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录[三国赵云]》七月七晴

7、第七回

　　第二天，李牧终于是见到了樊夫人，也还算好，她并没有李牧想象中的憔悴，只是和往常一样眉间带着忧郁，不见笑容，人也略有些清瘦。
　　“樊姐！”一见到她，李牧便上前拉住她的手，这些日子的心焦全数写在了脸上。
　　“妹妹！”见到她，樊夫人倒是也不惊讶，她知道以她这个妹妹的个性，即便是赵云不允许探望，她也是会想尽办法的来的，只是赵云会亲自带她前来倒让她有些奇怪。
　　“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安好？牧儿好生想念！”李牧看到她倒是将带她来的赵云暂时抛到了脑后，只是樊夫人却不能无视。毕竟现在时不于我，她也想过离开太守府，虽然一直居于后院，赵云也从不曾亏待与她，只是总会有不便，赵云这些时日一直居住在军营之中她也是知道的。他现在也是堂堂一郡之太守，原本居于太守府是天经地义，他如此也是为了避嫌吧。只是，离开了这里，她又该何去何从呢？樊夫人自然是知道李牧必定会让她去医庐，只是她毕竟不同于其他李牧收容的人，对于医术是一窍不通，去了又是闲人一个，况且这医庐惨淡经营的情况她也知道，这些年来李牧对她实在也是照顾的很周全了，她也确实不想麻烦她。

　　“赵太守！”樊夫人恭身向李牧身后的赵云行了个礼，李牧这才想起了赵云的存在。
　　“不必拘礼，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有所回避，从不曾踏入太守府后院半步，也一直无暇考虑这个樊氏的去留。此刻虽有李牧在场，但他也是不便在此久留的。于是便告辞想离去。
　　“赵将军，可否慢走一步，李牧有事相求！”李牧上前一步，喊住了欲走的赵云。
　　“牧姑娘有事但讲无妨！”
　　“将军初任太守，必定是公务繁忙，自然无暇顾及后院之事，樊姐与将军说来也有些“渊源”，在这太守府居住的时日一久怕是会有闲言闲语悔了将军清誉，李牧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够应允！”李牧的态度是略带一些恳求的，这让赵云有一时的怔忪，自识得她以来，在面对他时，她一直不卑不亢，态度也一直坦然从容，即使昨日与她共饮，她的大方得体他也是颇为欣赏，只是今日这等口气，让他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牧姑娘请讲！”赵云注视着她，她一直略垂着头，他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樊姐是李牧亲近之人，如今赵范既已弃她而去，那她与赵范便再无瓜葛，李牧想将姐姐接回家中居住，不知将军可否答应？”
　　“这自然可以，只要樊夫人愿意，赵云决不为难！”他本来就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只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妥当，才将这事搁置了，如今李牧这样做，也算是替他解决了一件烦心之事。
　　“那李牧在此先谢过将军了！”李牧微笑着向赵云作揖以示谢意。
　　“牧姑娘不必客气！那赵云先告辞了！”

　　“妹妹，你这是何苦，医庐的情况，你应当比我了解，我去了怕是只会给你增添麻烦！”樊夫人拉着李牧的手，将她带至自己房内。
　　“怎么会麻烦，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来若不是姐姐照顾着医庐，李牧怎能熬的过来！”看到樊夫人轻拭眼角，李牧也是心中不忍，这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感觉她也曾经经历过，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而今到了这般田地，这太守府我待着也确实不便，也只能暂时先到妹妹那里叨扰了。”
　　“那姐姐是答应去医庐了！我这就帮姐姐收拾东西！”
　　其实樊夫人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一些换洗衣物和几件还算的上值些钱的首饰，她寡居已经三年又余，除了这次让她献身于赵云，赵范倒不曾为难过她，只是她生性不在意那些罢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
　　中秋是个团圆的节日，一家人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讲述一些民间故事或者逸文趣事，和乐融融，自是别有风味。

　　每年中秋医庐都会到城中的百芳斋买些百果蜜饯用来作月饼。医庐里的厨子是李牧在一次外出采药时救回来的，发现他是在一个山崖下面，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双手双脚的骨头都已经摔断，肋骨有好几根折断，脏腑也受伤颇重，连整张脸都已经被磨损的看不到一丝光洁的皮肤。她因此在山间耽误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保住他的命，然后还冒着风险将他带回医庐继续医治，否则放任他自生自灭的话，他依旧活不了多久。而今他在医庐已然待了五年有余了，因为当时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即使李牧救回了他的命，但是他仍旧是瘸了一条腿，脸上的伤也无法复原。对于自己的出处，他一直绝口不提，李牧倒也豁达，就一直喊他哑叔，其实他并不哑，只是当时似乎伤了喉咙，说话时声音嘶哑难听，而他的话也确实少的可怜，除了对李牧，其余人几乎没有听他讲过什么话，时间一久，这个哑叔也就变成他的名字了。
　　他有一手很好的厨艺，当初李牧决定让他留下，而程月不同意时曾问他：“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我留下你，医庐的日子并不宽裕，你要有足够的理由才可以！”
　　哑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进了厨房，一会儿之后，端来了一盘用昨天几人吃剩的冷饭冷菜翻炒的饭食，于是之那之后，程月便不用再下厨房了。那时医庐里人还很少，只有他们姐妹俩和全叔还有小奎四个人，靠着李牧为人治病、程月打理开在城里的药铺惨淡的度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大夫，能找她来治病的人可以想见会是怎样的稀少。但她喜欢拣人回家的毛病却从那时便已经开始了，然后陆续来了流浪到这里原本就懂些医术的书生文大夫、接着是李牧拣来帮程月管理药铺的姜芳丫头，然后是打杂的老平头，再来是小宣。而那之后来的似乎都是李牧的仰慕者了，如大家千金慕容素、云游野郎中江桥。
　　这么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医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大家庭，于是中秋节也变的异常的热闹，只是总是免不了麻烦哑叔。

　　“牧姑娘，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包好了，差个人来取就是了，怎么还自己过来了！”百芳斋的老板四十出头，有些发福，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圆胖。
　　“出诊，顺路过来取，还要麻烦您了！”李牧站于店门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在外人眼中她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老板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呦，赵太守，今儿个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居然能得两位大架光临，小店真是蓬避生辉啊！”
　　李牧转身，门口站的果然是赵云。
　　“赵将军！”微微恭身作揖，他毕竟贵为太守，在人前李牧还是得敬他三分的。
　　“牧姑娘！”赵云倒是并没有觉得很生分，他们虽只见过寥寥数次，但是曾经把酒相谈甚是投机，已然有了朋友之谊。
　　“赵将军倒是有心了，亲自来买月饼过节！”
　　“姑娘见笑，赵云只是看到姑娘的车驾，便过来有事相商而已！”他不是一个会拐弯抹角的人，有话也是直接了当的就说了出来。
　　“哦，不知将军有何事，但李牧可以作到的，尽管言明就是。”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请牧姑娘移步对面的茶楼一叙。”

　　李牧抬头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若是换作他人，她必定是会拒绝的，这样的佳节谁不想与家人一起呢，可是对于这个赵云，她才刚刚因为樊夫人的事情欠他一个人情，就这样拒绝似乎不太妥当。
　　“既是如此，请将军稍等！”走到自己的马车前，将东西交给全叔，吩咐了几句之后，赵云已经来到她身后了。小奎陪着十五去了荆州，这几日，她出诊便由全叔帮她驾车，没有小奎在身边她也难得清净几日，那孩子，年岁比她小，管她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比程月来得含糊，所谓的姐弟连心，他们不仅长相连脾气都象到一块儿去了。

　　进了茶馆坐定，店家上了茶，李牧帮俩人倒上，并没有开口，只是举杯小口品茶。这个茶楼在桂阳城也是小有名气的，用的茶叶都是各地新鲜的名品，平日里能进得这里的也都是富贵官府人家，况且饮茶要有心境，若是相比，她还是比较喜欢饮酒来的豪爽畅快。所以李牧是从来也没有进过这里的。
　　赵云也没有急于开口，只是平静的看她为自己斟上茶，对于这个女子，赵云并没有一丝要压抑自己对她有好感的意思，他一向敢做敢当，自然也敢爱敢恨，但却也不能想张三哥说的那样：既然喜欢抢来就是了！
　　当然今天会与她如此巧遇他倒也未曾料到，只是今日，他确是真的有事相托。
　　赤壁一战之后，他们取得荆州确实用了不怎么光彩的手段，但是为了扎稳根基，那也是不得已为之，而今主公托着与刘琦公子共领荆州的名号，东吴也暂时没有理由收回，只是这刘琦公子却是百病缠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请了许多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军师虽略通医理，但却并不精专，他听闻桂阳医庐庐主医术了得，便请他前来相请，希望她可以到荆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