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双规 ...
-
“恐怕他会有牢狱之灾，就在三日之内。”老太太铁断的语气。
怎么可能？刘主任正春风得意呢！两周前刚挤走原来的翻译部张部长。小道消息说，两人竞争设计院的办公室主任一职，张部长，女，科班出身，四十二岁，俄语专业，人有点学究气。结果院长还是提拔了只会拍马当时仅后勤组组长的刘主任，话说张部长那会儿还高刘主任半个级别呢，张部长一气之下，走人了，去了另一家同级别设计院，也有个一官半职的。看来也是有点儿门路的，林海想，要是他走人，一下子还真是没地方可去。
那场争斗中，林海原本是看好张部长的，怎么说，也是科班出身，至少管翻译部这一块还管得有模有样的，讲话什么的也还到位，至少不是外行话。结果却如此让人大跌眼镜。得，刘主任顺势兼任了翻译部部长，外行管内行，又对上、对下两付嘴脸，让翻译部的人都很讨厌他，当然主要是他们这些干活的翻译。
只是他怎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不是刚提拔上去，最风光的时候？
午饭后，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与平日有所不同。行政经理章慈芳，拿着个电话，嘀嘀咕咕用手盖住话筒，不知说些什么，好像是广东话，但语气很凝重，与平日轻松的气氛完全不同。章慈芳年仅二十多，短发，单眼皮，中等个子，一个二、三流的石家庄什么大专毕业。据说是有门路的，一进来就属设计院正式编制，不是合同制的翻译能比拟的。其它不要说，光每个月的奖金都是翻译的两三倍，还有年终奖，也是不一样。唉！反正两个不同层次。而且不用干活，铁饭碗，说是行政经理，却没见她干什么正经活，每天就是看报纸上网喝茶，底下还有个手下听她使唤。没办法，羡慕不来的，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同的。何况我也不想这么清闲，这样呆着，没多久人就废了，怕真要跳槽都没人要了。每次忙得实在不可开交的时候，林海都这样安慰自己。
章慈芳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张部长的辞职走人，就是她最先知道的。设计院里高层的是是非非，她是翻译部里最清楚底细的一个。虽然嘴巴也够紧，但偶尔还是会漏点东西出来。章慈芳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你跟上她，也去洗手间。”老太太突然说。
林海只能起身，但心里老大不愿意的。干嘛呀，人家女孩子上厕所好不好。
推开男厕所的门，里面没人。隔壁女厕所章慈芳在跟谁打电话，没有像办公室里刻意压低声音，但说的是广东话，一句也听不懂。只是语气似乎很慌乱，最后甚至带点哭腔。
发生什么事了？可惜听不懂广东话，莫非她家里出什么事了？也只能乱猜。电话打完，隔壁洗手间门关上的声音，然后高跟鞋离开的声音。
“你们设计院院长被双规了。”老太太说。
“我怎么知道？是刚才听你们这个同事说的。对，我听得懂广东话，因为生前是广州人。刚才办公室里听她说到一半，然后说到厕所里打回去，所以叫你跟来。”
林海第一次感到老太太附身的好处，呵呵，自己居然有做间谍的潜质了。要是老太太多会几门方言或者外语什么的，天哪，自己完全不用学，都能听懂，让老太太翻译给我听，自己就算语言天才了。
“我只会广东话，还有一点儿英语，这个你甭想得美。我不会别的。”老太太不失时机地纠正他的非分之想。
“你们这个女同事是院长的侄女，对。那个章院长已经内部宣布双规了，是经济问题，现在说是贪污几千万，你们那个刘主任也有问题，今天下午四点就得去纪委交代问题。你们同事在跟她妈妈商量怎么让刘主任少往院长身上推卸责任。还有，你们的李副院长要转正，任命书明天就下来。”老太太将听到的一股脑儿说出来。
怎么可能？这个院长看起来不像个不谨慎的，除非有内鬼，不然象那种工程设计，吃点儿回扣什么的，谁查得到？
还想让刘主任不要往院长身上推责任，怎么可能。所谓树倒猢狲散，真要出问题了，谁会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何况刘主任这种人呢，如果不另外泼脏水就已经不错了。这提拔手下，也得稍微看重点人品。会拍马当时拍得自己舒服，但真要遇到点什么事儿，却绝不是会扛事儿的。
林海回到座位，开始偷偷打量刘主任和章慈芳。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一会儿功夫，一切都已经不同。刘主任似乎在默默整理着什么，有点黯然的神情。三点多，真的就走了，跟着一个人走的，会不会是便衣警察？似乎越看越像。章慈芳也完全没了平日的从容诙谐，是啊，平时没事，总爱评论娱乐圈的明星绯闻，或者说说时下的新流行新时尚。唉，从容都是得有基础的。
人哪，还是依靠自己好，踏实。院长真要下台了，恐怕慈芳的日子不会好过。肯定是没法呆在这里做行政经理了，很可能会去后勤组，那边不是有很多跑工地的苦活累活。虽然是铁饭碗，但没了后台，自己又没有什么技能，加上原来的李副院长跟院长不对付，恐怕凶多吉少。何况也不知道这次的双规，李副院长到底起了什么作用。这种牵涉到切身利益的事情，谁说得清呢？何况一把手和二把手，这权利的差别也忒大了点。
第二天早上，林海几天来心情最好的时候，似乎压抑的心一下子获得了自由似的。是啊，昨晚鬼没有跟着，早上没有刘主任盯着自己。看来人也犯贱，以前张部长的时候，自己也没这两样烦恼，不也一样很压抑的感觉。似乎烦的事多了，一下子少那么一点，反而很令人高兴。
李副院长真如老太太说的转正，成李院长了，任命书早上就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