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种》自带系统的女人

3、准备

　　京都。
　　“咕噜噜、咕噜噜。”一只鸽子正试图从半掩着的窗户挤到屋内，窗户被它挤压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到声音的谢晨岑立即披起衣服下床，显然因为有心事她并没有睡着。躺在她脚边的小丫鬟金喜先她一步把鸽子抱了过来，并把它脚边的信取下递给晨岑。
　　谢晨岑快速的浏览完信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高家，可算是漏了馅。”女孩的声音中不含半点困意，显然为了等待这封信是一夜未眠。
　　“去把里面的人叫起来，她拜托我的事情有眉目了。”
　　躺在内间榻上的人叫谢楠，是谢晨岑的堂妹。这两天因为一些事情，她一直是留在谢家，和谢晨岑同吃同住，就为了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对于自己的这个堂姐，谢楠向来是报以十二万分的信任和尊敬的。因着谢晨岑做事颇有几分手腕，所以她一碰见这事就立刻求到堂姐这里了。
　　谢楠有一好友去年春天成的婚，许配给了江陵高家，属于是低嫁的，这在众人看来本看来是一份不错的良缘。但不知为何，好友与自己的书信中言词越发沉默，回信也越来越慢，甚至对方一度想要和她绝交。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棒槌直砸脑门，谢楠几度蒙圈。出于对这段友谊的珍惜，她立即就动身前往江陵，走之前谢楠还去乡下的庄子里把早已休息的——好友的奶娘一起带往江陵。
　　江陵离京都并不远，只坐了一天的马车便到了。谢楠只略整理一下，很快托人给高府递了帖子，约着在城内酒楼里相见。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谢楠早早的等在那里了，可好友却迟到了半个多时辰。哪怕是喝茶的一会功夫，好友都处于坐立难安的状态，频频示意丫鬟不断的给她打扇，好似特别热。看两人之间氛围如此尴尬，跟着谢楠一起来的奶娘就主动的提起两人间的一些童年趣事想要热闹热闹。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何写出那样的一封信，高府就来了个仆人说有事要好友回去做主，这仓促间的会面就结束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谢楠身边懂行的嬷嬷已经看出来了点门道。她道：“现在的姑娘看着和一年前的差别不大，似乎在高家过的还不错，但看她的衣服首饰均是颜色深沉，花样繁复的老样子并不是年轻女孩喜欢的。我记得以前替小姐去送绒花步摇时，总是挑一些鲜艳的粉色，说是这靓丽的颜色更得她喜欢，怎么才一年喜好就变了。”
　　谢楠陷入了思考，却也想不出什么错处，只好说：“许是高府觉得已经成亲的人应当打扮的沉稳些，才会给人选了些老成的衣服。”
　　跟着来的奶娘立刻接过话，反驳道：“小姐，我在傍边观察时，就发现这短短的片刻，陪在姑娘身边的那个婆子已经朝着姑娘挤了三次眼睛了，而姑娘在收到她的暗示后立即就不笑了。”
　　“而且我家姑娘在家的时候也是个比较随性的人，虽不至于坐没坐相，但腰和腿从不会打那么直、那么僵硬，像一把绷紧的弓。”
　　谢楠没成过亲，面对许久未见的好友虽然有些感觉陌生，但也只当做是两人好久不见的生疏变化，她把这种陌生感归结于好友在成亲后变的成熟了，是正常现象。但如今经别人一一点出，这种别扭感无法被忽视了，一股寒气从后脑勺浮现，好友的变化似乎在暗示着一个可怕的结果。
　　“快，我们立刻回京去找堂姐。除了她不会有人在意这点细微的变化，也不会有耐心去多管闲事的。”
　　身居高位者总是有着更强得大局观，他们不会在乎一个女子的心理健康。即便是好友的父母对女儿也不会像堂姐那般体贴入微。
　　堂姐有一段话让谢楠深感有理，她说：“男子对女子要求一向以柔顺为主，不可忤逆丈夫公婆；但如果一个男人表现出柔顺的一方面，则众人会觉得他过于谄媚。为什么这种优良的品质只能女人拥有，由此可见这只是男人对女人的单方面框束。
　　我虽未见到你的好友，但听到你对她前后反差的描述，我几乎可以肯定高家对你的朋友进行精神控制。他们想要把你的朋友变成他们所需要的那类人，让她成为某个模具下糖人。”
　　事实上如果没有堂姐的插手，即使那天谢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也无能为力，她由衷的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

　　“我们发展的一个暗线传来消息，前天晚上高家的两个少爷打了起来，高家内乱，正是安排内应的好时候。她打算借着这个几乎把高家掀了，希望有我们的人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提供些帮助。”
　　“谁啊？”
　　“纪清和。”
　　“原来是她啊！她需要什么你们直接给她，不用和我说了。”
　　纪清和这个人谢晨岑是有印象的，她的母亲把她引荐到自己门下，希望能得到自己庇佑，因此自然也愿意为郡主效力，所以对于纪清和这个人的能异之处谢晨岑是略知一二的。
　　谢晨岑从来不做无本的买卖，所有受过她恩惠的人都要和她签一个长达三十年的卖身契，三十年后尘归尘土归土，各不相干。也就是说，现在人还没出来，倒是先背上外债了，看在钱的面子上谢晨岑也不会放过高家。
　　高家长子高新浦认为他能那么快引起晨岑郡主的注意是因为自己才貌双全，殊不知这自认为的另眼相待是她们为掀掉高家所做的准备。
　　就像高新浦觉得晨岑郡主五大三粗，毫无女子的风流妩媚姿态。但所有把晨岑郡主视为想要追随的人，都会对其健硕的体魄倍感安心。一个女性领导者在她和其下属相处的过程中，即使他们之间并无半点暧昧，但其他旁观者总能透过那只言片语脑补出其荡气回肠的隐秘“爱情”。
　　但这在晨岑郡主身上完全不必担心，毕竟敢以此报答她的人会被她回以最热情的大巴掌，让他牢记住嘴欠的报应。
　　因此一个雷利风行、武力值巅峰的领导，对于她（他）的性别、外貌，下属毫不在意。甚至有时他们还会非常庆幸，毕竟晨岑郡主是这个时候唯一会任用女性的人，也是她们唯一的选择。
　　时间溜的飞快，转眼就大半月有余。
　　人能有多不要脸？
　　纪清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纪清和算是知道了，早上刚一起用过早茶的纪念涛收到了高家的递帖，言辞之柔媚宛如一个月前想退婚的人不是他们。
　　且让他们等着吧，纪家的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带客的花厅内，高家人被晾在那里已经两个多时辰，太阳逐渐西沉，似乎今天依旧等不到有人出来应酬。高新余因为久坐的腰愈发的酸涨了，稍微一动半边身子就麻麻赖赖，连带着后背未完全痊愈的鞭伤都有些痛。
　　不过是挨了一顿鞭子吧，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算是值了，高新余想。他有时会很痛恨高新余，他哪怕是现在这个样子家依旧会护着他，不由分说的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自己。
　　转念又一想，高新浦如今已是没用的了，高家的担子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自然义不容辞。
　　谁能想到事情发展会这个结局？最初他利用纪清和挑衅高新浦，也只是想让他情绪暴怒，给其他人留下高新浦性格暴虐不堪重用的映象，顺带戳掉他想享齐人之福的美梦。但谁能想到最后高新浦竟然成为一个废人，自已收到的结果远超过预期，有时心中会隐隐产生愧疚之感。
　　要怪就怪晚上的园子太黑看不清路，要怪就怪晚上的露水太重、路太滑，要怪就怪那天的仆从来的太迟没能及时将他救起，要怪就怪晨岑郡主在他病了之后的闭门不见，总之怪不到他高新余。
　　这么想着心里的不安也跟着散去，转眼又想到高新浦一直以来不是都以自己的好运气为豪的吗？怎么这次不见幸运之神对他的眷顾了，由此可见到底还是他高新余略胜一筹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其他的只需要等待时机。
　　如此种种想法一一浮现在高新余的脑海里，旁观者只觉得他的表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低落，令人发噓，他全然不知道院子里的门后躲着一个正偷偷观察着他的人。
　　对于高新余这种人，纪清和是不大感兴趣的，想着先将人送走，再和德晓一起去后院。
　　“大人刚到，姑娘先去见一面吧，这边交给我。”德晓为人玲珑八面，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交给她纪清和很放心，道：“那也行，打发了就快点回来。”

　　纪清和的院子被围的密不透风，大内高手或明或暗散在不同的地方。大约是天气有些热的缘故，谢晨岑的领口微松，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在和白简葵聊着天：“关于你们的书籍实在太少了，这个月只找到一本，我看过感觉用处不大，等会给你，你们自己仔细看看吧。”
　　纪清和进入房间后也不说话，显得十分安静，只跪坐在一旁，帮着母亲倒茶、扇风，对于这种环境她倒颇为怡然自得。
　　白简葵听到这话倒也不失望，只微微一笑：“怎么说也是过去一百多年了，能记得这些隐秘的人大多都入了土。即便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都影响不到我们的大事，若是有也能锦上添花。”
　　“也对，我们不向来相信人定胜天的吗？组织的重心始终应当放在人才的网罗和培养上。可惜你的族人实在是太少了，若是大家能聚在一起倒是可以商量出个方法。”
　　“百越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存活下来的人百不足一，没有必要去强求。况且如果没有亲人好友陪伴，即使能活千年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生短短十年，若是能实现心中理想也不妄走一遭。”
　　谢晨岑咽下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决定结束对于百越女秘密的讨论。她将目光转向正在把玩杯子的年轻女孩，“清和的第一次尝试做的很好，高新浦在你的干预下情绪很快就崩溃了，这才让我们的人有了动手的机会。你很好的利用了你的能力，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们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解救出那些被残害的女孩不知道你是否有勇气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
　　话题突然被转到自己这里，成为主角的纪清和略微有点兴奋。母亲和谢大人的目光给了她不小的压力，但她向来喜欢挑战未知的命运，故而毫不犹豫的响亮回答：“定不负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