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栀》复惊初

5、安静

　　很快过去半个月，期间有个小商务需要回宜桐一趟，崔安静请了一天假回来。
　　宜桐现在的温度最高才10℃左右，冷风像用酒精蘸在皮肤上，止不住的冷颤。崔安静一身白色长裙礼服，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硬生生挺了一个小时。

　　活动结束后，发现她整条胳膊上冻得全是鸡皮疙瘩。
　　谢勾月赶紧用毛毯给她披上，从后面的电梯离开，后面的粉丝还在大声尖叫崔安静的名字。
　　电梯里，谢勾月把手机里的内容给崔安静看：“这次活动，商场申报的是五百人，但今天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五百人，安静，你人气挺旺的。”
　　崔安静冷得手指打颤，吸着鼻子捏紧毯子，听到这儿笑笑说：“今天商场本来就有很多活动，也不是全为我来的。”
　　“但大家都愿意停足看你，这说明什么，你的国民度还是很高的。”

　　崔安静弯唇笑笑，没说话。
　　前两年拍的戏全被压了没播，能有什么国民度，谢勾月说这话都是在鼓励她罢了。

　　谢勾月回忆起顾铭通知她去带崔安静那天，自己回去也查了好久她的资料。

　　崔安静刚进娱乐圈时，就凭着自身条件拿下一部影视女三号，顺利进入演艺圈的大门，确实，她外形条件好，演技有天赋，随着剧的播出，小火了一把，之后找上来的剧本都挺不错，开始在剧组全年无休打拼的日子，从一开始的女三再到女一，仅用几部剧就彻底将崔安静这个名字印在观众脑海里，而就在第三年她有望跻身小花旦时，一夜之间，她仿佛像没踏进过娱乐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年后，也就是现在，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

　　两年努力，短短几行介绍，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辛苦，这一年流失了多少次机会，以至于现在的崔安静，身上没有一点自信，锋芒全被自己藏了起来。

　　无人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谢勾月说：“安静，你应该要自信一点，你有自信的实力。”
　　无论是从外形还是实力。

　　崔安静轻轻点头：“我知道。”
　　谢勾月无声叹息，但愿她是真的知道。

　　到地下车库，两人钻进车里，车里开着暖气，崔安静仿佛终于回过神，累了一天，上车后，她直接闭上眼睛休息。
　　迷迷糊糊听到谢勾月接了通电话。
　　就在要睡着之际，肩膀被人摇了一下。

　　“安静？”
　　崔安静睁开眼，还以为到了，到处找了找手机，发现就在自己手上，松了口气问：“到了吗。”
　　谢勾月见此笑出声：“不是，我哥过来找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崔安静的瞌睡跑了大半：“啊？”
　　谢勾月解释：“我妈知道我今天回宜桐，特意给我做了牛肉干，这不是晚上的飞机吗，她怕我来回折腾，就叫我哥给我送过来。”
　　“那？”崔安静想了想，“我给你放半天假，你明天再回香林？”

　　“……”
　　谢勾月苦恼：“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我是问，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崔安静为难：“我就不去了吧。”
　　“去吧，又不是不认识。”

　　半个月前，谢勾月建立的三人小群，以崔安静的一句“您好”作为结束。是的，他没回复她，之后，谢勾月偶尔会在群里发消息，他也不回。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谢勾月是他妹妹，他可能会直接退群。

　　想到这儿，崔安静就有点羞愧。
　　是她先放人家鸽子的。
　　还是拒绝为好：“你们兄妹俩好久没见，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自己去吧，我回家一趟。”
　　谢勾月见拉不动，就不勉强，叹了声：“唉，那好吧。”
　　“师傅，到枫林路那儿停一下。”

　　六点的宜桐，没有那样绚丽的晚霞，崔安静靠着窗看外面，全无睡意。
　　很快，她感觉车速缓缓降下来，停在一个路口，谢勾月开门下车的声音，她扭头去看，车门已经被关上，她听见车门外的谢勾月叫了声哥。

　　崔安静珉了珉唇，正要叫司机开车，车窗被人敲了两下，她放下车窗，却没看到谢行言：“你哥还没来吗？”

　　难道她刚刚听错了？
　　谢勾月摇头：“没有，他去给你拿东西了。”
　　“啊？”崔安静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给我拿什么东西？我没东西落他那儿……吧。”

　　自己有丢三落四的毛病，说得自己都不太自信，不解地看着她，直到那道身影出现从远处走过来，崔安静抬眼看去，那人头发乌黑，落在额前，眉目冷淡，白衬衫加褐色大衣，身形颀长，手上提着一盒类似礼品盒的东西，在寒夜里拉出一道长影，像割裂了万年的混沌。

　　崔安静立即禁声。
　　谢行言走过来，什么话也没多说，将手上提着的东西从车窗递给崔安静：“给你带了一盒牛肉干。”
　　他的声音连着风一起灌进车里，崔安静措不及防，手中的如烫手山芋，她下意识看向谢勾月。

　　谢勾月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没搞错，我妈一直都这样，喜欢做点小零食，让我分给同事们，没关系的，你就收下吧，正好尝尝她的手艺。”

　　礼盒的纹路摩擦着她的指腹，她垂眼：“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真的不跟我们去吃饭么。”谢勾月再一次问。

　　一分钟前，崔安静可能也会坚持拒绝，但现下，她收了人家妈妈的牛肉干，如果不去，好像很不知好歹。
　　“等我一下。”崔安静让司机先下车，对他们说，“我关个窗，换下衣服。”

　　谢勾月二话不说拉着谢行言退远五米远。
　　车内的顶光一同被关掉，谢勾月说：“哥，你错过了我家艺人穿礼服的样子，真的超级漂亮。”

　　谢行言背风而立，薄唇轻启：“没兴趣。”
　　谢勾月切了声：“没眼光。”
　　谢行言懒得搭话，他挺直站着，毫无暖感的风擦过大衣，眼底下一片静谧。
　　谢勾月问他：“你为什么不肯教我家艺人法语，你知道不会占你多少时间的。”
　　谢行言撇她一眼：“看心情。”
　　“……”

　　崔安静换好衣服，交代好司机，跟谢勾月一起坐上谢行言的车。依旧坐在副驾驶。
　　这顿饭吃得很舒适，谢行言提前定好的位置，四人桌，不用排队，环境优美，用餐氛围好，还有萨克斯可以欣赏。

　　饭后，崔安静拿着去洗手间的借口，偷偷去结了账，这顿饭居然花了小两千。

　　返回到餐厅，发现谢勾月不在位置上，猜想可能去洗手间了，崔安静寻思着要不要去洗手间补一个妆，原本背对着她的谢行言扭过头来。

　　抓了个正着，这会儿，崔安静像被一个格子框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果去洗手间，会不会显得她太刻意了？

　　一番纠结，她最终选择了一个不太刻意的，慢吞吞走过去。

　　谢行言好像并没打算放过她，直到她坐下，也不疾不徐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他就是有这个想法，从他的视线中解读出两个字，解释，他好像知道她刚刚去干嘛了。

　　“那个。”崔安静欲盖弥彰地挠了下眼皮，“这顿饭不算。”
　　谢行言继续看着她，似乎等着下文。
　　崔安静顿了顿又说：“我记得你的那顿，没忘，等我结束……”

　　本来是想说“等我结束工作回来一定请你吃饭”，触到他的眼神，不知怎么地就心虚地说不下去了，惹恼了顾铭，以后这种事估计会经常发生，话到嘴边突然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小心翼翼问：“你……那天等我了吗？”
　　谢行言如常平声答：“没有。”

　　“那就好。”她如释负重，那点压力终于卸了点，罪恶感又减少了许多。

　　她开口解释：“那天公司突然给我接了个综艺，我跟勾月也是提前十几个小时才知道，当天晚上就飞去了嘉宜，我没你联系方式，所以没及时跟你说。”

　　说完好像感觉哪里不太对，一时也没想起来哪里不对劲，接着说下去：“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找机会跟你说明白，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真的抱歉。”
　　“什么时候去法国？”
　　崔安静垂眼回答：“大概是这部戏结束后，可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还需要学习法语吗？”
　　崔安静抬起头看着他，一时没反应。
　　谢行言再一次问：“要吗？”

　　崔安静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怕他反悔赶紧答：“需要。”
　　“什么时候有时间？”
　　“晚上。”崔安静张了张口，试探问，“你晚上会不会不方便，如果不方便，我可以……”
　　话没说完，被谢行言截断：“可以。”

　　“但我有时候得拍夜戏。”
　　怕他误会，崔安静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等我。”

　　谢行言点头：“嗯。”

　　“谢谢你。”崔安静弯唇笑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我的语言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儿，谢行言难得起了点兴致：“？”

　　崔安静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désolé。”
　　她缓缓念出那个发音，前几天上网学习了一下，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有些沾沾自喜问：“可以吗？”

　　南江人讲话有股吴侬软语，她讲起法语，像有细小的羽毛在轻轻佛你的耳畔。
　　谢行言轻轻抿了口罗汉果茶：“可以得很。”接着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颇有几分课堂上的严肃：“但是，不要想蒙混过关。”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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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去参加年会，中了一个三等奖五百块，但我掉了680ysl气垫，我怎么这么惨！！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