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人嫌》云苗

59、玩笑

　　第二天陈曦起得很早，作为半个本地人，在网上到处搜索S市游玩地方。
　　搜了半天，还是决定带他们去不远处公园，观鸟算了。

　　陈曦怕有人醒来饿，特地打了车，发现四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他只能打开电脑，弄作业。

　　12点多，lulu第一个揉着眼打着呵欠出来。

　　见到陈曦餐桌前盯电脑，旁边一杯咖啡，后退好几步：“我是谁我在哪？小曦哥人设在梦里也这么稳么。”

　　“想吃什么？”陈曦笑着看她。
　　“卧槽，”lulu过去拧陈曦脸，跟他大眼瞪小眼，“劝你每天都这么问候本公主。”

　　她抱住陈曦，抽了抽鼻子：“本公主很想你。”

　　陈曦：“公主想吃什么？”
　　“鸡蛋饼，必须是鸡蛋饼！”

　　陈曦边做午饭边处理晚上的食材。

　　陆陆续续有人起来，最后Andy醒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四人依旧没睡醒的神游天外模样，陈曦说快要涨潮，硬拽着他们到公园逛了逛。

　　圣诞节，路上和公园很有些欢庆的味道。

　　傍晚，天空云朵很低，层层堆积着。
　　夕阳与水中倒影交相辉映，给云彩镀上霞光，又穿透云层洒在宽阔的海面，随海浪一起摇晃，水光相接，美不胜收。晚风抚过毛孔，吹得人很舒服。

　　lulu不停拍照。lemon和Andy说话，oliver跟陈曦走在一起。

　　按理说，陈曦虽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
　　可从昨天再见到陈曦，oliver就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反而不太敢和陈曦讲话。

　　隐约有歌声传来，是街边乐手在弹奏。

　　冬天，候鸟从遥远寒冷的北方，迁徙回温暖如春的南方，S市便是一大停留区。

　　此刻，这些成群结队的候鸟们，有些拍打翅膀飞起，有些原地和同伴嬉戏打闹，暮色给这一场景笼上一层淡淡的悠长余韵。

　　lulu拉着几人合照，陈曦在C位，一脸无措。
　　时至今日，他一面对镜头，还是不知道怎么摆手脚。
　　而旁边四个人，皆是笑靥如花。

　　拍完之后，lulu牵起lemon手，lemon牵到Andy，Andy到oliver。
　　oliver够陈曦手时，陈曦抖了一抖，很想立刻甩开。

　　可四人都是眼巴巴望着。陈曦没动，任oliver指尖穿过他指缝。

　　这没什么。好朋友间牵手很正常。

　　回去路上，他们路过方才演奏的场地。
　　oliver走过去，跟正休息喝水的歌手边交流边打手语。

　　总之，交涉的最终结果是，他坐到位子上，手里还多了只吉他。

　　华灯初上，公园挂着的星星灯都亮着微弱的光芒，气氛微醺。
　　节日晚上，围观群众很多。oliver拨了几下弦，观众很捧场地鼓掌。

　　lulu叉腰：“看他要出什么洋相。”
　　陈曦只是笑。

　　oliver：“给一位朋友，《talking to the moon》。”

　　这首歌曲调甜腻，纵然没听过、听不懂歌词，不妨碍听出其中的缠绵。

　　陈曦听着不太对劲，但没觉会怎样。
　　事实上，他有些走神。想起以前的圣诞节。

　　oliver唱完前奏与高潮，歌声戛然而止，清润磁性的嗓音透过话筒传过来：“I like you, chen.I hope one day, I can also enter your eyes.”

　　这时陈曦想跑已经来不及。
　　他被另三人推出来，在吃瓜群众高昂的此起彼伏的“亲一个”中，站到oliver对面。

　　oliver似是没想到观众这么热情，跟陈曦赶鸭子上架般相对。

　　木头桩子陈曦忍住尴尬：“好了别闹……”
　　oliver却探出头，很轻的一个吻，落在陈曦额头。
　　随即牵起陈曦手，在起哄声中，钻出人群往外跑。

　　到暗处，oliver倾身欲吻住陈曦，陈曦偏开头，话里是浓浓的歉意：“我做不到。”

　　“为什么？”
　　“这很怪。”陈曦解释说自己现在还没有恋爱的打算。

　　oliver眼中的失望不是假的，他显然很伤心。
　　陈曦此时才明白，oliver可能不是闹着玩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陈曦发自内心：“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不好吗？”
　　如果再进一步发展，恐怕就不能做永远的好朋友了。多悲伤的事。

　　“我会等你。”oliver嗓音沙哑。
　　陈曦轻柔地拍他后背：“等什么。”

　　oliver：“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陈曦很想解释，他以后不会再回去，可这么说未免又有异样的意味，容易叫人误会。
　　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们是好朋友。”

　　另三人跟上来时，发现oliver眼睛亮着，鼻头红着，那头漂亮的金发也被风吹乱了。

　　oliver：“我没事。早有准备。”
　　陈曦：“走吧，回去吃饭。”

　　在厨房做饭时陈曦很是心绪不宁，幸好四人在客厅不知嘀咕什么，没人过来。

　　oliver竟然喜欢自己。
　　陈曦全没看出来，总觉得四人都差不多。无论是他们对他，还是他对他们。

　　……oliver还是个男性。长相很漂亮的男性。

　　陈曦以为，当时叶说“喜欢”自己，单纯是喜欢跟自己做那事而已。
　　他跟oliver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能发展出这种感情。难以理解。

　　好在oliver明天就离开，陈曦不必多头疼这事。

　　正心忧中，门响了。应该是外卖，陈曦没出去，喊Andy开门。

　　Andy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几分钟后，Andy喊回来：“chen，你朋友找你。”

　　不会是郑宁吧。
　　陈曦心下一慌，他跟郑宁说今晚跟别的朋友一起吃饭。
　　没说谎，但一来，就知道这是个谎言。

　　他洗了洗手，见餐桌椅子不知被谁踢倒在地上，霎是可怜，无奈扶起来：“别祸害我家……”

　　“桌椅”俩字还没说完，陈曦抬脸，先看见一条驼色休闲裤，再是宽松的米白浅色毛衣。

　　来人扯了扯唇，朝他很轻地笑了笑：“嗨。好久不见。”

　　陈曦手下意识抓住卫衣下摆，旋即松开，语气生硬：“什么事？”

　　“是来交还你这些信，有些寄到我那里，我觉得你会看。”

　　叶景曜似乎对陈曦的不欢迎浑然不觉，递来一只纸袋。

　　“谢谢。”

　　陈曦看向lulu：“公主，我手脏，你来帮拿下。东西别乱动。”

　　lulu笑嘻嘻抱走：“遵命。”
　　她瞥一眼叶景曜，震惊地眨了眨眼，碍于lemon好像在看，若无其事溜走。

　　叶景曜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无动于衷。
　　陈曦看在眼里：“你还有事吗？”

　　“哦，还有，秦远说他忙，让我来装菜。”

　　“是这样。”片刻后，陈曦说，“你来拿吧。”

　　陈曦掀开几个罐子，拿出塑料盒：“装这里吧。”
　　说完站在一旁。

　　从叶景曜进来，lemon就在默默观察，总觉得两人很不对劲，这时走上前来。

　　“你们在干嘛？”
　　陈曦蓦地一个激灵：“我朋友，盛咸菜。你吃么？”

　　叶景曜似乎没听见。

　　lemon疑惑地看着陈曦：“你还会腌咸菜？”
　　好吧，这不是重点，lemon张口型：“他是你什么朋友？”

　　陈曦沉默着看他一眼，没说话。

　　lemon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说起来很有意思。蔬菜能加各种调料腌成咸菜，长期保存。不像人的爱情，保质期太短了，不会像咸菜越放越有味道，时间一久，只会被新人取代。”

　　这番咸菜论很尴尬，可能发挥威慑作用就没白尴尬。

　　这话，普通朋友听了，自然没问题，心怀鬼胎的前男友就不一定了。

　　陈曦扶额：“你没事，就去收拾东西，好不好。”

　　“好了。”叶景曜像全没听到两人对话，“谢谢。”

　　陈曦放到布包里，系好扣。

　　递过去时，不小心碰到叶指尖，有些凉。
　　他差点就要问要不要穿件外套，好在及时咬住舌头。

　　即将出门时，叶景曜动了动唇：“圣诞……”
　　被lemon打断：“陈曦，oliver有话跟你说，你快来。”

　　陈曦朝叶点了点头，随即关上了门。

　　“你们又干嘛？”
　　陈曦问lulu：“东西呢？”
　　他接过纸袋，看向lemon：“说什么，我听着。”

　　完了完了。
　　相处这两年多，lemon压根没见过陈曦生气，很难判定这种状况是不是。
　　可这种语气和神态，对知晓内情的lemon，已经很不妙了。

　　oliver眉眼难掩低沉：“我没事，lemon在开玩笑。”

　　陈曦抱着东西往房间走，lemon跟上去，果断认错：“对不起啊……就是他吧？”

　　一阵沉默。就是不否认。

　　lemon义愤填膺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俩为啥分手，但肯定不会是你的错。分都分好几年了，还在圣诞节到前男友家盛咸菜，哪有这样的，有没有点边界感？”

　　陈曦：“他没错……我们都有错，都过去了。”
　　“你误会了，他没那意思，我回国之后，他第一次找我。”

　　lemon大为震撼：“误会的是你吧？”

　　陈曦挺好的，就是感情方面实在钝得出奇。
　　oliver日常怎么拼命暗示，他都好像接收不到。
　　旁观者都替oliver干着急。

　　陈曦偏开眼：“替他朋友来的。就是碰巧。”

　　lemon盯着陈曦看了会，轻声道：“那你呢？不会是因为他回国吧。”

　　陈曦似要答话，忽地喉头一痒，他咳了几声：“我跟他，没可能的。都过去了。去吃饭吧。”

　　lemon走后，陈曦拿出一封信，果然是基金会的孩子寄来的。

　　当时他图接收方便，留了叶景曜家的地址。
　　国外两年，快递先开始还跟他打电话，后来就没有了。
　　原来到了他这。

　　陈曦捏着信封一角，也许叶早知道了。
　　……都过去了。

　　桌上摆着各色菜式，烤火鸡散发着醉人的香气，五人举杯，啤酒随动作晃到杯口。

　　都喝了不少。除了陈曦，都醉了。

　　lulu一直在哭，说着说着都唱了起来，什么世间好物不牢坚之类的。
　　lemon和oliver都很沉默。

　　陈曦喊他们睡觉，lemon只是冷冷道：“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oliver？”
　　oliver：“Love is a cup of wine, whoever drinks it will get drunk.”

　　陈曦听了，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酸，说你以后少跟Andy学我们这谚语。

　　送走这两位，Andy在厕所吐，陈曦去架他。
　　Andy一拍陈曦脑门：“我想起来了！”

　　陈曦被拍得莫名其妙：“想起什么？”

　　“那个人……来过我们公寓，问路。”
　　“谁？”
　　Andy醉了过去。

　　弄完这几个祖宗，已经是两点多。
　　陈曦没再回出租屋，怕晚了第二天飞机。
　　躺沙发对付一夜，他简单收拾了四人衣物和日常用品，叫醒他们，吃完饭，送到机场。

　　拥抱告别。

　　到oliver时，陈曦多说几句：“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的问题。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oliver不自然地耸肩：“也许。不管怎样，你是最应该幸福的人。”

　　飞机飞走，空中只留下一道白烟。

　　老赵跟陈曦说收拾行李，元旦前后就得出发去B市，大概要呆到年前。

　　原说让陈曦住酒店，课题组给报销，但很可能会经常吃外卖。
　　陈曦想了想，还是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临近假期，很多学生短期转租，陈曦为保证私密性，特意找了两居室。
　　很贵。但老赵说依旧可以报销。

　　陈曦忙着赶实验交论文，就这么在兵荒马乱中飞去了B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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