的法律你还没到驾驶年龄呢……等等,我是不是把明年的礼物说漏嘴了?”

      卢平捂着额头:“我们得再想一个新的。”

      “没错!”小天狼星撞了一下哈利的肩膀,把威士忌洒得到处都是,“明年你可就成年了,那是大日子!十七岁礼物要收十七份才对!”

      接着韦斯莱们也来了,还有一直和罗恩他们一起住的赫敏(哈利不禁开始疑惑是以同学的名义还是情侣)。韦斯莱太太带来了一个足够二十人吃的大蛋糕,因为她不相信唐克斯母亲的手艺,并且认为布莱克家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们厨艺都和魔法部的安全宣传一样华而不实(事实上,那个蛋糕是唐克斯先生烤的)……总之,这下哈利有了两个生日蛋糕。他在一群红色头发间张望着,沮丧地发现金妮没有一起来,她还不到入社年龄。

      韦斯莱双子的礼物又是一大盒笑话商店新品。赫敏为了她被打青的那只眼睛直抱怨,于是弗雷德送了她一副梦游仙境镜,据说戴上后瞳孔会变成迷人又奇幻的彩虹色,赫敏试了一下,恼怒地发现她眼眶上的淤青也在镜片后变成了彩虹色,最后她被邓布利多领走,回来时淤青奇迹般地消失了。

      “太好了!”罗恩说,像只燕尾狗一样围着她转来转去。

      “或许也不那么好,”赫敏神情复杂地说,“那瓶伤药是斯内普做的。”

      罗恩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哈利疑惑地摸着额头:为什么邓布利多明知斯内普已经叛变了,还留着他做的魔药。那些魔药确实没有被刻意动过手脚,但是……

      “所以,你是弗雷德,而你是乔治。”哈利听到了格兰芬多的声音,他正在试图分清双子。

      “错了!”弗雷德——或者乔治——大笑道,“我是乔治,他是弗雷德!”

      “好吧,我实在分不清,”格兰芬多无奈地笑着,揉了揉脑侧,“根据外貌分辨双胞胎真的很难,性格有差异的还好一点,你们完全一模一样。”

      “他分不清!”韦斯莱双子大笑起来,响亮地击掌一声后肩并肩地去偷蛋糕吃了。格兰芬多抱着手臂看着他们的背影,而哈利向他走去。

      “你好,生日快乐!”格兰芬多看到了他,“幸好这对双子下学年不再继续上课了,不然……”他神秘兮兮地笑了几声。格兰芬多送给哈利的礼物是一只木雕的小狮子,镶嵌了绿眼睛,额头上刻着一道闪电疤,面前还架着一副金属丝扭成的眼睛,镜脚正好可以卡在鬃毛处的凹槽里。它的四肢都有可活动关节(分关节的方式看着很眼熟,哈利绝对在哪里见过),用魔杖点一点就能绕着哈利灵活地上蹿下跳,甚至还能飞到半空中摆出怒吼的姿势,就像格兰芬多学院标志上的那样。

      “我想问你一件事,”哈利说,跟着格兰芬多向客厅走去,那里有给成年巫师准备的酒水区,“当时你还在剑里的时候,在神秘事物司那么狭窄的地方,你都能带着我躲开咒语。为什么阿不福思一拳就把你放倒了?”

      “因为他不是敌人,”格兰芬多倒了一杯火焰威士忌,耸耸肩说道,“而且我老了,你还年轻,身体的反应速度要快得多。哈利,多加锻炼,谨慎交友,这样你老了也不会像我这样无辜挨一拳。”

      “我觉得你又开始诓我了。”哈利说。他熟悉这种漫不经心但故作正经的语气,格兰芬多还在剑里时,每当不想把话说全就这样。

      “哈利!来吹蜡烛了!”他听到韦斯莱夫人在餐厅另一头喊道,“弗雷德!乔治!不准偷吃!”

      他只好先回去到朋友们身边。

      .

      “你又在诓他了。”坐在沙发里的格林德沃说,他背朝着人群。灯已经都灭了,只有两个蛋糕上合计三十二根蜡烛点亮的柔光映照四周,所有人都聚在餐厅里,围绕在哈利身边,没人留意昏暗客厅里的两个老人。

      “我撒谎水平真的那么烂吗?”格兰芬多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远处的烛光在玻璃和液体间隐隐闪烁,“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我挨打完全是因为你。”

      “山羊小子呢?”

      “年轻一点的那位邓布利多一直在二楼,在他妹妹的门前守着,或许此刻和我们一样在观望哈利的成长。”

      “你绝对是故意挨那一拳的,你躲得开。我当时就在他身后,我都看到了,你根本动都没动。”

      “阿不福思只是外表看着粗犷。他能细心照顾妹妹那么多年,足见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而且他重感情,让他产生点愧疚的话事情会好谈很多。”

      “可不是么,”格林德沃意有所指的地抬头看了看阁楼方向,“你一向的专长:愧疚感的巧妙利用。”

      格兰芬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喝了口酒。“我在向你提供一条建议:阿不福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想要和他缓和关系,最好姿态放低一点。“

      “我天生不会做小伏低!”

      “那就学。邓布利多兄弟显然都是想修复亲情的,你这样会让阿不思很为难。”

      “为什么是我去作先妥协的那一方?”

      “因为在我看来,你欠他们比他们欠你要多,而且说真的——”格兰芬多撑着沙发靠背,俯身低声说,“我偏心点自己学院的学生合情合理。”

      餐厅里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蜡烛噗地一声都灭了,接着是灯光接连亮起,光明因为来得突然而有些刺眼。格兰芬多放下酒杯,快乐地笑着,鼓着掌向人群走去。

      .

      哈利的书单第二天就来了,因为保密的原因寄到了陋居,韦斯莱夫人原本想立刻带着孩子们去对角巷采购,但是很快被金钱难题卡住了。古灵阁因为食死徒袭击事件和魔法部闹得很不愉快,双方都指责是对方没有及时反应,哪怕斯克林杰和妖精们谈了又谈(他非常不擅长谈和),而作为报复,妖精们现在卡着每一个想要取钱的巫师,用各种名头检查他们的身份,检查他们的资格,要求他们开这样那样的证明……最后小天狼星从格里莫广场的一块地板下面掏出了三袋金加隆应急。

      “不要问纯血家族是怎么藏钱的,”小天狼星向他们描述的时候戳着自己的头,比出一个很不雅观的手势,“他们的危机意识堆得比福吉的自尊还高……什么,我不能拿死人开玩笑?算了,总之不要问纯血家族是怎么藏钱的。”

      “他们的投机意识比危机意识还高。”格林德沃嘲笑道,说起这事的时候他总是在怪笑。哈利跟着他的亲朋好友们去对角巷了,屋里就剩下三个老头(和一条死掉的蛇……等等,我不能拿死人开玩笑?),而格林德沃现在顶着格兰芬多的脸,他俩一个金红色袍子,一个全黑色,看起来像一对性格天差地别的双胞胎。

      “我认为你们必须得统一一下着装风格。”坐在对面审视他们的邓布利多说。

      “全黑的!”格林德沃斩钉截铁地说,“你们都逼着我去用那个蠢名字了……格里菲斯·格兰德(注3),听起来像一只自满到一头撞上玻璃的大鸟!”

      “而这正是我觉得你也很适合这个名字的原因。”邓布利多狡黠地说。

      “什么?好,好,你说的对。”格林德沃摆了摆手,转向格兰芬多,“就这么说定了?我主要负责理论教授,你负责实战演练,两者分不开的课程就间隔着轮换。”

      “届时我会跟你事先核对下一节课的教案,”格兰芬多说,“恐怕我的理论已经落后于时代很多年了,黑魔法防御术一直是发展最快的科目。挺好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会的还不一定有学生多……”他挠了挠头。

      “如果你一千年后醒来发现自己会得比别人都多,那巫师界肯定是完蛋了。”格林德沃说,“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三年级面对博格特的那节课我们谁去教?”

      两位长相别无二致的格兰德先生互相看了看,又一致看向邓布利多,后者摇了摇头:“如果你们都害怕自己的内心的恐惧被窥探……”

      “那我去吧,”格兰芬多摊摊手,“万一看到死去的校长倒在地上会吓坏孩子们的。反正我最深的恐惧已经成真了。”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这么安排吧。”他用柔和又明亮的眼神望向格林德沃。

      “欢迎加入霍格沃茨,盖勒特。”

      Tbc.

      注1. 菲利克斯·罗齐尔(Felix Rosier),人物出自游戏《哈利波特:霍格沃兹之谜》,在游戏设定中为1984年的斯莱特林级长,传言其父为食死徒。目前大约27岁,和比尔·韦斯莱关系不错(游戏里有他们一起在三把扫帚搞酒局的场景),菲利克斯在神奇动物方面也极有天赋,毕业后专业方向为火龙学,对秘鲁度牙龙特别有研究。本文中设定他被傲罗部门外聘来帮助处理与火龙相关的案件,对了,古灵阁里差点被烧了的就是这位倒霉蛋。

      注2. 格林德沃这边指的是诺泽亚·莱斯特兰奇(Nozéa Lestrange),1927年丽塔身故后,作为法国莱斯特兰奇家族旁支的唯一后裔,她成了整个家族的最后一人。电影中她是莱斯特兰奇族谱上的一朵花,没有任何资料交代她的婚配状况,所以我私设她最后嫁人了。

      注3. 格里菲斯·格兰德(Griffith Grand),Griffith源自于狮鹫griffin,而Grand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大”,“很大”,“巨大”,所以被格林德沃吐槽说这个化名听起来像一只“自满的大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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