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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速战速决 ...


  •   再度看到纪元徽华服之下遍布伤痕的身躯之时,柳云哭了。

      纪元徽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无甚大碍,过两天就好了。”

      柳云哽咽道:“这次又是谁伤了你?”

      上回与青龙门门主褚千钧正面交手,他虽险胜,却身负重伤,这次左肋骨侧又多出一道剑痕,伤口极深,可见白骨。

      柳云为他处理了伤口,他却始终无有回应,柳云将多余的纱布及药瓶放回药箱里,蓦然背对着他道:“是纪之颜所为?”

      纪元徽皱了皱眉:“司镜又在你跟前嚼了什么舌根?”

      “她未必日日都来找我,尤其这两日她与叶音执皆另有新欢,你是知道的,他们哪还有功夫同我消耗。”柳云苦笑道,“只是这样直逼要害的招式却竟能伤你入骨,这世上除了纪之颜,我想不到还能有谁。”

      纪元徽的神色如窗外般晦暗:“我不过是一时大意,别太担心了。”

      柳云将药箱拢上,小声道:“夜渐深了…”

      她话没说完,纪元徽便从其后抱住了她:“我是该歇息了,明天我们一起下山,去一个没有这么多纷纷扰扰的地方。”

      柳云心头一动,微侧首望向他双眼,他眼里满怀情意,可还有深深的疲倦。她知道他们还是会回来的,只是…

      她未必回得来了。

      她微微笑道:“好。”

      可这世上还有清静之地么?便是寺庙道观等地,也难说全无纠缠纷扰。他们不过是从一个待久了熟悉了的地方,去到了一个不曾来过的陌生的地方。无人相识,便无人相扰。

      “街上好生热闹啊。”

      久违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形各色的货摊,琳琅满目的商品,人潮推着柳云向前走,就像命运的进程般无法回头。

      所幸纪元徽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到人生的羁绊以及绵绵情意如阳光般带给人心灵的抚慰与和暖。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歹念和恶行,只见一年迈妇人乍然高喊:“荷包,我的荷包!有人偷了我的荷包!”

      人群登时向其围聚而去,中有一人行迹鬼祟,眼神飘忽不定且背道而驰。

      柳云向纪元徽看去,纪元徽则掸起一枚石子,随手一掷便击中了他小腿。

      那人忍不住地嗷叫一声,跌在地上捧着自己受伤的腿四处打滚,被其藏于怀中的钱袋子由此滑落而出。

      又有一人拨开人群冲向他,假模假样地关心道:“咋了这是,狗子,犯什么病了?”趁乱将钱袋子捎入自个儿袖中。

      然而又一枚石子精准地打在了他胳膊肘上,痛得他大叫一声,龇牙咧嘴,抱臂乱跳,钱袋子便又从他袖口里溜了出来。他急急想伸手去捞,先前那人也忙忙去捡,可真正的失主已然发觉不对,闷头挤过来一眼瞧出那是自己的钱袋子。

      失主随即抢过失物,大声嚷嚷道:“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会从你两个身上掉出来!”

      先前的老妇人满目焦灼地往彼端瞄了一眼,却是荷包也不找了,嚎也不嚎了,只灰溜溜往窄巷里钻。

      到她走后,才终于有个明白人站出来道:“这两个怕是一伙的,青天白日里做贼遭了报应,真是老天有眼哪。”

      失主也总算是反应过来,纤纤玉指直指地上那人的脑袋:“定是此人方才趁乱偷了我的钱袋!”

      立刻便有热心人士帮着押那两个小贼去见官,那失主倒很是配合,只她身旁那与她一同女扮男装的丫头拼命拉扯她衣袖,约摸是劝她别太过抛头露面,免得后续麻烦缠身,招惹祸端。

      柳云早便瞧出那人男子装束下的女儿身,想来那窝眼精的窃贼一早就盯上了她,才折腾了这么一出。只不过那群热心人士大多堆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使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虽说不论出于如何的心思,总归他们是在帮那位姑娘的忙,便没什么好深究的,可柳云仍然略感寒心。这年头做一点点好事之人都不是建立在好心的基础上,要么是瞎起哄凑热闹,要么是博取一点点虚名,获取一点点成就感。

      “走吧。”

      纪元徽携她走上另一条大街,柳云倒也不欲感叹人心不古,只道:“看来武功高强不仅能自我防范,还能助人为乐,惩恶扬善。”

      纪元徽看她一眼:“这是你对于方才之事最深刻的感受?”先前柳云若有所思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柳云绝不仅是在想这个。

      柳云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在想,欲成大事是否都要利用他人。还有,像叶音执那样的人还真不少。”

      纪元徽听出她言语之中对叶音执的贬低,忍俊不禁道:“若要将人归总起来,或许大同小异。”

      柳云点点头道:“但能活成叶音执那样,也不错了,我看他挺随心所欲的。”

      纪元徽虽仍觉好笑,可接连从她口中听到叶音执的名字,他又感到有些不适,便瞅向街旁的饭馆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柳云刚要说好,忽有一人不知打哪儿窜出来挡在他俩跟前,不等柳云从惊吓之中回复过来,那人便径自跪在了地上。

      “求两位侠士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柳云与纪元徽对视一眼,再对他道:“我看你也是个练家子,武功应不弱,何必要求我俩相助。”

      当然他主要是求纪元徽帮忙,但毕竟她若不同意,纪元徽必定也不会答应。

      那人惭愧道:“在下技不如人,已经失败了。”

      纪元徽显见得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可柳云觉得左右也闲来无事,既有人跪地相求,想必是遇着难事了,不如就能帮则帮,若实在帮不了再悄然离去便是。

      如此想来,柳云恍然发觉自己也成了叶音执那类整日里干预他人之事的人。

      纪元徽不悦地瞧了瞧她,暗暗预备将火气发泄到那个他目前还不认得但即将照面之人的身上。

      原来那人所求之事只需用四个字总结即可——英雄救美。正如柳云所说,他本身亦是习武之人,又碰巧纪元徽出手击贼之时他就在附近,故而他立刻视纪元徽为救命稻草,若不是人潮将他推后,他早便跪求相助了。

      经过他的一一介绍,柳云晓得他名叫邢程,台上那位美人名叫木诗韵,另一男子叫做封鸿渊。

      木诗韵乃是木家庄庄主之幼女,今日比武招亲原是为了摆脱封家少爷的苦苦追求。却不想那封鸿渊为抱得美人归,竟在前夜使阴招暗害了镇上所有叫的出名号的武功高手,邢程便是其中之一。

      柳云不禁在心中默默感叹,这封鸿渊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之上可真是下了血本。另外,原来邢程属于武功高手的范畴,怪不得他能发觉是纪元徽在暗中出手抓贼。

      纪元徽在上台前神情复杂地对柳云道:“当真要我蹚此浑水?”

      柳云瞪他一眼道:“怎么能这样说,事关一女子的终身幸福,你可不许掉以轻心。”

      邢程在旁抹了把汗,露出无比感激的表情。

      纪元徽深深凝视柳云一眼,眨眼间飞身上台。

      台上台下众人面色各异,据柳云观察,木家小姐经过一番打量后,对纪元徽还是相当满意的。柳云为此生出一股负有罪恶感的窃喜,她晃了晃脑袋,目光移向纪元徽。

      纪元徽却因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而更生恼怒,彼端封鸿渊的轻蔑与叫嚣他完全没有看见一个字也没听见,直等到封鸿渊对于他真正意义上的不放在眼里而发起狂来,疯癫般冲向他,他才在对方巨石般的拳头就要砸到他颧骨的刹那身形一动,避过袭击之余弓起右膝撞上其腹。

      柳云眼睁睁看着封鸿渊几乎要迸裂的眼眸竟不由得含了泪,额上暴起的青筋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根,涨红的脸和发紫的脖颈像熟透的桃子和李子紧挨在了一起。

      纪元徽到底留了手,纵使他心头再多怒气也不会轻易下死手。他这最多算是给封鸿渊一个教训,尽管这教训对封鸿渊来说已可谓是相当的惨重了。

      随着纪元徽收腿飞回台下,封鸿渊如陨石般坠落,他的一帮手下呆愣半晌,总算手忙脚乱挤挤挨挨地冲上擂台,围在封鸿渊周遭连声询问他伤势如何是否要送医。

      封鸿渊腹部遭遇重击,只觉五脏六腑几近裂开,痛苦得脸皱成一团,根本说不出话来,连一向最重视的脸面问题都顾不得了,像个旱地里的鸭子扯着嗓子惨叫连连。

      毋庸置疑的是,纪元徽胜出了。

      可他才刚打败对手便去到另一女子身边,十分让木诗韵下不来台。围观群众们出奇地没有起哄,而只有连延不断的窃窃私语声,约摸是在纪元徽强盛的气场下连大点声说话都不够胆子。

      周遭有无数干扰,无数人议论纷纷,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他们,可纪元徽眼里只有柳云,好像所有其他一切皆为虚构,唯有柳云真实地存在着。

      “夫人可还满意?”他道。

      “速战速决,甚好。”柳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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