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我生君已老3 ...
-
视线慢慢地变得清晰，裴逸那张精致的脸印在屠苏的眼眸里，盈盈动人。
“……小逸？”大脑里仍旧是一片昏昏沉沉全身的骨骼的痛却鲜明地传来，屠苏花了一点时间才慢慢地认出对方。
“嗯，是我，姐姐。”裴逸眯着眼睛，嘴角扬起来，笑得有些天真。
屠苏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裴逸的腿上，裴逸一手枕在她的脑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如他们初次邂逅时候的样子。
“我……”屠苏刚想开口，裴逸却抽出右手，轻轻地把食指搭在屠苏的唇上，笑眯眯地说
“嘘……先让小逸说”然后左手操过屠苏的后背，将她扶起来，然后虚虚地环抱着她，把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凑在她的耳边说“姐姐其实不想抛弃小逸的对不对？姐姐其实没有利用小逸的对不对？姐姐其实都没有怀疑过小逸的，对不对？”
屠苏的脸被迫贴着裴逸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传过来，她微微地动了动，却被裴逸更用力地按住，然后不依不饶地说
“小逸只接受‘对’这个答案，姐姐可要考虑清楚哦。”
屠苏忍不住噗嗤笑了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处闷闷地说
“我若是说不对，小逸可要怎样呢？”
裴逸没有笑，但是他的眼角弯弯，笑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了
“小逸不会给姐姐这个机会的。”
屠苏笑着推开裴逸，裴逸却又跟过来，双手按在屠苏的肩上，一遍又一遍的问
“姐姐爱不爱我？姐姐爱不爱我？”
屠苏也知道这不过是裴逸抓着机会装乖卖俏，逮着自己撒娇，所以起先不想回答，只是笑着说了声幼稚，然后自顾自地找了面镜子开始梳头，裴逸却执意要她的回答，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问。
最后屠苏拗不过他，敷衍道
“爱啦爱啦，别闹，先让我梳好头。”
裴逸又说
“这还不够，姐姐只能对小逸一个好，除了小逸谁都不能喜欢，知道了么？”他笑眯眯地说着，拾起一缕屠苏垂下的长发绕在指尖“姐姐要是爱上了别人可怎么办呢？”
“你啊，要是真的把我当姐姐，为了我好，就应该祝福我和那个人的。”屠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耐心地挽着长发，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裴逸的眼眸暗了暗，一丝凌厉的杀意弥漫上他的丹凤眼，但是很快他又艳艳地笑着，柔声说
“小逸不是什么圣人，我是小人，小人不需要大度……可是又舍不得伤了姐姐，真是为难呢……”所以，我只好让那个人成为不存在，无论，什么方式。
“真任性。”屠苏从镜子里看见裴逸一双艳冠整个开封的丹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宛如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的时候，就知道他又在用苦肉计。向来，这个早熟通透又阴鸷偏激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最吃哪一套，又拿什么最没辙，苦肉计，他向来用得得心应手。
裴逸突然脸色一沉，一双丹凤眼里的柔情瞬间绽放出刀剑一样的犀利的光芒，冷冷地冲着门外说：
“外面的那位若打算继续听下去，在下可就不保证阁下今后还能再听到任何声音了。”
门外没有任何响动，裴逸却自顾自地说
“阁下果然只能低三下四偷听，连站出来都不能够啊。”
屠苏听了暗笑，偷听的事想必裴逸自己也没有少做过，这话若是有人对裴逸说出来，他连眼皮都不会眨，说不定还会一脸正义地一起指责无辜的旁人。
倒是门外的这个正人君子的多，竟然真的一弯腰进了裴逸的帐篷。
屠苏看了看，熟悉的青铜面具，高大的身形，竟然是熟人南宫复。
屠苏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声音听来，他并没有显得愧疚或者尴尬，他的声音非常平淡，甚至带着些憔悴
“……真的是你。”
屠苏看着他，带着微笑，却没有说话
“我只是听到你的声音，确认一下。”南宫复淡淡地说，说完之后就默默转身离开，唯一留在青铜之外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如同灰烬。
裴逸冷冷地看着南宫复的背影，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只是听着声音就能认出屠苏的家伙呢……果然……非常讨厌。
屠苏没有注意到裴逸阴冷的眼神，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复的背影。
裴逸柔声说：
“姐姐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饿不饿？这里都是粗人，北国的东西想必姐姐吃不惯，还是小逸帮姐姐弄点吃的吧？”
屠苏有些惊讶地看着裴逸，这个在红尘居里高贵出尘的琴师，被那些红尘居里的姑娘当做神仙供起来的琴师，竟然会煮东西吗？
裴逸似看出了屠苏眼中的疑问，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着，眉眼弯弯，满目的柔情，而后转身走出了帐篷。
果然不出所料，拐弯处就看见南宫复坐在不远的角落里，仰着头背靠着柴堆，曲着一只腿，一手搭在膝盖上拎着着一只牛皮的酒囊。
北国的清晨里，南宫复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冷灰暗的角落里，后面是硬邦邦的灰黑色的柴堆，也没有穿铠甲，只是一身粗布的衣服套着皮袄，一头长发既不想汉人一般束着，也不想金人一样编成发辫，只是散着，没有打理，有些纠结，连着隐约露出青铜面具的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原本战马上一身肃杀的将军完全失去了气势，高高大大的身影显得很颓废。
南宫复其人，他早就听说过，和屠苏一起潜入宋营，在裴臻手下做事，很有几分带兵打仗的本事，后来身份暴露被追杀滚入悬崖死去。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毁了容又回到了宋营做了一个小兵。金人正感慨他为国鞠躬尽瘁的时候，他却又离开宋营选择退隐。如今金国正值用人之际，金国的统帅也就不顾他到底是不是始终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些事情的又启用了他。
这样的人也算是其人，若他真的对屠苏如此情深意重，倒是可以善加利用的。
裴逸冷笑着走近他，他却连看都懒得看裴逸。
“南宫复”裴逸笑着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却是和这天气一般冰冷“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自毁容貌的废物……说的就是你么？”
南宫复依然不看他，只是默默地举起手中的酒囊，灌下了一口烈酒。
“你和她一样都是耶律曷常的人吧？”毁容成那样，连裴臻都认不出来，耶律曷常却能在第一眼就叫出他的名字……他们，果然都是他的手下吧？裴逸冷笑。以前，他恨裴臻，因为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从来不看自己的母亲一眼，现在，他只是觉得裴臻好笑，那个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子那个世人都以为是神仙一般的眷侣之间，竟然连爱都没有，一切，都只是利用和欺骗。
南宫复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眼眸里却没有焦距。
“既然你能为她毁容，那么为什么不帮她报仇？”裴逸满脸不屑地说“难怪她不爱你……一个永远只会把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却什么都不会做的男人，自然不配得到别人的爱的，连我，都看不起你。”
南宫复慢慢地抬头，淡淡地说
“为她报仇？你可知道是谁害死了她？报仇，呵呵”他沙哑地笑着“……谈何容易。”
“裴臻再战无不胜也不过是个人，想不到你这个鬼见愁将军也会怕他？”裴逸继续刺激他。
南宫复的眼底终于燃起了一股小小的火焰，他扶着柴堆站起来，原本俯视着他的裴逸立刻之间就陷入了被俯视的境界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啊……”南宫复终于有了点感情，那阴惨的笑声让裴逸也有些暗暗心惊，他冷冷地直视着裴逸，满嘴的酒气扑面而来，让裴逸微微皱眉“你是谁？你就这么恨裴臻？”
“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裴逸依旧笑着说，只是笑容更冷了。
“那么我和屠苏之间的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南宫复也冷冷地说“我不会帮你对付裴臻的，你再怎么刺激我都没有用。”
裴逸半眯起眼睛，把最后一把言语的利剑插进南宫复心里
“……不在乎？即使你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被这个男人杀了，也不在乎？”
南宫复的愤怒终于被彻底激起，他一把揪住裴逸的衣襟，很高的裴逸竟然还是生生被南宫复拉离了地面，南宫复一双愤怒的眼睛直视着裴逸，用异常清晰的声音说
“我不许任何人侮辱她 ，哪怕她已经死了！”
“你不许别人侮辱她，你却看着她死而不为她报仇。”裴逸不慌不忙地说。
“你就这么想要用我去对付裴臻？”南宫复突然冷笑了一下“那我告诉你……杀死屠苏的根本不是裴臻，是她的妹妹，你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我生君已老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