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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生若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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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想离开,有声音从树上传来,“谁说这腓腓就是你们的了?”
云舒忙将腓腓塞进衣服里,腓腓很小,但塞进胸口,不过,云舒也不顾得了,白衣白发的男子优雅地坐在横探出来的树枝上,看着云舒那鼓起来的地方露出一双黑白透亮的眼睛,这小姑娘也是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望过来,表情一言难尽,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小六心里叹气,真正的麻烦来了!他一包药粉朝那人扔去,拉着云舒撒腿就跑,白衣男子拦在了两人面前。小六又是一包药粉,白衣男子蹙眉,掸掸衣服,阴恻恻地说:“你再乱扔这些破玩意儿,脏了我的衣服,我就剁掉你的手。”
小六立刻停手,对方修为高深,毒药、迷药都没用,他无计可施,只能下跪求饶。
“我们只是来采药的,没想与阁下为敌。这个腓腓也是我们先抓到的,这样,我可以补偿你一些钱,你放我们离开。”云舒看对方穿着这么华贵,应该不缺钱,但如果能够用钱解决那最好不过。
白衣男子嗤笑一声,冷漠道,“想用钱打发我?”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云舒鼓着脸,生气道。
白衣男子瞟了云舒一眼,这脑回路?没做错什么,这个世界没做错什么就可以免死吗?
小六拍拍云舒,低眉顺眼地说:“这位大爷,小的是清水镇上的小医师,云舒也是清水镇的居民,我们都没有恶意,就想采药赚点钱......”
男子抚摸着白羽金冠雕,“解药。”
小六忙要过去送解药,云舒一把抓过,递了过去,她起码有点灵力,小六完全没有武力值。
好在男子没有多余动作,接过解药后给金雕吃了,这才看向小六:“我这坐骑吃的毒蛇没有几十万条,也有十几万条,连轩辕宫廷医师做的药都奈何不了它,真没想到清水镇的小医师都这么厉害了。”
小六身上直冒寒气,对天赌咒:“瞎猫碰到死耗子。小的真的没骗人,小的真的是清水镇小医师,专治不孕不育。”
一小队士兵跑过来,向男子恭敬地行礼:“大人。”
男子朝云舒、小六看过来,“捆了。”
云舒忙运转灵力反抗起来,可惜她才学不久,灵力低微,又从未跟人交过手,三两下就被压在地上,男子耻笑,“就这还敢反抗。”
外面传来嘈杂声,有卫兵过来报告,“大人,有一人闯了进来,对方灵力高强。”
白衣男子瞟了小六一眼,“今晚倒是热闹。”
小六噤若寒蝉,这人恐怕就是九命相柳,传闻他那么厉害,即便是景行来了,估计也打不过。
那边势如破竹,暗黑的林子里,那人就像是月光的宠儿,几个招呼就将一干人等逼退,他看到云舒,眼睛生辉发亮,连忙将压着她的士兵打开,将人护在身后。
云舒肩膀很疼,刚刚被人打了两掌,估计都肿了,脸皱成一团,她拉着景行的袖子,哭唧唧地说:“景行哥哥,我肩膀好痛,这里好可怕,我们快走。”这时的场景让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家的路上,她被同学威胁要钱,哥哥赶到,将那些人打跑。
景行见她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了,发簪都不知道丢到了那里,干净单纯的眼睛里盛满恐惧后怕,心一紧,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不怕,我们现在就走。”说完,他抬眼瞪向人群里的白衣男子。
相柳漠然地看着他们的互动,目光落在景行的脸上时,顿了顿,很快一挥手,士兵就上前将两人围住了。小六则被人捆住,跪在一边,担心地看着。
景行拉着云舒,一边小心护着她,一边带她冲出包围圈。
云舒提醒:“小六哥哥还在里面。”
“我先送你出去。”景行很快拉着人离开,相柳挥挥手,示意放两人离开,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六,“你这是被放弃了。”
小六知道云舒不会丢下他,可这话还是刺了他一下,他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个。他苦笑,“是啊,我的母亲抛下了我,我的哥哥放弃了我,我的父亲也不要我了,我这样的人,也许注定就是被抛弃的。”
相柳闻言定定地看了他一阵,问:“以后为我所用?”
“可以说不吗?”小六无奈地苦笑。
相柳冷漠地说:“二十棍。”
很快就有士兵扶起小六,按在长凳上,木棍噼里啪啦一顿下来,血迹冒了出来。
相柳漠然地看着,冷冷吐出两个字,“答案?”
“我真的没什么用。”小六冷汗直冒,嘴唇都咬破了。
“四十棍。”
又是一阵钝肉击打的声音,小六实在扛不住了,她最怕疼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疼了,求饶道:“一个条件。”
相柳一边的唇角上挑,冷冷地微笑,“说!”
“我、我......不离开清水镇。”小六很明白,相柳只是看中了他用毒的本事,只要不离开清水镇,相柳就不能差使他去毒害轩辕的将领们,也不可能去要挟高辛的贵人们。
相柳显然也明白小六的用意,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六。
一直表现得贪生怕死的小六这次却极为坚决,回视着相柳,表明你不答应这个条件,就打死我吧!
半晌后,相柳说道,“好!”
这时,外面再次喧哗起来,“把玟小六交出来。”是去而复返的景行。
小六哭笑不得,如果再早点,再早点,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云舒没安顿好,景行是不会回来的,而且就算景行再能耐,他看了看相柳,景行应该也打不过这人吧?
相柳冷冷地交代,“帮我配置我想要的药物,平时可以留在清水镇做你的小医师,但我传召时,必须听命。”
云舒躲在山洞里,火堆在一旁照亮着四周,她还是害怕地抱着自己,外面不时传来的动物声响,吓得她一惊一乍的,心里一团乱麻,既怕景行救不出人折进去,又怕回去晚了,小六出事。
又惊又怕的一夜过去,她气力耗尽,靠在山洞墙壁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头疼欲裂,嗓子眼像是冒着烟。
“醒啦?来,喝药。”景行轻柔地扶起她,摸摸她的额头,开始喂她喝药。
“小六哥哥呢?”云舒问,嗓子疼得她直抽抽。
“他回来了,好好的。”
“那就好。”云舒放下心来,“那你呢?有没有事?”又仔细地瞧了瞧景行,见他虽然憔悴,看着不像受伤。
“放心,都没事。”
两人角色像是互换,景行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云舒从前喝的都是药片,哪里喝过这么苦的东西,全程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看的景行心软得不行。喝完后,忙给她塞了蜜饯。
想到昨晚的惊险,云舒后怕的抱住景行的胳膊,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声音嗡嗡地传出来,“景行哥哥,这个世界好可怕,我想回家,那里没有恐怖的野兽,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打,不会因为武力值不行就被欺压,也不会有这么苦的药。景行哥哥,我好想回家。”
景行感觉到胸口湿濡了一片,抬起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从一开始接触女孩,他就知道她的生活一定单纯到透明,简单到一条线,否则不会毫无目的对人好,不会有让所有人都一眼看到底的纯澈。
曾经,家族、亲人、四大世家,是他想要守护的,当他被自己所信赖的一切抛弃时,他生无可恋,无人需要他,他也没有需要的。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目光再也离不开怀里的女孩,他想要守护她的透明纯澈,他想要将她永远护在怀里,不受一点风吹雨打,藏着这朵他一个人的娇花。
昨晚,想到那个强大的男人,景行蹙起眉头,他还是不够强大,他侧脸贴在女孩的发顶,目光渐渐坚毅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一抹莹白像是会发光一样静静地抖动着,景行呼吸有些急促,拿起棉签轻轻的给莹白上发黑的一块上药。
“景行哥哥,涂好了吗?其实我肩膀没那么疼了,不上药也不要紧。”云舒咬唇道,在现代时吊带都穿得,怎么现在肩膀上个药,就这么羞意不止。
“等一下。”
云舒突然轻颤不止,猛地转身,原来景行突然俯身朝着她的肩膀吹了一口气。
看着云舒湿漉漉的眼眸,雪白的前襟,乌云锦般倾泻而下的长发,景行呼吸一滞,凭着强大的定力才忍住将人涌入怀里的冲动。
他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口口水,平静淡然地解释,“这样吹一下就不疼了。”
云舒眨了眨如蝶翼一般的眼睛,看着景行,他正襟危坐,如高山白雪一般,面目清正持重,姣姣如明月,她忙低下头,脸上蔓延起一片绯红,应该是她误会了。想想小外甥也会这样呼呼,痛痛飞,便释然了。
所以她没瞧见,那双清明的双眼见她雪白如玉的脸颊、肩膀倏然绯红一片时,眸子突然变得深沉如井,漆黑如墨,望不见底。
青山远黛,近水含烟,小镇如梦似幻。
云舒拎着个篮子,晃晃悠悠地朝回春堂走去,路上遇见熟悉的人就打打招呼,基本上都是人家跟她打招呼,她笑笑。
回春堂离她家不远,很快就要到了,经过老树精的茶棚时却看到了小六,云舒便走过去,叫道,“小六!”
小六看到是云舒,给她让了个座,问:“怎么今天景行没跟着你?”
云舒脸红了红,解释:“他也没有总跟着我啦,他说最近天气估计不好,想要多准备些柴火,就去了后山。”
小六吐了吐瓜子壳,摇头晃脑,学着云舒说话:“他也没总跟着我啦。”
云舒气不过,拍了他肩膀一把。
老树精开始讲起了故事,“西炎王孙玱玹在皓翎做质子,一直陪着皓翎王姬四处游历,乐不思蜀。据说皓翎王姬想要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对皓翎王姬宠溺异常。”
旁边有人大声笑道,“估计是王姬太漂亮了,西炎王孙都忘记了回家的路了。”
“说不得到时候直接娶了皓翎王姬,入主皓翎。”另一个人说。
小六似乎面有悲伤,又带了点自讽。
云舒将吃的递给他,说:“都是以讹传讹的信息,真实情况谁知道呢。”
“哦?你觉得不是真的?”小六看起来对此事很认真。
云舒也就收起漫不经心,想到自己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人淹死,那个玫瑰少年不就是那么被逼死的。
“人们总从表象上去恶意揣测,人云亦云,殊不知被说的那些人心理但凡脆弱了点,可能就会自轻自贱。西炎王孙在皓翎做质子,也未必就开心,对王姬好,带她四处游历,说不定有其他目的,或许在找什么也不一定。”
小六心跳漏了半拍,“找什么?找人?”
“也有可能吧,也说不定是为了增长见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小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嚼着鲜花饼,也觉得索然无味。
“小六,你有没有美白皮肤的方子,卖我一份?”云舒想到如果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有这个的话,说不定能够赚一大笔钱,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卖什么?我多得很,晚点写给你,除了美白的,还有细腻皮肤,促进夫妻生活和谐,好生子的,你要不要?”小六暧昧地笑道。
云舒脸红,她皮肤有些暗沉,五官清秀,算不上传统意义的美人,细瞧瞧,那股子纯净无扰,与世隔绝,与世无争,宁静祥和的气息又让她格外与众不同,就像是开在悬崖边上的一朵铃兰,有种遗世独立的美,这也许就是小六第一次见她时,就愿意跟她亲近的原因。
云舒揪住他胳膊上的肉,转了一圈,见他吃痛,才恨恨道,“你瞎说什么,再瞎说下次给你鸡爪子里放朝天椒。”
小六欣赏完美人害羞,心满意足地说:“不是我说,这整个清水镇也没有比景行更出色的男人了,再加上他武力值过得去,又家里家外的忙乎,是个顾家的男人,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云舒低头,“我们不可能的,我迟早是要走的,他也会有他的良配,他家世应该不一般,我没有能力在大家族里生活。”
小六欣赏着景行面色的变化,见他蹙起眉头都风姿卓越,清馨怡雅,端的是风流无双,不由暗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安心一直待在清水镇,作为云舒的好友,她还是不希望她被迷惑,后面不好收拾。
“云舒,我在后山挖到一株山核桃,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云舒听到景行的声音,惊得她连忙抬头看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刚那番话,“哦,好,那我们回去了,小六哥哥。”
小六随意地挥挥手,看着树精陷入了沉思。
回去路上,云舒有点心不在焉,亦步亦趋地跟在景行身后,这些日子,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沦陷,景行是个很好的男子,温柔、细心、包容、耐心,又长着一副祸水模样,这是云舒从未遇见过的优秀男子,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遇到。
想到小六说的话,云舒从患得患失里走出来,就见已经到了家门口,而自己的手也被牵在一只温暖宽大的手里,云舒像是触电般猛地抽了回来,面红耳赤、忐忑不安地先一步进家门,丢下一句:“我去休息下。”便落荒而逃。
身后景行看着空出来的手,眼神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