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栀》复惊初

4、安静

　　顾铭从小衣食无忧，吃住绝不会亏待自己，请人吃饭必定挑那种金碧辉煌的餐厅，崔安静时常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包厢里迷路，这次看在他好心出来接她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
　　反正他嘴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导演还没到，进入包厢后，两人等了一会儿。
　　顾铭的工作电话堪比恶意骚扰电话，隔一会儿响一下，等他接完最后一个电话，导演也来了。门被人服务员从外推开，王焦江穿着一身黑慢悠悠走进来。
　　顾铭站起身：“王导。”
　　崔安静站起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王焦江摘下墨镜，跟顾铭握了下手：“顾总，好久不见，路上堵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顾铭回握：“王导哪里话。”
　　松开后，王焦江又朝着崔安静伸出绅士手：“安静，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崔安静的指甲掐着皮肉，伸手跟他浅握了一下，瞬速收回：“挺好。”

　　入座后，顾铭叫来服务员点菜：“王导你先点。”
　　王焦江将菜单转到崔安静面前：“女士优先。”
　　崔安静没客气，随便勾了两道蔬菜，把菜单转回去顾铭。
　　顾铭见她只勾了两道，轻皱了皱眉，加了几道她经常点的。

　　菜单最后回到王焦江手里。
　　点完菜后，顾铭跟王焦江聊起工作的事情，崔安静不感兴趣，全程沉默，菜上齐后，自顾低头吃自己饭。

　　吃到一半，他们开始用港城话交流，气氛很融洽，崔安静听不懂，听顾铭笑了声，猜测这场饭局快结束了，揪着的心一点点往外放。

　　顾铭又换回了普通话：“那就这么定了，资金过几天就到。”
　　王焦江的眼神在崔安静身上转了一圈：“定了。”

　　很快，这顿饭局终于散了，崔安静长舒一口气。
　　崔安静跟着顾铭去了地下停车场，上了车后，顾铭说：“王导这部影视明天就有人递剧本给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背台词，别让我白花这钱知道吗？”

　　崔安静正在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等反应过来，她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接这部剧。”
　　顾铭紧皱起眉，语气顿时变冷：“理由。”
　　“不需要理由，我就是不接这部电视剧。”

　　“崔安静，不要任性。”

　　崔安静眼底一片清冷：“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接这部电视剧，你给别人吧。”

　　顾铭盯着她，许久不说话，拿过储物格里的香烟，点燃夹在指尖，烟雾缭绕，就在崔安静以为他不会在说话时，他将烟放到嘴边，声音冰冷无情：“下车。”

　　如果上一秒，崔安静还对他抱有期待，这一秒她只觉得可笑。
　　“你从来都不会站在我这边。”
　　崔安静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出地下车库。
　　顾铭看着渐渐远的身影，心口升起一阵没由来的烦躁，掐掉烟，狠狠拍了下方向盘：“操。”

　　*
　　第二天天没亮,崔安静跟谢勾月两人赶那趟最早的飞机，匆匆飞往嘉宜。
　　等到了嘉宜，谢勾月在车上是这样给她解释的，这个通告原本是其他女演员的，但是那位在剧组拍戏出了意外，导演不给请假，于是临时给她发的通知，说让崔安静替谁去一个综艺录两期飞行。
　　其实顾铭的原话是，带崔安静去录两期综艺，别让她太闲，省得天天跟他唱反调。

　　一个类似野外生存的综艺，将一群人放到一个荒岛上，条件艰苦，连住的地方都是临时搭的帐篷，白天要做各种任务，下海捉鱼，进山拾柴，到了晚上，一群人围着食物录煽情部分，满地的蚊虫。来之前，谢勾月也并不清楚是这种探险节目，因此没有带任何防虫喷雾。

　　谢勾月还是穿着长衣长裤，站在摄影机后面，身上都起了好几个大包，何况是穿着短裤的崔安静，她看到，在摄影机推过去拍其他人时，皮肤被她挠得全是红痕，等摄影机在拉过来时，她又继续强忍着。

　　谢勾月看不下去，问导演组要了瓶防虫喷雾，等结束后，给她腿上喷点，凑近才发现，腿上几乎全是蚊子包，在镜头前她一直强忍着，实在忍不住时，就用指甲掐那块皮肤，上面还有指甲印。
　　快两个小时的录影，不敢想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谢勾月有些内疚：“抱歉，是我没有提前做功课，不知道这个节目是这样的。”

　　崔安静摇头，本来想笑一下，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不关你的事，时间匆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明天早上就回去了，再忍忍就好了。”

　　“安静。”谢勾月有些犹豫地问，“你是不是不小心惹顾铭生气了？”
　　“看出来了？”崔安静喷完药，盖上盖子还给她，语言平静，“像这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经常发生，所以，你回去后，如果想换艺人，可以跟顾铭提。”

　　在她的认知中，像谢勾月这样的大小姐，是不会愿意吃这种苦的。而她，可以有选择。
　　说完，她便回了帐篷，留谢勾月一个人在原地。

　　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飞往宜桐，崔安静没有回来，改机票去了香林。谢勾月独自回来收拾东西，晚上还得赶过去。
　　落地后，接到顾铭的电话。语言很简洁：“叫崔安静来公司见我。”
　　谢勾月随便拦了辆车坐进去，回：“她没有回来，转机去了香林。”
　　“没有回来?去香林做什么？”
　　谢勾月有些无语：“进组，李导那部电影，今天开机。”

　　电话那头没了声，谢勾月以为他挂了，便要挂电话，结果他又说：“哦，那行，叫她好好拍戏，另外告诉她，公司派给她的保姆车暂时收回，先给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大角色，拍不了多久，让她克服一下。”

　　听到这儿，谢勾月积攒了三天的怨气在这刻爆发：“顾铭，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然后，啪的挂了电话。
　　过了半分钟，她气不过又给他回拨过去，电话刚接通，不等那边出声：“给我安排一个助理，等会儿跟我一起去香林，如果你不安排，我就告诉我爸，这两天我去那破岛上吃的苦，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掉电话。
　　心情终于舒畅了。

　　崔安静还是错过了开机仪式，等她把行李放到酒店在赶来剧组时，演员们已经完成了妆发，只剩下她。

　　见过导演后，崔安静坐在化妆间开始上妆。手里拿着剧本，认真复习台词。
　　化好妆，崔安静迅速进入片场，从下午一直拍到晚上十点。
　　结束后，崔安静回了酒店，妆都没来得及卸，躺回床上就睡了过去。

　　大概到十二点，听到有人摁门铃，崔安静被吵醒，爬起来慢悠悠去开门，谢勾月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黑眼圈：“是不是吵到你了？”
　　崔安静睡眼惺忪，先让她进来，见谢勾月后面跟了个人，她问：“她是？”
　　“你的助理。”

　　介绍完后，谢勾月把房卡给助理，先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将崔安静的行李箱推进去。

　　“助理？”崔安静站在门口显然很意外，“顾铭派过来的？”
　　“此时此刻，他可能连车都给我收回了，还能给我派助理？”

　　听起来其实是一件很惨的故事，但谢勾月听她惊讶的语气，不禁失笑：“他是不是经常这么逼迫你，你怎么这么熟悉他的套路。”
　　补了一觉，崔安静的精神好多了，摊手表示：“能怎么办，我也只能屈服了。”
　　那可不见得，谢勾月到现在都还能想起来她昨天倔强的模样，挑了个眉。

　　她这个动作，让崔安静想起了谢行言，其实他们兄妹俩的轮廓有些重合，做起某种同样的表情会让人联想起另外一个。
　　想到他就有些苦恼。
　　刚说第二天请他吃饭，结果当天晚上就飞去了宜桐，多多少少有点内疚，只希望他没有在等她，虽然等她的几率也不大。

　　放下行李后，谢勾月说：“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旅游节目又找了我一次，下个月就要开拍了，我看他们挺有诚意的，想在问问你的意见，接不接这个节目？”

　　“去哪个国家？”

　　“导演说你那期是法国。”
　　崔安静还是有点犹豫：“可我不会法语。”
　　“可以用英语。”

　　“总不能一句都不会吧。”
　　“观众应该不会注意这种。”
　　崔安静想了想：“还是学点日常用语吧，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个法语老师。”

　　谢勾月问：“你这是要去了？”

　　崔安静：“有业务总比在家没事做要好，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挑的权利。”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跟那边沟通。”谢勾月说，“法语老师我明天就找。”

　　第二天上午拍完中场休息，崔安静在幕后整理妆发，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顺便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谢勾月拉进一个叫【茶话会】的群。

　　谢勾月：以后这就是我们三的交流群啦。鼓掌。
　　Y:？
　　谢勾月：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是@Re崔安静。
　　谢勾月：这是@Y谢行言。

　　谢勾月：哥，我负责上班，你负责教会我家艺人法语，我们一起努力！
　　看到最底下一条，崔安静差点喷出一口水。
　　一边觉得荒唐一边连忙去给她发微信。

　　崔安静：别告诉我，你找的法语老师是谢行言？？
　　谢勾月秒回：是啊，谢行言法语很不错的哟。
　　“……”
　　什么不错，简直就是大型尴尬现场。
　　她现在自己都觉得谢行言像坨羊毛，被她使劲地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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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节奏会比较平淡慢热，男女主互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