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弦

89、第89章

　　第89章

　　看着杨戬扶着比干走过来，伯邑考赶紧撩起七香车的帘子让大司命进去。

　　这辆车能趋吉避凶躲开灾祸。再加上姜子牙给比干的保命符咒，只要进入车中七日不出，就能躲过这场死劫。虽说不能重新生出一颗七巧玲珑心，可七窍玲珑心本就不是心的本体。比干取出来的是他周身护体的灵气。只要剖心之后闭住这口气，就能活。

　　这一次，比干在杨戬的护送下到了城外，迅速将他送上了七香车。命是绝对没问题了。可能以后不能再占卜吉凶，更不能再为殷商测算国运。但比干对大商对殷家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已经为了大商贡献出了自己的这条命。

　　哪吒虽然性格暴躁，但战斗力极高。太乙对这个徒弟宝贝得很，他那兜子里的法宝一件件的多得很。所以让他保护比干绝对没问题。但也因为他的性格，姜子牙又拜托吕一一同照看。吕一也欣然应允。

　　吕一根哪吒的性格也有相似之处，二人能聊得来。哪吒也是个知晓轻重的，如果不发生特殊的事情，他不会擅离职守。

　　杨戬要跟着伯邑考将四位伯侯安全送出朝歌才行。今天殷纣对比干、殷郊和姬发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其实那日龙德殿上的一幕已经注定了四位伯侯会跟他离心离德。殷纣让姬发看管四位伯侯，也是因为他不能让四个人离开回到各地的国土。

　　只要四个人回去，必定战乱四起。大王让四位伯侯的儿子弑父，别管成没成功，其恶毒之心已经让四方胆颤心寒。前有苏护只是不愿意将自己妙龄女儿嫁给年长的新王为继室，就要被灭门。后有龙德殿当面要杀死四大伯侯。这样的大王，不反还要留着给自己找死吗？

　　至于姬发和殷郊被押入虎牢，这件事姜子牙说他去营救。至于他一个没有法力的人现在如何营救，这伯邑考也没有问。太公说能就必然能，这一点他是无比信任的。

　　————

　　虎牢里。激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了大王。

　　殷纣走进牢房，看着跪在那里的姬发，笑着将他搀扶了起来。“你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你一直胜过殷郊。因为这样，我才会愿意答应你们的婚事。比起让你做我的儿媳，我更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儿子。”

　　？？？姬发很迷茫的抬起头，他完全不懂大王这是什么意思。“大王……”

　　殷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让殷郊好好的活下来对吗？”

　　姬发用力点头：“殷郊对您绝对没有不好的心思！我们是真的爱戴您！”

　　殷纣笑着说：“但他的存在已经让那些人有了别的心思。殷郊太单纯了。他愿意相信任何人。这是他致命的缺陷。身为上位者，一味的宽容和善是难成大事的。他对所有人的好都会成为别人利用他的筹码。他太在意善恶，也会让他身上的枷锁越来越沉重。来日他成为大王，那些帮助过他的人，给过他支持的人，若是要让他做违背他心意的事情呢？他会不会去做？做了，就让他自己陷入困境。不做，又会让那些人不满，也会让他自己焦灼。你懂我的意思吗？”

　　字面意思姬发懂了。但他又知道，大王说的肯定跟自己以为的不一样。“我明白。”

　　殷纣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是能懂我的。所以为了让殷郊没有后顾之忧。四位伯侯必须死。而你在殷郊和你父亲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姬发震惊地瞪大眼睛：“大王！我父亲绝对没有反叛之心！”

　　殷纣冷声道：“有没有反叛之心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父亲的存在会影响到殷郊的心思。有西岐做靠山，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有压过我成为大王的机会。你只看到我在龙德殿上逼你们师父。那你有没有看到，在女娲庙里，他们密谋要殷郊代替我成为大王，也是在逼殷郊弑父？难不成你们都认为，四位伯侯一开口，满朝文武一说话，我就必须得让位吗？！”

　　姬发无言以对。他知道，虽然那个东鲁的侍卫是在造谣。但实际上四大伯侯和姜子牙在女娲庙商量的，的确就是要让殷郊取代现在的大王。从这一点上来说，大王说的没错。四大伯侯和姜子牙，的确是在逼着殷郊弑父。哪怕他们说大王不用死，但真的不用就可以吗？

　　这话谁能相信？

　　“好好想想。只要你杀了姬昌。我和殷郊就都没有了后顾之忧。你的兄长会成为西伯侯，西岐依旧是你们姬家的。但没有人再敢鼓动殷郊篡位弑父。而他们也不敢对你成为未来王后有任何异议。这么做看似对你残忍，但你却可以拥有更多。”

　　————

　　姬发从虎牢里被放了出来。殷纣对他说的话，殷郊是一无所知。

　　回到小院儿，姬发没有看到哥哥嫂嫂，只有父亲在。他跪在父亲面前，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掉。

　　看着抽噎着的次子，姬昌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傻孩子啊。”

　　姬发揉着眼睛，哽咽的把大王跟他说的话让他做的事都告诉了父亲。

　　姬昌没有问他会如何选择，只是告诉他：“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但问题是，姬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想要父亲和殷郊都好好的活下去。但很显然，他们的大王不会允许他这样选择。所以他只能询问：“父亲。我要怎样才能保住所有人？”

　　姬昌没有回答，而是问他：“如果你要保住所有人，最先要解决的是什么？”

　　当然是下命令的人！想到这个答案，姬发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但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他要斩殷郊的头。我不能让殷郊死。他要我杀您，我根本不可能动手。所以我要做的事解决掉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姬昌笑着点头：“父亲和西岐永远会是你的后盾。”

　　————

　　殷纣要在三日后将殷郊公开处斩。姬发也需要在这三天里做好一切准备。

　　伯邑考先将父亲送出了朝歌，并让在黄河渡口等候许久的苏全忠用缩地符带着父亲迅速回到西岐。

　　殷纣要姬发杀了姬昌，姬昌消失不会被人怀疑。但另外三位伯侯就要等待殷郊行刑当日才会送走。而那时候朝歌已经大乱，根本没有人会出去追赶他们，安全性还是可以保障的。

　　崇应彪这几天也很忙碌。筹备殷郊斩首这件事就成了他的差事。他在虎牢里看到殷郊，看着兄弟面如死灰的样子，彪哥还挺心疼。但他不能告诉殷郊自己是谁。只能每天给他送吃喝。然后告诉他一些外面的事。

　　知道父亲要杀自己，殷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心里想的是，死了也行，别连累其他人就行。但当他听崇应鸾说父亲要让姬发杀了西伯侯来换他的命。他立刻跳了起来。“畜生！他就是个畜生！不行！姬发不能这么做！”

　　崇应彪立刻按住了他。“你消停点儿吧！你喊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你还是多吃点儿吧。也好做个饱死鬼。”

　　对崇应鸾的态度，殷郊根本不在意。甚至于他都没把崇应鸾当成什么需要关注的人物。但此时此刻，他的愤怒只能冲向这个唯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但他却发觉，自己居然连崇应鸾的一只手都抵抗不住，被按在这里死死的不能动弹。

　　崇应彪看着他：“你跟我发狠有什么用？有本事把狠劲儿用在要杀你的人身上去！以前看你挺傲气的，怎么，就因为是自己老子，就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你就指望着别人替你抗争呢？”

　　这话对殷郊来说难听得很。但抛开说这话的人讨厌不提，内容也确实让殷郊无法反驳。这些事虽然都不是他搞出来的，但却都是围绕着他发生的。如今让姬发在自己和他父亲之间做一个选择，这比杀了他都难受。可他真的就只能让姬发去做选择吗？

　　只要自己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于是他抬手就去抢崇应彪身上的配剑。

　　彪哥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手。不光没让他得逞，反手就给他一拳。“你可真够孬的！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死了，姬发得给你陪葬！也连累我这条命！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就想着一死了之了？”

　　这一拳打得殷郊五脏都在翻腾，虽然疼，但也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突然意识到：“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崇应彪看着他：“因为你爹逼我杀我爹。他要是继续当大王，我脑袋上就一辈子悬着一把剑！”

　　————

　　三日后，朝歌城。王宫外法场。

　　殷郊被捆绑在高台之上，他看着王宫城门上站着的父亲。眼神中透着怨恨和愤怒。

　　而殷纣则很欣赏殷郊的这个眼神。他倒要看看，自己现在以人皇的身份，到底能不能杀掉这个九尾都说杀不掉的人！只要他死了，这天下自己就一定可以坐得稳牢！

　　内官宣读殷郊的罪文。于此同时，姬发手中拎着一个带血的圆形麻布包出现在王宫城墙外，并一步一步走向殷纣。

　　看着姬发手中的东西，殷纣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而高台之上被绳捆索绑的殷郊则痛苦的呐喊着。他大骂殷寿该死，他不是人，他不配成为天下共主，他一定会有报应！但这些难听的话依旧没能让殷纣生气。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声：“行刑！”

　　他这边声音刚落，高台上的刽子手就已经手起刀落。

　　只可惜刀虽落，却没能砍到殷郊的脖子上。下方设上来一支雕翎箭，直接射中了刽子手的眉心。殷郊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但没等他看清楚情况，高台上就又上来一人。此人穿着王家侍卫的服饰，确实完全陌生的脸孔。殷郊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城门上，姬发看着殷郊的头被砍掉。差点儿疼死过去。手一抖，手中的东西落地，散落在地上的事陶罐和染着血的黄土。

　　殷纣看着姬发，愤怒的给了他一脚。“你居然敢骗我！”

　　姬发的眼睛依旧看向高台，他看到崇应彪上去之后，看着倒在血泊之中人首分离的殷郊差点儿摔倒，就知道这不是哥哥的障眼法。他的殷郊，真的已经死掉了。

　　愤怒和痛苦让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暴虐和嗜血的欲望。他扭脸看向一脸狞笑的殷纣，抽出腰间配剑就刺了上去。“你就是个畜生！你根本不配活着！！”

　　————

　　崇应彪看到殷郊这样，整个人都麻了。好在杨戬和哪吒到了。杨戬告诉他：“别担心，我们送他回昆仑医治！哪吒，快！用混天绫护住他的身体和魂魄！”

　　“这还，还能医治？”崇应彪大受震撼。不过能医治就好，殷郊还能活就好！

　　这时候杨戬也没时间跟他解释：“接下来靠你们了！我们需要一日时间才能回来！保重！”

　　崇应彪下了高台，现在的朝歌城已经混乱无比。他现在依旧是崇应鸾的身份，但他并不打算跟西岐来劫法场的人对战。

　　于是他迅速跑向宫门，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刚到门口，就看到殷纣从高处摔落，而姬发手中还拿着带血的剑。

　　一声闷响。崇应彪立刻跑向门边的青铜大缸。等到他看清楚殷纣的胸膛被刺穿，鲜血从伤口处不停往外冒，也已经七孔流血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也有些可惜。这可是义父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好。毕竟替身的身体本来就没那么好用，又不能一直用下去，这具身体可不能被毁了啊！

　　这时候姬发已经到了他近前。因为崇应彪的关系，北崇的质子群龙无首。加上还有孙子羽金葵和黄元济他们几个在做引导，根本没有人跟西岐的质子们真打。看起来乱七八糟，但实际上没几个人流血，就更别提死人了。最血腥的这一块就在殷纣身上了。

　　不过这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崇应彪赶紧对姬发说：“快跑！城里我来善后！”

　　声音虽小，但二人做一个近身搏斗的姿态，说话还是可以听清的。

　　————

　　这一次不光是姬发带着西岐的人离开了。东鲁和南都的人也在伯邑考和姜子牙的授意下都走了。姜文焕和鄂顺护送各自的父亲回去。他们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回到朝歌了。至于崇侯虎，崇应鸾被顾玄关了起来，崇侯虎就只能带着自己的亲卫随从走。

　　不过这老小子跑的比谁都快。别看崇应鸾还在朝歌，现在俨然是说了最算的那个人。他还是不敢有丝毫停留。换句话说，他怕崇应鸾掌握了实权之后，为了要北崇的疆土，先杀了自己。

　　四大伯侯全部离开朝歌。四方质子也都随着他们的千夫长离开了。虽然崇侯虎没带北崇的这些小质子走，但崇应彪在变化成崇应鸾之前就去找过金葵他们几个，告诉他们，一旦朝歌大乱，带着所有愿意离开朝歌的人立刻就走。谁都别管，先各自回家再说！如果不想回家，就直接去西岐。到时候他自有对大家的安排。

　　于是质子旅北方阵的千夫长还在朝歌，但他手下的质子们却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陆合和许晋找到他们首领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崇应彪正在让人把大王的尸体弄出来。他得保证义父的身体还能救，这件事他现在只能去找九尾。但找九尾之前他也不能把这么要紧的事假手他人。

　　看到这两个货过来，彪哥就不耐烦：“去去去，烦着呢！”

　　许晋到底胆子大一些：“老……老大。营里……没人了。”

　　那不是废话。要是还有很多人，我们这不是白忙活了。不过表面样子他还是要做的：“都死了？”

　　许晋咽了下口水：“都，都跑了。”

　　崇应彪抬脚就踹在了许晋的小腿上：“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许晋也委屈啊。他能看得住谁啊？他就是一个百夫长，其他阵的人他也管不着。何况他这个百夫长可不如孙子羽和金葵得人心。就算是陆合把黄元济给顶下去了，下面的质子也更愿意跟那仨人接触。何况这朝歌大乱，大王都死了，他们拿啥理由拦人啊！

　　“是，是孙子羽他们几个把人给带走的！”陆合这时候插话。

　　崇应彪看向这小子，冷笑：“哦。原来如此。那你们就看着他把人带走？还不是废物！滚去看看还有谁在！清点好人数在王宫门口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