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录[三国赵云]》七月七晴

36、第三十六回

　　山坡上，凛冽的寒风吹乱白衣人的黑发，银色的面具异常突兀的闪着森冷的寒光，如同他眼中不带温度的光芒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章先生，我家寨主有请。”
　　赵云，他要剿灭这些山匪，建立他的功绩，那他就给他一个机会，只是以后要付出的却会是他想不到的。
　　“告诉你家寨主，我就去。”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来自森冷的地狱，传话的人不禁觉得汗毛直竖，寨中的兄弟多少都和他一样，每次面对这个寨主请来的所谓高人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姓章的，你不要以为我大哥相信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他就不相信大哥会为了这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而不顾他们多年的兄弟之情。
　　银面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未曾多看一眼眼前这个人便提步进入了堂内，一群污河之众，他原本还以为能抵制赵云的进攻将近一个月的土匪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他利用一二，谁知道混进来后才发现，他们不过是仗着这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和手上一些老百姓做人质才顽抗了这些日子。
　　原本他也是打算一走了之，反正这些人也支持不了多久，被赵云剿灭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了，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误打误撞的抓了樊夫人，他便又留了下来，因为知道，这个女人和牧儿的关系不一般。他回到桂阳将近一个月，也制造了一次机会和李牧见面，但是，他的牧儿不认识他，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与他错身而过，她的目光全部落在远处一身白衣的赵云身上，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那么这个姓樊的女人对他来说也就有了利用价值，他要利用她来接近李牧，而这个三当家的居然因为贪图樊氏的美貌意图染指，他不过是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而已。
　　“章先生，你说你有办法让赵云放过我们，可一直到现在，怎么不见你拿出什么计策来，要知道，骗我的人，下场可都不会很好。”坐与堂中之人就是这个山寨的寨主，他们兄弟四人原本皆是江洋大盗，四处流窜作案，反正时值乱世也没有什么人会管他们，只是在外漂泊的久了，他们便也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而这里在刘景升的治理下也算安乐，他们便占山为王，作起了这无本的买卖。
　　官府起初倒也是派兵来打算剿灭他们，但是这桂阳多山地，他们藏身深山，想灭了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时日一久，加上太守赵范的不作为，自然也就没有人约束他们了。只是谁也不曾想到这赵云占据桂阳之后竟然会兴兵前来剿灭，且陆续的攻破了几个山寨，害的他们只好都躲在这个山谷。就他手下的这些人想和赵云带领的精兵正面对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降了赵云，其他人自不说，就他们兄弟几个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赵云又企肯轻易放过。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际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却突然出现，说可以帮助他逃过此劫，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反正他们这么多人，就算他武艺再高，若是敢欺骗他，自然也不会让他有命在。
　　“寨主大可放心，我已经派人送信给赵云，今天他势必会到谷口，但看我如何对付他便是。”银色面具下的脸似是在笑，却只是让人觉得森冷。

　　于是此刻，他才站在这里和赵云正面相对。对于赵云这个人，他所有知道的一切皆缘于听闻，只是传闻毕竟浮夸，而今如此近距离的相对，他倒是清楚的看清了他。
　　确实是英武过人，也难怪牧儿会动心，想到这个，他藏与袖中的一只手不禁紧了紧。
　　“赵将军，请！”与他席地而坐，看到对面的人微皱眉头，章千倒是爽朗的笑了一声，“将军是怕我在酒中动了手脚，那章某先干为净。”说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我无意与你在此把盏浪费时辰，要如何才肯放人归降，速速说来。”赵云虽想不明白这个名唤章千之人为何会甘愿屈身在这匪寨，但知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只是究竟何处让他有此感觉，他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只是，眼看日近中午，牧儿必定不肯回城去，她一定在营中焦急等待，他自然也想速战速决，况且，那些百姓和樊夫人身陷匪寨，多耽误一刻，他们自也多一份危险。
　　“赵将军何必心急，依现在的情况，将军要破此寨也不过这几日的事情，大可不必如此。”章千的眼神微微的瞟了一眼身后，用手指沾酒在桌上缓缓写了一个“缓”字，对于他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人，这些土匪又企会完全放心，自然是寸步不离的有人跟随着他。
　　“既然知道，为何还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若是肯早早归降，赵云自当既往不咎，决不为难。”赵云自然看到了他的眼神和桌上的字，也明白了他是要他暂时答应放过他们的缓兵之计，他的话锋立刻转为委婉。
　　“我家寨主有言在先，只要将军肯撤军，他保证以后决不骚扰桂阳百姓，安份守己在山中打猎、砍柴为生，而那些人质自然也不会有事。”头脑简单的一群家伙，以为赵云也会如他们一般的无谋，章千虽传着话，但心里却也忍不住嘲笑那些无知匪类。
　　“此话当真？”心里有着重重的疑虑，但看眼前这个人气度不凡，又确实不象是这山野匪徒，况且看到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似乎并不信任他，赵云竟一时猜不透这集中的玄妙，浓眉深皱，眼神锐利的盯着对方。
　　“这个自然，章千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如此，你且禀告你家寨主，赵云答应他的条件，但让他先放了樊夫人。”这李牧在他的营中待着总是一块心病，救了樊夫人，把她们先行送回桂阳城中，他才可以放开手脚。
　　“寨主早就知道将军会有此一求。”章千一挥手，里面便有一个人压着樊夫人走了出来。
　　“素闻赵将军忠勇无双，却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章千起身，伸手将被缚的樊夫人推向赵云，“章某相信将军必定言而有信，这女人就算是章某的一个顺水人情。”

　　回到营中之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山间的地势、初冬的节气，营地里淡淡的雾气伴随着火头营袅袅的炊烟升腾而起。
　　“樊姐……”听到外面一时热闹起来，李牧便知是赵云回营，迅速的从帐中出来，正好看到樊夫人被人自马上搀扶而下。
　　“妹妹！”樊夫人看到她倒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一个多月前她出门之时，只知道李牧去了许昌，担心之余却也无法帮忙，现在见她安然倒也松了口气。
　　“姐姐可还好，那些土匪可有为难姐姐？”看到樊夫人下颌边有淡淡的污青，李牧不禁心疼。
　　“还好，我没事，亏的有章先生一直护着，不然，还真就被……”想到那个白衣人，虽一直戴着面具，但却几次从那些匪徒手中将她救下，樊夫人不禁心中感激。
　　“章先生？”李牧略带疑惑。
　　“外面寒冷，到帐中再说不迟。”赵云虽不想打断她们这久别的重逢，但看李牧衣着单薄，却也怕她受了风寒。
　　“姐姐，来！”将樊夫人请入帐内，李牧慢慢的帮她整理头发，无奈不曾带着衣衫，也只好将身上赵云的披风借她遮身。
　　“我已经吩咐属下准备了马车，你和樊夫人尽快回城，夜间会有战事，你们在这里有所不便。”赵云倒是一刻也不曾耽误，叫人准备好了，便催促她们离去。
　　“子龙，可有小奎的消息？”见到小奎不曾与他们同来，李牧倒是有些奇怪。
　　“小奎也被他们抓了吗？”樊夫人竟没有见过小奎。
　　“你且安心，小奎功夫不错，怕是有其他事情耽误了，我自会派人寻找。”将她们送上马车，派了一对人护送，赵云开始紧密部署起晚上夜袭之事。
　　那个银面人在推樊夫人过来时，在她的手中塞了一张布帛，上面写着他订下的计策，他会在夜间处理掉守在谷口的暗哨并暗中将村民放出，然后赵云带兵杀入。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完全可信，但是想来欺骗他对他毫无益处，况且从樊夫人口中也得知，这人似乎是这几日才进的那寨子，原先并非寨中之人。为了尚在那些匪徒手中的百余名百姓的性命，赵云决定姑且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