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赎》兰幺鸭

26、你选一个吧

　　“几位领导这次莅临维光，实在是维光和我的荣幸啊。”酒过三巡，谢倾羽面上已然红光散发，他端着杯子朝周围人敬了一圈，“这杯酒我干了！”几个省里高级领导干部乐呵呵地端着杯子朝谢倾羽举着，“谢老板也是市里省里有名的企业家，英才人员！今年省里的十强企业，维光上榜板上钉钉，放心好了啊！”
　　谢倾羽听到这里，脸上更是如同绽开了花，“这可都是仰仗各位领导的关怀，维光才能有今天！过去的几年啊，真是感谢各位领导来您对我工作上的支持，小谢我才会有今天！来！”一直在边上门口站着的服务员顺意转到门后，去包厢隔间又拎了几叠红包过来。谢倾羽示意服务员把那些红包交到各位领导手里，又抽出一包烟给每人递了一根。
　　“谢老板啊，听说前段时间你的人去我那场子把那谷老板要出来了，事情解决了吗？”坐在首席一位方下巴领导抽口烟，“钱要是还的上你这边就先收敛点，最近警察开始查借贷和钱庄的事情了，沐海这边还算安全…我会再想想办法，把那些碍事的警察给调走。”原来那所隐藏在发廊背后的地下钱庄幕后老板就是这位省部级副职领导，也是谢倾羽在省里的其中一座靠山。
　　另外一位领导把红包放到一边，朝谢倾羽点头笑笑。
　　谢倾羽也轻轻弹了一下烟灰，回以笑容：“我一直都是承蒙各位领导的关怀啊，这些都是我的一些心意，各位领导都且收下。”

　　三天后谢子荣他们班要迎来大一下学期最后一次家长会，谢倾羽将原本那天要去子公司视察的计划改到了下一天，中午从公司出来约客户吃了个下午茶，四点多的时候双方告辞，谢倾羽让司机把自己载到师大附中。
　　这所贵族高中以希望了解到每位学生家长对孩子学习与身心的培养需求为目的，每学期基本上会召开两次家长会，一次是在学期初，一次是在学期末。学期初的家长会用意迎接与期盼，学期末的家长会用意总结与反思。谢倾羽司机家里有两个男孩，和谢子荣差不多大年纪，在当地一所艺术高中念书。一路上谢倾羽都在与司机谈论关于双方孩子的事，两人感触颇深共鸣颇多，唏嘘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好养的同时也在欣慰这一路看着他们健康长大，做家长的总归还是很幸福的。就这样一路来到师大附中，谢倾羽下车刚好看到不远处的路口林嘉明的车子开了进去。
　　谢倾羽快步走了一会，林嘉明把车子开到了校内专门为学生家长安排的停车位上，独自下了车。谢倾羽走上前拍拍他的肩，林嘉明看到他对他回以微笑：“羽哥，好巧。”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没让司机带你？”谢倾羽道。
　　林嘉明说：“我喜欢开车，这种不是长途的事情我自己来也行。”
　　“好。”谢倾羽赞赏一声，又问道，“你去给子希开家长会？爸爸呢？”
　　林嘉明道：“他在公司今晚要开会，最近事情多忙不过来。我也想看看我弟弟他在学校怎么样。”
　　两人一路聊着去了教学楼，走到教室门口那边已经有好几个家长在等着了。下课铃一响，孩子们从教室前门后门蜂拥出来，林子希一下子就看到站在走廊边上靠着柱子和谢倾羽聊天的哥哥，激动地一下子飞扑过来；“哥！哥你来了！”
　　林嘉明一下子揽住弟弟，在他肩上握了握，又给他理理领子：“今天学得累不累？”又扭头看看林子希身后，“谢子荣呢？”
　　林子希说了句“不知道”，继续往他哥怀里靠，好像一只黏人的小动物，不停地叫着他哥的名字：“哥，你们来得好早啊，你今天好帅啊…你身上好香…”林嘉明抬手给弟弟额上碎发捋了一下，半开玩笑俯身凑很近道：“为了给你开会特地整了一番，头发也抓了抓，给你长长面子。”
　　谢倾羽看着他俩亲密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抬头去看教室门口，谢子荣的身影还没出现。然而非是没有出现，谢子荣其实就在他们几个的身后，一直观望着这一切。过了一小会，谢子荣才从后头绕过来，轻轻拍拍爸爸的肩膀。
　　谢倾羽“哎”了一声，拉着儿子也是喜笑颜开：“怎么才出来？打扫卫生呢？”
　　“不是，我去还书了。”谢子荣随便说了个理由，眼睛有意无意地往边上看，嘉明哥就在这个时候朝自己看过来：“小荣，怎么才出来？”
　　谢子荣抬头很快地扫了他一眼，语气略为冷淡地应了句：“嗯。”林嘉明在这个时候已经把林子希的书包拿下来自己背在左肩了，林子希嫌丢人要把书包抢回来，谢倾羽笑道：“小林，这个你先把书包给他吧，过会我们就要进去了。”林子希一下子把包夺回来，凑在他哥前面：“哥，我在自习室等你。”谢子荣在一直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然后对着老爸道：“马上你们就要开会了，那我先去自习室了。”他觉得今天的爸爸有一种平时难见的气派感，发油一抹胡子一刮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可以理解为什么好多人都夸自己爸爸年轻时是数一数二的帅哥；然而他其实最关心的还是嘉明哥，嘉明哥在人群里一站非常惹眼，他其实出了教室一眼就可以看到，他非常想靠近非常想和对方说话却是不知为什么每个动作每句话都那么违心。
　　从上次那天的思考起算来，他每天都有意无意地在对嘉明哥单方面回避，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似乎是他单方面在与嘉明哥宣战，又好像是在回避自己心里某种见不得人的情绪。他和林子希一前一后去了自习室，家长们陆陆续续也都进了教室。任琪琪座位上坐着的是她的妈妈，长得非常年轻，言语间透着稳重娴雅的感觉，侧头朝谢倾羽看来：“谢子荣爸爸，你好。”
　　谢倾羽抿嘴一笑：“你好，你家孩子是？”
　　“我家姑娘任琪琪，”任琪琪妈妈说，“我家姑娘在家里总是会提到你家孩子，说他篮球打的可好了，长得可帅了。今天见了，爸爸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高知分子。”
　　谢倾羽倒是从来没有在家里听到过儿子提起别的女孩，叫任琪琪的也是从来没听到过。他知道儿子平时没事就喜欢出去打球或者是玩机车，每次回来都背心湿透大汗淋漓，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儿子早恋的问题，此刻也淡淡笑着应付道：“是吗，哈哈哈。您的姑娘我刚刚在门外好像见到过，和您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两人互相客套几句，班主任肖亦姝走进来对着各位家长说起了开场白。然后便是总结了近一个学期大小月考周考的成绩排名汇总，特别表彰了班上一直稳居前几名的学生与其家长，还发表对成绩居于末尾者学生家长的安慰与期望。说完这些，肖老师便点到了这个学期刚转校来的外籍学生林子希，表扬他虽然刚转来语言环境还没适应，可是在近几次大小考中成绩稳列班级前十，这是非常值得赞赏的事。气氛都到这了，肖老师的视线便转到了林子希的座位上。她之前在谢子荣打架那天见过林嘉明，此刻也是感觉面前男人略显眼熟，眉眼间似与林子希有些相似，她微微笑道：“您是林子希的家长吗？好年轻啊。”
　　林嘉明本来是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姿势靠着，现在忽然被点到了立马端正了坐姿，从容地笑道：“老师，我是林子希的哥哥。谢谢您对林子希的表扬，他的确平时学习蛮用功的，我们做家长的也都看在眼里。语言问方面题肯定可以改善，只是时间问题。还是很感谢您对林子希在学校里面的照顾，我平时也都听他说了，他很喜欢您。”
　　两人避而不谈之前因为谢子荣打架而见面的那次，气氛十分和谐，其他不少家长朝这边投递来好奇与欣赏的目光，纷纷交头接耳。
　　小孩子那边却不太安定。谢子荣，林子希以及其他要留下来等家长的学生在自习室坐好了，任琪琪坐到谢子荣旁边，谢子荣就放下作业和她聊天讲话，这行为吵到了一旁低头认真学习的林子希。林子希本就不太喜欢谢子荣，这下更是被踩中了火线，只听他很用力地咳一声。任琪琪声音就没了，谢子荣却仿佛被戳到笑点一直要让任琪琪看自己本子上写的东西，林子希于是拿腿往上很用力地撞了一下桌肚，“咚”一声闷响，整个自习室都安静下来。
　　谢子荣一开始不算讨厌林子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子希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不是什么很贱兮兮的人喜欢贴着人家冷脸，三番五次感觉对方对自己言语上或是行为上存在莫名的敌意后谢子荣对林子希也不打算忍让，要是想开打就打起来无所谓，两人于是一直处在可以发生冲突的边缘，还没有发生骂战或者打架只是因为还没合适的冲突罢了。
　　此刻这声闷响却是轻巧地撕开他们俩之间微妙敌意却又难以冲突的薄纱。在全自习室人的注视下谢子荣把手中拿起的书往桌角一丢，抬着下巴瞪林子希：“怎么了？”
　　林子希也抬头瞪他，语气冷淡开口却精准踩中对方雷点：“要谈恋爱出去谈好吗？你们学不学无所谓我们还要学习呢。”
　　任琪琪在这刻哑口无言，使劲地把脑袋垂下去开始装忙翻弄自己的笔盒，耳尖却是已经红了起来。谢子荣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没有说话而是顿了三秒，他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很平静，平静地就有点吓人。
　　他一下子站起来看着林子希，面上完全没有表情，气氛在这刻冷峻地有点锋利：“向她道歉，不然我们就出去打一架。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