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弦

90、第90章

　　第90章

　　侍卫们抬着殷寿的身体刚到分宫楼外，突然就感觉到不对劲。崇应彪也很快察觉到异样，他的眼睛一直都在观察殷寿的身体，当他发现身体有异动的时候，就迅速打开法眼，果然看到了一根根极细的黑线。那黑线已经将身体残破的伤口“织”满，伤口已经是被那些黑色填充。

　　看清楚之后，恶心的感觉根本无法控制。崇应彪倒退两步，好悬没吐出来。他甚至觉得，义父这个身体不能要了，被污染成这样还怎么用？但现实情况却不允许他们这样选择。因为殷寿必须要用他自己的身体才能活下去。

　　“快！快送去王后的寝宫！”他期望九尾能有办法。如果不行，就只能等哥哥和师父他们回到朝歌之后才能救助了。

　　还没等再走出多少步了。殷寿的身体突然睁开眼睛。前面抬着“尸体”的侍卫看到死了的人还能睁开眼睛，下的大叫一声，直接就瘫软在地上。余下三个人也都撒开了手里的杆子，眼看着大王的尸体摔落在地上，又翻身坐起，伸手掐住了前面两个人的脖子。

　　崇应彪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上前想要去救人，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就见死而复活的尸体张开嘴就去咬一个侍卫的脖子。耳边听到一声惨叫，饶是彪哥的胆子也是一哆嗦，谁又能扛得住这种刺激！

　　“大王！您冷静一下！”他还是上前去救人。但被咬的那个人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尸体”传出冷笑声：“崇应鸾。没想到你还有这副好心肠。这可不像你啊！”

　　崇应彪立刻意识到，这个苏醒过来的人依旧是殷纣。为了避免自己身份暴露，他只能停住了脚步。并解释：“臣是担心您的安危！”

　　殷纣扔掉已经成为了干尸的侍卫，伸手从尸体身上抽出配剑。两下就直接刺死了另外两个人。然后他看着崇应彪：“孤还留了一个给你立功的机会。把他杀了。你就是孤的太子！”

　　这尼玛连血缘都不顾了？真是疯了！他知道，此时自己不动手，殷纣必然起疑。如果是以前，崇应彪这一剑不会有任何迟疑。但现在他却做不出来这种事了。他看着殷纣，很坦白的说：“如果您要靠杀一个人来判断臣的忠诚，这已经是您对臣最大的不信任了！您还不知道。四大伯侯已经全部逃离了朝歌。是臣冒死从那些人手里抢回了您的尸……身体。现在质子营里就剩下几个平日里跟随我的质子了。其余人都跟着他们的伯侯和千夫长离开了。我的父亲也希望我跟他回北崇，但我想要留在朝歌建功立业，不想回去做永远屈居人下的纨绔，所以我没走。”

　　看着崇应鸾眼中对权势的贪恋，殷纣大笑。那满口的鲜血让他这个笑容更加瘆人。“好好好！你说得对！你救驾有功！孤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从今之后，你就是孤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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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朝歌城的时候，伯邑考就意识到事情不太妙。只有半日的时间朝歌城就重新平静了下来，这显然是有人掌握了绝对的权利。而这个人不可能是商容或者是梅伯，更不会是黄飞虎。他们这些人都是重臣、能臣。但却绝对不会做越俎代庖的事情。

　　朝歌中，殷家血脉还有殷启的两个幼子。所以并非没有人继承王位。可如果扶持一个幼子上位，再由老臣涉政，也不会回复的这么快。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人救下了殷纣。这一次救他的人不是九尾，那又会是谁？

　　更让他没想到的事，他来到王宫的时候，就看到龙德殿上，几个老臣跪在殿中央，恳求大王收回成命。崇应鸾不是殷商血脉，怎么能成为大商的太子？这实在是荒谬至极！

　　但更荒谬的是殷纣就认准了这件事。他反问这帮大臣：“血脉既然如此重要，那为何孤的兄长弑父，孤的儿子也要弑父？与其要那些血脉，不如选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孩子！难道你们是想看着孤去死吗？！”

　　龙德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想反驳，但事实是没有办法反驳的。

　　如果说之前殷纣给殷郊安插的弑父罪名很多人不相信，也无法接受。但今日法场上，殷郊被捆绑于高台，可是说了不少要弑父杀君的话。不管是被逼迫还是临死之前已经疯魔。可说了就是说了，也因为如此，才没有人可以说出话来。

　　崇应彪一个头两个大。他有一种更不详的预感。从自己变成崇应鸾的样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这短短十天都已经天翻地覆。如果十天后，自己进入衰弱期，崇应鸾回到朝歌，那么他会选择什么？一个臣子的次子和大商的太子，这其实很难选择。哪怕他知道崇应鸾怕死，他大概率也不会选择去做这个没有人认可的大商太子。但他会选择当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他不是怕崇应鸾的选择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这个选择却关乎到崇应鸾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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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储算是不了了之。梅伯都要撞柱死谏了，殷纣也不是真的想要让崇应鸾做太子 ，于是就暂且揭过。但这件事可以不理，要去追不“逃犯”这件事却不能不论。

　　对于四大伯侯和三个质子叛离朝歌这件事，朝中文武的态度也是两极分化。

　　一部分以费仲尤浑为首，他们认为四大伯侯和三个质子摆明了就是跟殷郊勾结，想要篡夺大王的王位！幸得大王有天命相助。又有崇将军这位重臣保护，才得以平安。四大伯侯和逃离朝歌的所有质子都是大罪，必得讨伐！

　　另外一部分，以黄飞虎和商容代表的老臣则认为。说四大伯侯谋反这件事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大王刚刚登基，四大伯侯怎么就非要让殷郊做大王了呢？他们有什么可着急的？有为什么对大王不满？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最大的原因是，同时讨伐四方？以大商目前的形势根本办不到。别说闻太师出征十载，大商耗费极大。本来就是要四方兵供才成。更别说这两三年预示天谴，已经连续大灾，朝贡都已经有些吃紧了。这时候跟四方开展？不是谁来战的问题，而是怎么战的问题。

　　但殷纣却不管这许多。他就是要讨伐四方！即便现在不讨伐，他也相信那四个人不会放过自己！殷纣的想法倒也没错。其实即便是最不希望战争的商老丞相也明白。大王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心寒至极。四方伯侯回去之后，不揭竿而起就已经是天大的庆幸。

　　但四方若是结成一条心，恐怕大商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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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崇应彪回到了质子营。看着空空荡荡的大营，他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来朝歌成为质子的时候，背负着被崇家遗弃的怨。但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多，也收获了许多不曾想过的好事。

　　能力、朋友、亲人和自己的挚爱。他在这里遇到了幼年时不敢幻想的一切。

　　可眼见着物是人非，很难不让人感怀。

　　伯邑考在身后搭住他的肩膀 。轻轻地按了按。“辛苦你了。”

　　没有回头，只是把身体靠在了身后坚实的胸膛。“所有人都平安吗？”

　　伯邑考回答：“对。他们都平安离开了。姜公也说殷郊肯定不会死。”

　　崇应彪尝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你告诉姬发了吗？”

　　“还没有。他带着西方的质子们离开的很快。我先把岳父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折返。已经追不上他们了。”

　　崇应彪长叹了口气：“他眼看着殷郊被砍掉了头，怕是要被疼死了。不过他还有责任在身，只要回到西岐，父亲应该就会安抚住他。到时候我们应该也能回去了。”

　　“朝歌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收回息灵术。这样你的虚弱期会减少。”

　　“现在殷纣要让崇应鸾做太子，即便没能成，我觉得日后也不会成。但足以说明殷纣一定会拉拢他。那他能选择当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不拆穿咱们吗？”

　　伯邑考无法回答。他只能对崇应彪说：“那是他的选择。”

　　“是啊。是他的选择。就像他自小就要欺凌我，大了又见不得我好。那都是他的选择了。”可我为什么会因为眼看着他去送死而心里堵得慌呢？明明我是最讨厌他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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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应彪并没有提前收回息灵术。他要留在朝歌拖延时间。现在杨戬和哪吒已经护送着姜子牙和比干，乘坐七香车往西岐那边走。他有夫君和师父的保护，三人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伯邑考在整个事件中全无牵扯，这便是超脱命数的缘故。而完全不知道哥哥也曾经有一个死劫的崇应彪，他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忧虑。至于反，那是一定要反的。而且他现在可以肯定，除了北崇之外，其他三方一定会反。这样的大王没有人可以承受。至于北崇最后会不会反，这也是一定的。陪着朝歌面对三方诸侯，北崇的那些小侯也不见得会跟他一起陪葬。

　　顾玄问徒弟：“如果你爹不跟你们一起反商你会怎么办？”

　　崇应彪回答的很干脆：“他不会不跟随的。就算崇应鸾真的当了太子也不会。因为三方都反了，殷纣也不可能信任他。崇应鸾不过就是个幌子，就算让他做了太子，也不过就是送到前面送死的。而且我爹那个人最先考虑的肯定是自己。他不在乎我，也可能不在乎现在的崇应鸾，但他肯定在乎北崇的领土。”

　　都说知子莫若父，儿子自然也是会了解父亲的。但最了解的那个却不一定是父亲宠爱的孩子，往往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想要得到认可，会更用心去了解。比如崇应鸾他不了解崇侯虎。他以前只以为父亲是疼爱自己的，是对自己跟对嫡兄一样的。比如崇应彪，他太了解崇侯虎了。这个人的每一个选择他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等顾玄开口，崇应彪又说：“但他肯定不会跟我们一起反。他还得观望观望。虽然龙德殿之后，他对崇应鸾会不会杀他有了担忧，但如果他不顾崇应鸾还在朝歌立刻就反，也会担心这样是不是让崇应鸾对他的杀心更盛。而且闻太师人在北面，北崇又没有能力与闻太师为敌，他要反也要等到朝歌势微之时。但肯定不会给咱们添乱就是了。”

　　顾玄轻叹：“既然你不打算提前离开，那最近这几天就得加倍小心。这次他‘复活’之后，对九尾的态度都没那么谦卑了。那些东西似乎是给了他更多的能力。而且咱们现在对这些还不得而知。”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崇应彪也有了自己的发现。“殷纣跟义父不一样。义父会在必要的时候身先士卒，他也会明确的用自己的能力来震慑想要来犯的人。但殷纣不是。他是个阴险狡诈的性子。他做什么都要让人跟他一起，甚至是先他一步。比如他想杀殷郊在先，却给大家安插了一个所有人怂恿殷郊弑父的罪名。再比如，他刚苏醒的时候吸食人血，他杀了三个，还要我杀一个表示衷心。这哪一件事都说明这个人多疑且心胸狭隘，没有一丁点儿的坦荡。”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但想要知道他的能力应该也不会太难。这件事九尾可以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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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邑考今日没有陪着崇应彪值守王宫，就是因为他在跟九尾交谈。

　　顾玄猜测殷纣有了新的能力，伯邑考也有这个疑虑。趁着今日殷纣人在鹿台吃酒，他就来到了九尾和妲己居住的王后宫殿。

　　听伯邑考这么问，九尾突出嘴里的果皮：“用我们妖域的说法。他身上有魔的气息。不知道你们人类怎么称呼这些东西。总之很难缠。别看他的能力还不强，但这副身体都算是不死的状态了。说起来，我察觉到他身上的灵魂有些不对劲，多了魔气之后，就觉得他的魂魄跟身体完全不契合。是不是这个商王的肉身里不是原本的人？”

　　并不打算告诉九尾殷寿在西岐的事。但是他既然看出殷纣身体里不是原本的灵魂，这倒是没有必要否认。“大司命之前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被他逼死的。”

　　“你们人类总是用‘畜生’来骂人。但畜生可干不出这种事！我说为什么他明明是人间之皇，身上的气运却比殷郊低那么多。我还以为是他本身德行太差，不配为天下共主是，所以才会这样呢。原来就不是原本的那个人啊！真恶心啊！”

　　“你最近多留意一些他到底还有什么本领。他现在如果真是不死之身，要铲除他就得多费些力气了。”

　　九尾又拿了一颗果子，刚想吃，妲己就在识海里吼他：【不要再吃了！你今天已经吃了四个了！再吃我会长胖的！】

　　九尾郁闷的放下手里的果子。“唉。你们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多吃一些东西就会长胖。”抱怨的口气，但还是乖乖的端起了茶水。他可不喜欢这个东西的味道。苦涩，还有树叶的青气。他们狐狸不爱吃这个东西！他喜欢吃肉！可是小姑娘不能吃那么多肉，也会胖的……

　　做人真的好难啊！他根本不想做人！

　　伯邑考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你如果可以多做一些事，活动起来的话，多吃一些也是不会胖的。妲己也会武艺，你大可以每日练武。”

　　九尾打了个哈欠：“不让我吃，还让我动。太残忍了！唉算了，为了小姑娘，我豁出去了。行了，就这样吧。我想办法弄清楚他现在的能力。对了，你们还能留几天？”

　　伯邑考回：“六天。”

　　九尾挠了挠脸颊：“行吧。我争取五天内弄清楚。”

　　伯邑考拱手：“多谢。也不用过于激进，万事以保护自己和妲己为先。就算五天弄不清楚。我们离开朝歌之后，你也可以让人送信。”

　　妲己这时候赶紧说：【小九，小九，你跟大哥哥说，我有书信要给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临走之前一定要来见我。】

　　九尾转达了妲己的意思。伯邑考点头：“好。那我五日后晚上再来。”

　　.

　　九尾演我的精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