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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突逢变故 ...

  •   宾客散去,热闹非凡的司马府,回归平静,一干家奴挤在沈倦住的小院里,等着看热闹,闹洞房。

      沈倦手里拿着酒盅,一路跌跌撞撞,被媒婆拉着往新房走。

      “新郎新娘共饮合欢酒”

      “礼成——”

      “恭祝大公子少夫人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媒婆及嬷嬷们笑不拢嘴,花枝招展摆弄着手绢退下。

      按照礼数,这时沈倦应该用玉如意掀起新娘的红盖头,只是她内心还在苦苦挣扎,想拖延下去。

      尹妤清盖了一整天的红盖头,心里堵得慌,有些喘不上气,见沈倦还迟迟不动手,按捺不住了。

      “倦郎,该掀盖头了,你不掀,是要我自己动手吗?”尹妤清咬牙切齿催促。

      沈倦愣了一下,才缓缓拿起桌上的玉如意,走到尹妤清跟前,轻掀起盖头。

      抬手红盖头落地,入眼便是身形娇瘦的尹妤清,一身喜服称得她面露红光,肤脂似雪,鼻梁挺翘,唇色红润如樱桃,双眸闪烁如星,面容秀美绝俗。

      竟一时看得出神呆愣在原地,原来京都第一才女也是一个绝世脱俗的女郎!心里苦笑道,只可惜嫁给我这个假儿郎。

      尹妤清本有些不悦,直到盖头被掀起那刻,沈倦清秀面容闯入眼中,不悦随即一晃而散。

      眼前人,一袭红色喜袍,华美艳丽如凤凰,有着一张得不可思议的容貌,凤眉秀目,朱唇瑶鼻,精致的五官看不出一丝瑕疵,不禁感慨道:果然女生男相,男生女相颜值都很不错。

      她心里暗骂着,该死,怎么长得比我还好看!那腰细得仿佛轻轻一捏便会折断。眼神干净明亮,柔中透着一丝刚毅,等她定睛一看沈倦的眼睛,又摇了摇头,可惜了,是个单眼皮。

      沈泾阳原为杨伦幕僚,后随杨伦起兵,官至大司马,此人才高八斗,乃文学大家,备受杨伦赏识,司马府中养着许多妾室,唯独没有正房。

      奈何众多妾室竟无人为其诞下儿子,于是立下规矩:谁先生下儿子便立谁为正房。

      沈倦生母周华秀为寒门之女,为家族命运及稳固其在司马府的地位,不惜收买产婆成功隐瞒沈倦身份,因此一跃成了司马府当家主母。

      因为母亲的一己私欲,沈倦自小活得小心翼翼,隐匿锋芒,伪装自己。

      现如今,京都第一才女尹妤清,也要因阿母的一己私欲,耽误本该幸福美满的一生。

      沈倦看尹妤清有些慌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提议道:“夫人,今日是我俩大喜之日,小酌几杯如何?”。

      “妾,正有此意。”她正愁如何诱导沈倦喝酒,虽不知他心里藏着什么诡计,但喝酒这事她信手拈来,至今难逢对手。

      酒过三巡,沈倦撑不住了,看着眼前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的尹妤清,后悔不已,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来二去,尹妤清也看出来了沈倦想灌醉她的意图,索性就如他所愿。

      “倦郎,妾,妾头好晕,眼皮好重啊,咦,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尹妤清酒量好还不上脸,趁着沈倦眼神迷离之际,伸手抹了唇间所剩无几的唇脂,随即往脸颊抹了抹,做出面色潮红之态。

      沈倦强撑醉意,眯眼看尹妤清面色一片绯红,被酒精润湿的眼中,尽是迷离之态,娇艳欲滴的红唇好似熟透的樱桃,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的意志快要被酒精吞噬,用手掐了一下大腿维持清醒:“夫人,我们歇息吧,去床上。”说完上手搀扶着尹妤清艰难往床榻走。

      一到床边,尹妤清作势倾倒而下,手里握着早已备好的匕首,她想试探一下沈倦到底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结果沈倦只是将她扔到床上,看着她睡着后,最后一丝理智土崩瓦解,刹那间醉意席卷全身,直接瘫倒在床下,昏死过去。

      哈?就这?我蒙汗药都还没用上呢。尹妤清错愕,真是人菜瘾大。

      “喂,醒醒。”尹妤清坐在床边,脚踹了踹沈倦,见人没反应,便自顾倒床睡去。

      第二日清晨,沈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边人正饶有深意盯着她看。

      “早啊,倦郎。”尹妤清侧身笑眯眯对着沈倦打招呼。

      沈倦脸色瞬间惨白,窘迫揉着额头,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拼命回想昨晚喝完酒后,扶醉酒的尹妤清上床,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毫无印象。不由得一惊,连忙掀起被子想确认,只见一身喜服完好如初穿在身上。

      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这一切都被尹妤清收入眼中,那一口缓缓吐出的气息,出卖了沈倦。

      尹妤清冷笑,神情不屑,我看着像是会见色起意,非礼他的人吗?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不一大早把他搬上床了,他值得在地上一觉到天亮。

      就在此时,屋外适时叫门:“大公子,少夫人,该起床了。”

      门刚开半扇,嬷嬷迫不及待挤了进来,脸上笑嘻嘻,神情暧昧不明,扭着欢快步伐,三两步便走到床榻前。

      嬷嬷掀开被子,看着干净床单满眼疑惑,心中狐疑道:这是没圆房?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敬茶之时,嬷嬷面露难色,颤颤巍巍将床单呈上,沈倦和尹妤清看到那一刻,顿时羞红脸。

      至于这样露骨吗?尹妤清恨不得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她昨夜本来还记着要落红做假,可是睡意渐浓,想着第二日再弄也可,真到了清晨,自己又下不去手,怕疼啊。

      大厅之上,沈泾阳阴着脸一言不发,周华秀正想着法子,沈泾阳的妾室们,则是窃窃私语,看笑话。

      “想不到我们司马府唯一的嫡子,竟然柔弱到不能行房。”

      “笑死人了,嫡子又如何。”

      “着实委屈了新妇啊。”

      “我们老爷后继无人了。”

      “这新妇,怕不是要守寡一辈子,嘻嘻嘻。”

      “……”

      那蜚语似长了脚生了眼睛,穿进尹妤清的耳里,生了根,发了芽,炸开了花,尹妤清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恨不得上前挨个扇巴掌。

      沈倦神色淡然,似笑非笑,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却是根根攥紧,白中泛清,眸中分明带了一丝愠怒。

      沈泾阳冷言道:“看看你,这就是你精养出来的好儿子,明日让江少常过来府里一趟。”

      沈倦一听要找太医,吓得打了个哆嗦,急忙解释:“阿父,昨晚我与夫人一时贪杯,与阿母无关,儿身体虽弱但不至于此。”

      周华秀见状也说:“阳郎,妾日前也去找了江太常要了固本精元的药方,这几日忙于婚事还未来得及吩咐下去,我这就让他们,每日给倦儿煎上一副。”

      “陈公公来了——”

      沈泾阳正要开口,便被管家急切的叫喊声堵了回去。

      钟祥急匆匆往正厅里跑,“老爷,陈公公来了。”

      话刚落,便看到钟祥身后跟着三人,中间那人,脸上布满沟壑,两侧跟着两名年轻内侍。

      沈泾阳迅速起身,恭敬道:“陈公公,有失远迎,一早来此,有何贵干?”

      “陛下口谕——”的贴身宦官陈吉拉着细嗓,手举一黄金令牌。

      众人见状,跪地接旨。

      “奉陛下口谕,重州太守沈倦速随奴才进宫。”

      沈倦:“臣,领旨。”

      陈吉收回令牌,笑道:“沈大人,随奴才进宫一趟吧。”

      “陈大人,可知陛下让我儿进宫所为何事?”沈泾阳将陈吉拉到一旁,从袖带中掏出一袋银钱,塞到他手里。

      陈吉连忙推开,惶恐道:“司马大人,这可使不得,奴才一心为陛下办事,可别为难奴才了。请吧,沈大人。”

      陈吉前脚刚走,沈泾阳火速让人通知亲家尹厚蒙进宫一趟,自己则是先去宫门等着他。

      陌上桑是重州郡一个较繁华的小镇,主要以生产观音桑叶,养蚕丝织为主,奉行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

      桑锦是陌上桑乃至全国最有名的丝织品,皇宫中所需的丝织品百分之八十均来自陌上桑。

      世家子弟、达官贵人因为桑锦备受皇家喜爱也纷纷效仿,在当时拥有一两件桑锦制成的衣裳便会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着桑锦也成为上流社会的身份象征。

      多日的暴雨造成整个重州郡南部灾情严重,沈倦因是新官蛋子,又隐瞒自己的出身,各县丞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几县县丞联合起来,欺瞒沈倦,救灾并未以百姓为先,而是将衙役占为己用,清自家农田,修建自家房屋,完全不顾百姓死活,还封锁了各县城门,派人在交界处把守。

      带沈倦视察的都是灾情较轻的地方,因此上报到朝廷里的奏折里并未言明灾情的严重性。

      在沈倦大婚第二日,便接到弹劾他的奏折,勃然大怒,痛骂沈倦渎职,念在其父的面子上,本要被罚俸半年,降职处理,好在沈泾阳及岳父尹厚蒙求情,令其将功补过,速回重州治理洪灾,俸禄照罚,降职暂议。

      弹劾奏折为何人所写?重州那群县丞,断然不会傻到自断前程,沈倦若有所思,她初入官场,并未与人树敌,若不是父亲的死对头王冲?可他封官典礼上还为自己说话。

      宫墙拐角处,男人身穿深棕色华服,左手背靠着腰,右手把玩着两颗透着瓷器釉感,温润如玉的核桃,鼻尖以上被身旁年轻男子手持油伞遮住了,看不清面容和神情,静静看着沈倦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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