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之蝶·妖魅三千传》荀夜羽

21、前尘

　　一声不响就容易被人误会是不存在的男猫在一边悄无声息的走上一步，躬身：“喵。”

　　叶子眼睛盯着我，跟凌辰说话的语气却凌厉起来：“凌辰，你也是来杀白马的吧？”

　　凌辰的耳朵又动了动，我现在发觉，虽然他面沉似水的看不出有什么内涵，不过当他内心有活动的时候，头顶的两只耳朵就把他给出卖了。

　　“你知道的就说吧，别等俺一句一句问。”

　　“既然大人已经察觉了一些事情，那属下就不再隐瞒了喵的说，”猫妖男细薄的嘴角上挑，露出了尖细的猫齿，一躬到地：“正如大人所知，属下是妖，自然也是百鬼之一，领命来杀叫做白马的女人游离至此的生魂，接下的命令是务必要将她的生魂撕裂灭尽……”

　　“果然，”叶紫冷笑：“你居然会对人下手……可真让俺失望！”

　　凌辰愣了一下，轻声苦笑：“属下在三百年前加入百鬼，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喵的说……”

　　“原因？莫非是因为……”

　　凌辰对望了叶紫一阵，躬身点头：“正是，是因为青帝大人有关的事情……”

　　这次，轮到叶紫不说话了。

　　“那三百年前倒是出了什么事情，叶紫那位叫青帝的主上又怎么了？”我问。

　　“就像叶紫大人知道的那样，在三百年前，不知为何本来和平共处的人开始从敬畏妖怪变成了憎恨，人间也开始修炼除妖的法术，妖怪被人用咒术拘来，困入地府大红莲冰城受尽折磨。吾辈那时候被人赶尽杀绝，才会集结起来。但是就算这样抗衡也没有什么效果，在大家都即将被灭绝之时，来自人类的杀戮却忽然停了，随后传来了青帝因为想要救助吾辈，误破天地玄门，放出了上古就被圈禁的四凶的传闻……”

　　“他们有何证据说放出四凶的是他，俺对烧饼发誓，这件事跟他没有丝毫的干系！”

　　叶紫冷喝的豪气干云，不过因为发誓的东西不对路，让我觉得这件事多少还是和那位青帝有关系。

　　面对叶紫的叱喝，凌辰退后一步低头拱手：“大人息怒，这还是属下听闻的最和缓的传闻，其他的说法里，还有传说青帝大人是想要逆天，所以才私纵四凶乱世……”

　　“混蛋！这群混蛋！居然这样谤他！”妖狐攥拳厉声咆哮，站在他对面的凌晨不由得闭上眼躲避他爆发的怒意，从我这里都可以看见叶紫口中暴长的尖锐牙齿。

　　“叶紫，别闹了。”按住他的肩膀，我把他拽到地上坐下。掌心之下，妖狐全身气息涌动，伴随着因为激愤而诱发的颤抖。

　　“狐狸，这事情也不是他说的，不要欺负凌辰，刚才建木还夸你不冲动了。”

　　说这话的时候，猫男好像有点吃惊的看了我一眼，等我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又低下头，表情在阴影中瞧不清楚。

　　“白马！俺……”叶紫抬眼，细长的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终究被压制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拍拍我按在他肩头的手，示意我不必担心。我见他不再冲动，也坐下，叶紫就过来倚在我肩头，我听见他咻咻的喘着气，知道他心头怒火难熄，于是伸出手摸着他的头。

　　“你们都认识吧。”我问。

　　“喵，”猫妖款款点头，似乎在斟酌着语气：“叶紫大人刚入这孤城的时候，曾经和想要追杀大姐的妖怪交手过……当然，之前吾辈也知道叶紫大人，大人威名如雷贯耳。”

　　“我是说……你和叶紫再之前也互相认识吧？”

　　听见我这样问，凌辰睁大了眼睛扫了眼叶狐狸，立即又是和方才一样，把眼神闪了过去，一言不发的低下头。

　　“不愧是白马……”凌辰没认，反而是叶紫先笑了出来，他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了那把扇子，展开掩口：“确实认得。”

　　果然还有段子，我早就察觉这傲气不羁的猫妖为何一见叶紫便立时收敛了招摇的本性，而叶紫也就敢让这位来杀我的妖孽看着我睡了一天，他能放心而去。

　　这两位，有故事。

　　“说说吧，狐狸。”我笑，继续理顺他的长发。眯起眼蹭着我的手，叶紫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是俺五百年多前下凡时在东山下救了的妖，那时候。他还是个猫仔。俺本来答应他，会有一天带他离开人间，让他做俺的侍卫……不过……”

　　“不过，大人却先一步被囚了，一走就是五百年……”

　　我仰起脸看着凌辰，猫妖男依然是温柔万分的微笑表情，只是那表情却怎么都不像是开心，反而有着深深的哀伤。

　　“猫仔……俺也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

　　“大人，居然还记得我。”

　　“俺觉得是你，所以让白马叫一声你的名字试试看。”叶紫垂着眼帘，看着扇子上写着的两个字。黑衣男子定定的望着叶紫——后者慢慢的伸出纤长的手指，一笔一划的在扇子上划出了那两字的笔顺：“怎么会忘，东山下宁愿自己也被虐杀，也要守护兄弟尸首的义猫。”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是草书的“凌辰”二字。

　　不再说话的两个妖怪一黑一白分立两厢，都有些动容。最后凌辰终于开口了：“大人……这名字还是您给属下的，属下一直都在用这个名字……”

　　叶紫微笑，一挥折扇，指向凌辰的胸前：“你是为了见到俺才加入百鬼的吧……俺失约了，你，恨俺吧？”

　　“大人！”凌辰刻意伪装的冷漠终于在这个瞬间崩溃殆尽，他悲唤了一声，双膝跪地，几步膝行着来到叶紫面前，一头重重磕下：“属下，一直都在等大人回来！属下无能，让大人受苦了！”

　　银月辉冷宛如素纱，在这片凝重的光芒笼罩下，俊秀的男子微笑起身举步前行，与在地上悲泣的黑衣男子擦身而过时，展开的掌心抚上了他的背心。

　　“笨猫，俺让你惦念了。”

　　“大人！请您吩咐吧！”

　　“九命猫凌辰！”

　　“是，属下在，属下凌辰听令！”

　　白衣美男仰头对天，朗声道：“现在跟着俺也不迟，如今就算只有咱们三个，也要守住这里，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