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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见故身骨 ...

  •   谢明息根本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他伸手摸索着按了开关,头顶的灯亮了一下,然后“啪”一声,又暗下来,烧了。

      “灯怎么莫名其妙坏了……今天坏的吗,没修?艾伦呢——韩鹤?”

      谢明息又叫了一声,韩鹤依旧站在黑暗中不发一言。

      不对劲……这个韩鹤不对劲!

      他立刻盯着韩鹤往后退,却听到站在阴影中的“韩鹤”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小美人你这么想我吗?我倒是不知道呀,多谢……美人垂青。”

      腔调相当黏糊,明明离谢明息还有一段距离,却黏糊得好像就凑在谢明息耳边的……一条阴冷的毒蛇。

      谢明息背后发寒,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感觉蔓延四肢百骸,凉彻心扉。

      “艾伦!韩鹤呢!你是来找穆师兄的?他不在凉山!”

      “穆师兄?哦,对,伊文斯是你的师兄……不不不,我找他干什么?我的竞争对手我还不清楚吗?小美人,我是来找你的呢……你还记得我,某,不胜荣幸呀。”

      这是一条毒蛇,一条随时会趁你不备咬上来,向你身体里注射毒液择人而噬的毒蛇……所以不能慌,更不能急,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周围一片黑暗与寂静,他感受不到苏磐的半点气息,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像是在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中,与世界割离。但他并不慌乱,这样的手法他之前就已经在艾伦手上领教过,而同样的套路更是令他想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

      自诩为正神的五方神……

      “小美人,你的表情很有趣啊,怎么……啊!”艾伦并不安分,下一刻却不得不收回手!

      “滚开!这里不欢迎你!”谢明息指尖夹着一张符箓,微弱的红光浮动,成了黑暗中唯一一点色彩。

      “美人有刺……没关系,小美人,你这次手里可没有武器,也没有师兄能帮你了。”黑暗中的毒蛇眯了眯眼,眼中是狰狞的光芒。

      “有没有由不得你说了算!”谢明息冷笑了一声,心中仍是不安却不曾表现出半分,反而转手将行李箱抓在手里,连人带箱子“砰”的一声砸在了艾伦身上!

      “好好享受去吧!”谢明息很有自知之明,不再试图拖动艾伦,而将掌心那枚护身符一揉,硬生生塞进了艾伦嘴里!塞进去还不够,特意多戳了两下,保证艾伦一时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然后转身跑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呜……咳咳咳咳,呜呜……呜!”艾伦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悲鸣,眼睛睁大,手脚不受控制地挣扎抽动,整个身体痉挛,竟然扭曲成了一具火场焦尸的模样,当然,谢明息已经看不到了。

      “紫霄观”里的灯全是坏的,谢明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景色还是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变化。

      可他的眼睛应该能看破大部分幻术幻境,艾伦有这个实力布置下完全没有破绽的幻术吗?谢明息不信。

      “师兄?韩鹤?能听见吗?”

      寂然无声。

      谢明息一边呼叫一边跑到书房,书桌上没有朱砂,也没有已经书就的符箓,墙上有一道即使在黑暗中也分外明显的白痕,那原本是挂着若缺剑的地方,如今同样空无一物。

      “哒、哒……”

      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推开虚掩的房门,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谢明息猛地转身,分明被他用护身符堵住嘴一时半会都不可能过来找麻烦的艾伦安静地站在门外,阴影中,他的神情晦暗不清。

      不可能!

      谢明息两只手紧紧握住,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扎进手心的肉里,他手下出的符箓他很清楚有什么效果,自己也和艾伦交过手,一道护身符灌进去,他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还能起来!

      “不可能?”艾伦歪了歪头,依旧是那种粘腻的、仿佛阴暗角落中的毒蛇一般的语气,似乎感觉非常愉悦,“小美人,你在说……什么不可能?”

      “我不可能摆脱你的法术的影响?”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但谢明息却觉得有一条毒蛇正在向自己缓缓游来,在冰冷的地板上摩擦出沙沙细响。而那双毒舌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可是很奇怪,艾伦的动作并不快,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或是一具供人随意驱策的尸体。

      他得找些什么能对艾伦造成物理伤害的东西。

      因为手指握得太紧,献血从掌心一滴一滴淌下,无声溅落在地板上。

      “小美人,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艾伦从背后抽出一样东西,露出个古怪的笑。

      那是谢明息异常熟悉的……

      若缺剑。

      怎么会在艾伦手上!这口剑艾伦又怎么能拿得起!

      “你们……很自大啊,你知道吗。”艾伦的古怪笑意越发扩大,浑不在意握着若缺的右手“呲呲”冒出黑烟,在心口画了个奇怪的记号,而谢明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那就好好享受吧,一定要玩得愉快啊。嗯哼,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等一切结束……”

      “艾伦”的笑是妖冶的,他对着无人的虚空轻声道:“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一起来陪我吧。”

      *

      苏磐行走在浓重的黑雾中,举目破败,空无一物。

      没有那座坐落在闹市中的小道观,更没有自己要找的人,或物。

      他眼中只有似乎没有尽头的夜雾……而往回的退路也随着前进的脚步被斩断。坐在他肩头的柳灵童发出绝望凄厉的哭嚎,陷入醒不过来的噩梦。

      “……吵。”

      苏磐一手拎着算盘,一手在柳灵童额心画下记号,低声道:“……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柳灵童单薄的柳木身子抖了两抖,不再哭闹,但也醒不过来。

      “……谁?”

      无边寂静的黑暗中并没有丝毫动静,但苏磐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是在失去了唯一声音来源、近乎剥离五感的情况下。

      他并不害怕,或者说是无所谓,或者说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几乎没有感受的“感受”。

      方方正正的算盘框里,算珠跳了两下,没有声音,也没有原来莹润的光泽。

      “你居然能一直清醒着,它们对你不生效吗?可你的柳灵童都不能抵抗……你和你的师弟一样有趣呢。”

      一个奇怪的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幼,虽然像是在发问,语气中也听不出半点好奇,只有浓重的欲望。

      “让我来瞧瞧……见汝故身骨如何?”

      *

      视线陷入真正的黑暗,五感被削弱到极致,只剩下静静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拨动的声音。一双长着薄茧的手拨动无瑕美玉琢成的算珠,清脆的交击声韵律和谐,声声入耳。

      而有一天那双手不见了,很远的地方,似乎有深切而悲痛的哭嚎,然后它被人举起,高高悬挂,静观岁月流逝。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袅袅香烟烛火中,是众生永不停息的喁喁私语,各种各样的愿望,汇聚成一片洪流。

      虔诚的、肮脏的、卑微的、绝望的……

      他们来了又走,他们走了又来。

      庙里的道士换了一批又一批,香火有时兴盛有时衰败,战乱、盛世……来来去去的冥差都不知换了多少,又不知有几个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选择投胎转世,只有与它相对的那尊神像始终如初。祂端坐于此,静默不语。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想法”与“意识”,也许是终日听闻经文道法、众生心愿,它“醒”了。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它依旧被挂在高高的殿堂上,动弹不得。

      有谁……会在乎一张算盘的想法呢?

      多可笑啊。

      “你是谁?”

      它终于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看”向对面那尊高大辉煌却身上满是岁月痕迹的神像,问道。

      “我又是谁?”一个个圆润无暇的算盘珠滚动起来,并没有人发现。

      “我是城隍。”祂说,“这里是城隍庙,你是城隍庙上的算盘。”

      “城隍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吏竭其力,神祐以灵,各供其职,无愧斯民,与阳者相对,护一地百姓,曰城隍。”

      祂似是一位宽厚的长者,耐心解释道:“算盘,算器也。而人算不如天算,此其一也;人死后万事一并清算,不能差之分毫,其二也;人若有冤,而阳间不能秉公执法,则由城隍代为审判,其三也。故而悬算盘与梁上,以示世人。”

      祂又说道:“器物生灵,世所罕见,于此听道,福缘深厚。只是修成人身的机缘却不在于此,这天数啊……要乱了。”

      它似懂非懂。

      它是一张算盘,也只是一张算盘,并不想要什么人身。

      祂笑而不语,只是日复一日给它解释庙里道士们每天念诵的经文义理,断断续续就是几十年。

      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几十年的日升月落,它只觉得自己好像懂得更多了,变成了一张有文化的算盘,却丝毫没有别的变化。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它并不无聊,只是有时候会想,用那样的身体行走,会是什么感觉?

      城隍依旧只是讲道,并不多言,它于是也不多想,安静听道,每天看红日初升,月落星沉。

      它想,人有那么多的想法有那么多的诉求,仿佛永无止尽,所以变得和他们一样,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吧?

      它问城隍:“每天每月每年有那么多人向你祈求,你不感到厌烦吗?你也压根不会去帮一个活人完成心愿。”

      城隍是阴官,能管活人告阴状或是亡魂有冤屈,更多阳间之事则无能为力。不是不行,而是不能。

      城隍说:“人间事,当然是要人去做。世间事,世人渡,人间理,人自悟。我道门虽讲‘仙道贵生’,却不求普渡众生。天尊说法,人自解脱,在内而不在外,就是这个道理。”

      它听完觉得,人还真是复杂的生物。

      还好自己不是人。

      有一天,庙里又来了个道士。那是个下着大雪的冬天,除了常驻庙里的道士外,已经很少有人进入城隍庙了。他却不像曾经熙熙攘攘的香客一样在城隍面前许愿,也不像庙里别的道士一样只是念经并不多言。他很安静地上了香,抬头直视神像。

      他很“干净”,而他的双瞳是一种……非常漂亮又非常深邃的浓黑,乌沉中透着一点慧黠的光,通透见底。他在神像前站了一会儿,随后恭身说道:“祖师爷,外面的世道乱啦……弟子不甘困守于此,想要出山,可心中仍放不下困惑,沉不下心。还有若缺剑,祖上传下来的宝物,传到弟子手中,弟子却不知道该传给谁了,是弟子有负师门厚望。”

      从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世人来往的城隍开口了:“孩子,你如果想做什么,那就去做吧。”

      年轻道士在神前长跪不起,一滴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淌下,最终悄无声息地没入冰冷的地面。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年轻道士于午夜离开,而后算盘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是它第一次真正有了想要走下半空的想法,它想以人的形象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而流泪?

      又是很多年后,它依旧修不出人形,只能依稀在原身上显出一个人的虚影,城隍说它机缘未知,而这渺茫的机缘仍不知在何方。

      但是不要紧,它是算盘,只要本体不坏,它就能亘古长存。安静的死物总比活物能存在更久,不是吗?

      城隍庙的香火兴盛了又衰落,衰落后又兴盛,最荒凉时竟成了一座无人供奉的荒庙,但城隍永远都是处变不惊、淡定处理公务的模样。只是公务多了,祂的话就少了,没人和算盘讲道,算盘就一遍一遍回想那些记忆里的雪泥鸿爪。

      在年轻道士离开后的很多年里,它看到了很多,也遗忘了很多,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模糊不清的吉光片羽。

      他已经忘了记忆里的那张脸的样子,只记得他落泪时坚定而不舍的神情,还有那双深而不暗的、通透的双眼。

      他明明只是一个算盘,却越来越频繁地陷入睡眠,最后一次入睡前,他朦胧听到城隍对一个一团稚气的女孩说道:“你……埋下……如果有缘……醒来……磐者大而坚也……收为弟子……赐名苏磐。”

      女孩清脆如铃的嗓音咯咯笑着,于是他被摘了下来,从此不见天日,直到那一阵山崩地裂的晃动,伴随着无数喷薄而出的灵气,将他从沉眠中唤醒。

      他本能地汲取一切可以汲取的力量,于是对他而言只是睡了很长很长一觉,却莫名修出了人形。当年那个女孩已经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他看了看他的手脚与身躯,人类幼崽的样子,软弱不堪。

      形势比人强,他有点不情不愿地庇托在她门下,从此多了一个师父,还多了一个人类的名字,苏磐。

      从此他不再是一张玉算盘,而是独立行走于世间的修者苏磐。

      “看够了吗?”苏磐冷冷道,“我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我只存在于此,宿命通的手段,也该用够了吧!”

      那是他的过往,但他并不沉迷其中,所以也没有恐怖与惊惧。

      过往只是过往而已。

      “还不现形!”如玉的光芒铺天盖地,光中没有形体,只有一个声音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谢明息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从极高极远的地方掉到了地上,虽然脚下还是青石板砖,却总觉得软绵绵的,踩不到实处。

      空落落的。

      “这是……哪里?”

      这是战场,黄沙蔽日,残阳如血,而真正的鲜血已经化为一捧一捧坚硬又脆弱的红褐色固体,凝固在青石板上,刺目到了极点。

      噗——

      钝刀子入肉的声音,像是裂帛。

      迟钝的痛觉从被撕开的地方蔓延,不觉得很痛,却觉得冷。

      噗、呲——

      钝刀子抽离,鲜血飙射而出。

      连痛觉都已淡化,只剩下寒冷,与耳边渐渐远去的粗砺笑声。

      嘀嗒、嘀嗒……

      粘稠而殷红的血失去血压的推动,连成一串珠串飞快滴落,比夕阳更红,比朱砂更艳。

      “什么华夏法术,不过都是一群迂腐的不能再迂腐,陈旧的不能再陈旧的东西罢了……天主庇佑!为了神的荣光!”

      “……废物……”

      他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冷漠地俯视着眼前一切,他与自己的身体抽离了。

      从心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渐渐干涸,于是他又从高空被拖回这具衰败的身体中。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能握住的只有虚空,最终又颓然放下。

      他要死了,他很清楚,而他心中只有一片坦然。

      人总是要死的,他从城隍庙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惜啊……

      他抬起手,提起最后一点力气,想给自己开眼看看接引亡魂的冥差来了没有,手腕却在半空停下。

      他需要开眼吗?难道不是应该一睁眼就……

      一睁眼就怎么样?

      干涸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皮,他又觉得有力气了,擦了一下眼睛,若隐若现的新丧孤魂不知自己已死,在战场上徘徊。

      我是谁?

      这是谁?

      只要一个念头转动,他就再次抽身而出,看到了那张相似而略有不同的脸。

      那双依稀能看出来黑而亮的眼……如果不是那双眼有着些微差别,相对的两人就仿佛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满身鲜血的年轻道士看着自己,目光宁静而柔和,说道:“是你啊,你来了,那你想起来了吗?”

      轰隆!

      他的脸如镜片崩碎,万丈红尘向自己汹涌席卷而来……不能动,不可说,只有无穷无尽的信息流在流淌。

      他抬手摸了摸面颊,已是一片濡湿。

      自己哭了吗?

      他不知道。

      苦海……原来这就是苦海。

      而苦海难渡。

      叠云岭下,大地崩陷,在往里看不见的至深至暗的九泉之下,阴曹地府中,闹出了天大的乱子。

      十八层地狱破了!

      那是地府从诞生起就没有过的混乱,灵气暴动,忘川水断流,被关押在地府深处受刑的恶鬼集体出逃,甚至牵动了生死簿的运作,许多本该有平凡幸福的一生的人命运出现了微小偏差,倒霉点的……就比如谢明息。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命运是很奇妙的东西,即使出现偏差,也总会往原来的方向修正。叶文韶本该是他的生母,命中注定育有二子,命格却出现了偏离,本该出生在谢家的那个“谢明息”即使不流产也注定是个死胎,因为它本该入主的那个灵魂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为了修正这个错误,流产的叶文韶或许是自发,又或许是被命运驱动,发现了地震废墟中生母死去生父不详的谢明息……这份来自命运的修正,简直是个极端恶劣的玩笑。

      而自己现在身体意义上的生母,如果没有地震,会因为难产而死,她的孩子也同样会一起死去,如今却被自己“占据”了身体,以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活了下来,顺便还变异出了阴阳眼这种罕见的存在。

      一切都按照“原定”的方向在修复发展,可每件事在细节上都扭曲到了极点,因果像是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这就是苦海,他往回望,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来路。而真相却比想象更恐怖、更离奇。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一切混乱的源头……

      “你看够了么,包庆标,或者说……地府来的那位,赤天魔王的幕后主使,五方神的‘主上’?我该叫你什么呢,地府之子?不,你是地府要镇压的对象。”

      他终于睁开眼,看到了真实的世界。苦海之中,一切因果无有遗漏,正如师兄所说,如果能证得苦海,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真是太可惜了呀,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我还想多玩一会啊。谢老大,谢道长,你就说说,你怎么和你师兄一样不识抬举呢。”他笑着说道,没有丝毫慌张,随意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说,“地府那破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恰好诞生在那里,你可以叫我……藏天。”

      谢明息眼中泪水还在不断淌下,打湿了胸口一片衣服,他看不到藏天在哪,却冷静地说道:“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你的宿命通,反而成就了我的‘苦海’之境。”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因果丝毫不爽。宿命通能看清自己与众生前世业报,藏天在里面做了一点小手脚,只要谢明息沉沦其中,混淆了自己与前世,他就会在故身死去时一起死去。

      可还是因果,毫厘不爽,藏天的宿命通又被阴阳眼看破,当年一个无意间的因,便结出了今日不经意的果。

      谢明息不是记仇的人,却也不是刻意有仇不报的人,此杀身之仇正在今日有了分晓,也正在今日要彻底清算,所以这仇,也恰好依因果相报。

      “报仇?你想报仇吗?”藏天似乎觉得有些意思,又相当不屑,“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仇可言,要怪只能怪你们不够强大,我可……从来没有直接干涉过凡人的命格哦。”

      谢明息叹了口气没说话,周围一片雾蒙蒙的景色如梦幻泡影般消散,阴影从来不曾消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见故身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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