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弦

88、第88章

　　第88章

　　接收到这个指令的崇应彪也不含糊，第一时间就追了过去。追到宫墙附近，他看到了姬发靠在排水渠的入口处，胳膊上还流着血。他先是一阵紧张，随后反应了过来。然后眼神就不是太好看。虽然他以前一直说姬发傻。但他也没想到他能傻到这个程度。

　　眼看着周围没有旁人，崇应彪指着他胳膊上的伤：“你不会以为有人相信殷郊需要打伤你才能逃走吧？”

　　刚刚一时情急，姬发脑袋一热就做了这样的选择，但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就意识到问题不对了。“我，我自己弄伤的！”

　　崇应彪险些笑出来。“哦。意思就是他要是不逃走，你就自残？”

　　好像也不对！“我是要他跟大王解释清楚，他说没用的，争执的时候我弄伤了自己。”

　　“……”行吧。你难过你说了算。“我建议你回去休息。就当今晚没来过王宫。”

　　姬发很疑惑：“你为什么帮我们？”

　　崇应彪嘴角抖了抖：“因为我不是崇应鸾。”在这种时候，崇应彪认为，瞒着姬发毫无意义。而且殷郊出了事，他需要姬发的配合。这件事他不需要去跟伯邑考商议，自己就能做决定。

　　姬发先是一愣，随后满眼震惊：“嫂子？！”

　　“还不快走？大王让我捉拿殷郊。你在这儿我不好交差。不过你到是可以给我来一剑。”说完他示意姬发超自己的胳膊动手。

　　姬发摇头：“不行。我怎么能伤你？”

　　崇应彪皱眉：“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儿！别墨迹！我自己伤跟别人砍的伤口不一样。你赶紧的！”

　　姬发咬了下牙，拿起剑在崇应彪胳膊上来了一下。伤口肯定不深，但瞬间血就出来了。

　　崇应彪都没看一眼伤口，直接抽了一张隐身符给姬发：“有人来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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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发的身形消失，崇应彪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就看到了追赶来的人，是鄂顺。

　　看到是谁，崇应彪长出了一口气。但对鄂顺，他就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了。“殷郊刚刚刺伤了大王，大王让我抓住他！你看到他没有？”

　　鄂顺今晚也在王宫当值。不过他守的是前宫，跟鹿台这边还有一定距离。不过这边闹腾成这样，鄂顺也的确得过来。

　　“殷郊怎么会刺伤大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鄂顺刚才就听说了。但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殷郊会做出这种事。

　　崇应彪心想，误会肯定没有，他怀疑那个杀害侍女的猛兽就是殷纣给弄来的。为的就是引殷郊上钩。可他们没有证据，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跟鄂顺说这件事。他只能摆手：“不知道。我要去抓殷郊，你爱干嘛干嘛去！”

　　鄂顺看着崇应鸾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边上的排水渠入口，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崇应彪很快就知道殷郊去了哪里。伯邑考告诉他，殷郊被他送去了宗祠。殷纣应该不会轻易想到他会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但大司命会保护殷郊。

　　“殷纣不会放过殷郊。所以我觉得一定会为难我。现在他敢用的质子恐怕只有崇应鸾一个人。但我可能还不太好用。”

　　尽管崇应彪最后这句带着调侃，但伯邑考也笑不出来。“小彪。你要多加小心。”

　　龙德殿这一遭只能算是度过了他可能会出现的心魔。但真正的死劫一定会发生在二十天之后。合魂茧的作用不会随着息灵术的失效而消失，但崇应鸾的抉择和朝歌的战乱，每一个都可能给崇应彪带来致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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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应鸾没有抓住殷郊，这在殷纣的意料之中。但他不相信自己杀不了这个威胁到自己王位的人。于是他再一次跟九尾提出自己的要求。

　　九尾觉得这个大王脑子有毛病。“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杀不了殷郊！你拿什么威胁我都没有用。我就是死了，也杀不了他。他不会死在你我的手上，这是天命。就像我这么倒霉的非要跟你们殷家人绑在一起一样，都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你到底懂不懂！”

　　九尾真的说烦了。而且他说的也不是敷衍。就算他跟殷郊没有交易，他也的确杀不了。见殷纣表情开始扭曲，九尾站起身：“我来自妖域，无法对抗天道。但你不一样，你是人皇，你不想想自己为什么做不了你想做的是吗？”

　　他的本意是想让殷纣明白，你自己不行就别怪别人。但显然殷纣听到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他不是殷寿，他本身没有人皇之命。他只有在殷寿的身上才能得到王位，他才能成为天下共主。但因为自己的灵魂不是殷寿。所以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吗？

　　让那四个质子杀死他们的父亲，那四个老东西居然一个都没死城。想动用能力让殷郊“刺王弑父”，虽然也不算完全不成功，但却没能当场将人拿获。

　　想到崇应鸾这个废物，果然是质子营里最弱的那个蠢货！抓个人都抓不到，也难怪殷寿当初根本就没有重视过他！

　　察觉到殷纣身上“升腾”起黑暗的气息。九尾都跟着心头一颤。

　　妲己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力量，她在识海里瑟瑟发抖：【阿九，他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他脸上为什么有黑色的东西在爬？好恶心啊！】

　　九尾看着殷纣的脸，却是没看出什么黑色的东西。他好奇的问：【我怎么看不到？】

　　这妲己哪里能知道。【你看不到吗？一条一条的，像黑色的线，但它们会动，啊啊啊，还钻进他的眼睛里了！！我不要看他了！不要看他！】

　　心疼小姑娘，九尾赶紧挪开目光：【好好好。我不看他。你别怕啊！】将自己的元神幻化成一只小狐狸“落入”识海，他用自己毛茸茸的头去蹭妲己的手：【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妲己看到这只尾巴比身体还要大的小家伙，立刻就忘记了害怕，满脸惊喜的抱住了九尾的元神灵体。【哇！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好可爱啊！】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抱过。他们狐族就连父母也不会这样宠溺的拥抱自己的孩子。何况这还是一个对他而言弱小可怜的人类小姑娘。不过小姑娘的灵魂也是香香的软软的，被抱着可真暖和啊！原来人类的灵魂真的有温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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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尾把妲己能看到殷纣身上有黑色的东西，但自己却看不到的事情告诉了伯邑考。

　　伯邑考挑了眉梢。“妲己，他以前看过那种黑色的东西吗？”

　　九尾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妲己。“你们自己说吧。”

　　妲己对伯邑考说：“我觉得以前应该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但自从看到大王脸上有那个东西之后，就觉得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了。你们不是说我缺少过一段记忆吗？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见到过？模模糊糊的，有一个头发向上漂浮的人影，整个都是黑色的。我就有这么一个印象。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当你想起来再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九尾，你保护好妲己。我最近不能频繁进宫。外面乱得不像样子了。”

　　妲己乖乖的跟伯邑考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了九尾。

　　九尾问他：“要不要我直接把这个大王给弄个半死不活？至少是神志不清。这样也不算我杀了他违背天道。但又可以让殷郊继承王位。只要殷郊继位，他对天命来说就没用了。到时候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如何？”

　　伯邑考苦笑：“要是能如此简单，何必这么多人忙活一个他？”

　　九尾叹气。他摸了摸鼻子：“行吧。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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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郊躲在宗祠里，大司命也没有忘了帮他绸缪。

　　但没想到，殷纣突然就来宗庙找他，正好碰上了殷郊。这一次殷纣身边带的事他自己信任的亲卫，殷郊又觉得自己逃跑无意。干脆就直接跪了下来。“父王。我绝对没有要伤您的意思！是那恶兽！是它跑上鹿台，我怕它伤害您，所以才要去砍杀它的！”

　　祖祠里，殷纣背对着祖先排位，看着跪在地上的殷郊。“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子！连杀我都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恶兽？哪里来的恶兽？是你心里的恶念吧！你看到殷启杀了先王，就惦记上了我的王位！你不想也等待几十年的时间，所以你想找个借口就杀了我！反正你有东鲁和西岐作为后盾。南都和北崇也不会公开与他们作对。你在质子旅者七八年的时间，倒是让你有了好筹码！”

　　祖祠外，亲卫推搡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殷纣看着踉跄不如祖先堂的姬发，冷笑：“姬发。你果然知道殷郊躲在这里。”

　　姬发看到殷郊被捆绑着跪在那里，他急的脸色都白了。赶紧跪在地上，他求道：“大王！殷郊绝对不是想要刺杀您的！他最敬重爱戴的，就是您啊！”

　　殷纣嗤之以鼻：“敬重？爱戴？那不过是无欲无求时的软弱！他现在已经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儿，他都摸到了王位的影子，你还以为他是几年前的孩子吗？！姬发，你自己难道就没有野心吗？你选择殷郊，难道只是因为年少情谊？你用西岐作为筹码，让殷郊产生了要拉下殷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念头。不就是你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大商的王后，甚至是大商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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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郊听不下去了：“父亲！！您不能这么说姬发！他自小就是因为崇拜您，把您当成大英雄，才主动来朝歌做质子的！您怎么能这么说他！”

　　殷纣看向殷郊，眼神里的恶毒已经不加掩饰了。“哦？那就是说，想要王位是你的心思。是你怂恿姬发去找西岐做后盾的对吗？”

　　姬发也跪趴了两步。“大王……”

　　不等他说完，殷纣一甩袍袖：“够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听你们狡辩！要想让你们说实话很容易。”说到这里，他看向比干。“大司命，都说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它能让人口吐真言。”

　　比干瞪大眼睛：“大王的意思是想让我掏出心来给他们吃下？”

　　殷纣微眯着眼睛：“有何不可？为了大商社稷，王叔不会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吧？”

　　殷郊和姬发震惊的看着大王，这位他们曾经心目中最好的父亲。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倒转，一切都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父亲！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殷郊忍不住胸中的痛苦与愤怒，嘶吼出的声音带着沙哑，如果不是姬发拉住了他的腕子，恐怕人就要站起来冲过去了。即便被困住双手，他也想阻挡在叔祖身前，绝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用这种方式伤害亲人！

　　殷纣连眼神都没给殷郊，而是朝着比干又近了一步：“怎么？王叔不愿意吗？本王为了天下，都承诺要自焚祭天，难道王叔连这点儿小事都不愿意办？”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活剖出一个人的心脏称之为小事。

　　姬发手脚冰凉，即便本能让他拉住殷郊，可他整个人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可是他不能让大司命就这样死去。他必须要救下他！思虑到这里，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道灵符。

　　结果没等姬发动手，比干先点了头：“好好好！如果这是大王的王命，身为臣，我必然要遵命！但大王啊！你要记住。今日我被你逼迫剖心而死，来日你也必受同样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要记得！你要记得！”

　　说完，不等殷郊和姬发冲过去救人，他手中突然多了一个匕首，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心口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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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两道同样凄惨的嘶吼声同时响起。

　　却见比干并没有直接死去，甚至还能从自己的胸膛里掏出那颗闪烁着七彩光晕的心脏。他将自己的心托起来，递到殷纣面前。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殷纣被眼前这颗心脏给震撼到了。他居然伸手将这还在挑动的心脏接了过来。“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七窍玲珑心！”

　　过于愤怒和震惊翻到让姬发头脑清醒了一些，他趁着殷纣对七窍玲珑心的痴迷，迅速解开了殷郊的绑绳。然后冲去搀扶住比干。“大司命！”

　　比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推开姬发，脚步踉跄的往外走。

　　姬发和殷郊都想跟随，但这时候姬发耳边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不要跟着他，让他离开。不要跟他说话！】

　　突然站住脚步，姬发顺手拉住了殷郊。

　　殷郊扭脸看向姬发：“你拉我干什么？叔祖要走出去了！”

　　很明显殷郊没有听到刚刚的声音。姬发又没办法跟他解释。他只能死死地钳制住他的手腕。用力摇头。

　　殷郊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炸掉了。父亲变成了这样，叔祖就已经是他最后的亲人了！而且这么多年来，叔祖一只对他疼爱有加。他怎么可能看着叔祖就这么死去？“姬发你放开我！我……“

　　也是这个时候，殷纣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你们两个，是想逃跑吗？”

　　阴恻恻的音调在后方传入耳中，两个人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果说之前他们是愤怒和绝望，现在则是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转回身，对上捧着心脏而且双手滴落鲜血的殷纣。这种恐惧感瞬间更加清晰。

　　殷郊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父亲，随着母亲的离世也已经“死去”了。眼前这个商王，他不再是自己的父亲，他甚至不配为王！他明白昆仑道人为什么明明是来献封神榜，却又拿回封神榜就跑了。这样残忍暴虐的王，他怎么可能会给天下带来祥和与平安！

　　重新跪下来，这一次殷郊的神情显得冷静了许多。“大王。我们是不会吃下这颗七窍玲珑心的！”

　　殷纣冷笑：“你们自然不会。这可是天下至宝，只为了让你们说出真话岂不是浪费！”说到这里，他点手让亲卫拿过一个托盘，他将七窍玲珑心放上之后，又接过亲卫递来的湿绢，一边擦手一边说：“把他们两个给我关起来！殷郊刺杀本王，以臣杀君，以子弑父。姬发为营救殷郊谋害大司命，致使大司命死于剖心之刑。实属可恶。二人大逆不道，将他们押入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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