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BSS短篇同人》小春贤

3、一日朋友

　　圣诞节来了，大雪降临霍格沃茨，禁林被雪覆盖，黑湖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庄严肃穆的城堡矗立在冰天雪地，显得极为醒目。

　　小巫师们早已离校和家人团聚，今年留校的学生格外少，城堡变得安静极了，斯内普自然没有回去，自从母亲死后，他更没有回家的理由。

　　圣诞放假，空闲的时间忽然变得多了，斯内普吃完早饭，会先去图书馆借书，然后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同院的同学们已经离校，他可以坐在壁炉前的软椅里安静阅读，偶尔也会在魔药教室里熬制一两剂魔药。

　　这样的时光太悠闲了，以至于他在图书馆外的长廊里遇到西里斯.布莱克，竟有几分意外。

　　西里斯.布莱克也留校了，今年夏天，他和父母决裂，他的母亲沃尔布加在《预言家日报》上发文公告，正式将他逐出家族，并烫掉家族挂毯上属于他的名字，那个假期，他一直借住在好友波特家。

　　这次圣诞节，詹姆.波特原本邀请他去波特家过节，不过波特夫人忽然生病，临时住进了圣芒戈，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人需要独处，西里斯没有跟去添乱，他又不可能回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于是只能选择留在霍格沃茨。

　　几个月前，西里斯故意戏弄斯内普，在莱姆斯.卢平月圆变身之夜，将他引到尖叫棚屋，这个举动险些害死斯内普，也差点让他的朋友卢平成为杀人犯。

　　在邓布利多的请求下，斯内普答应隐瞒卢平的狼人身份，为此，邓布利多惩罚西里斯.布莱克整个学年都必须关禁闭，同时格兰芬多的红宝石一夜见底。

　　或许是这一次的恶作剧实在有些出格，自此，劫道四人组终于暂停了和斯内普的争斗，就算上公共课，他们也会彼此无视对方，课堂上也因为他们的休战而安静了许多。

　　西里斯刚从图书馆出来，他腋下夹着几本书籍，两人目光相视，斯内普在心里冷笑一声，和他擦肩而过，当他经过西里斯身边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显然，这来自麻瓜世界。

　　这一天，斯内普一直在图书馆待到午后，从图书馆出来时，他又一次遇到西里斯.布莱克，他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倚靠着圆柱眺望窗外，动作随意，又带了几分慵懒。

　　斯内普也看向窗外，远处白雪皑皑，海格的小屋就像是长在雪地里的一朵蘑菇，这会儿，烟囱里往外冒着青烟，今天没有起风，天空一片瓦蓝，景色美极了，斯内普心想，他在图书馆待得够久了，趁着晚餐前，也许他该出门走走。

　　不过，西里斯不打算让他就这么离开，他喊住斯内普的名字，“斯内普，我想我们该谈谈。”

　　通常，西里斯会叫他鼻涕精，但今天肯定不行，他是来道歉的，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又实在有些拗口，西里斯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承认，几个月前，尖叫棚屋的事情做得太过份了，把一个人的生命置于危险的地步，已经远远超出恶作剧的范畴，更何况他还对卢平的狼人身份保密，这让他的好朋友不至于因此而退学。

　　事实上，找斯内普认真道歉这件事在西里斯心里思考了很久，他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他认为斯内普也许不会接受他的道歉，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必须得做这件事。

　　斯内普懒洋洋的说道，“布莱克，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他这么说着，却并没有马上走开，西里斯掐灭手里的香烟，他走近斯内普，皱眉说道，“看在梅林的份儿上，你就一定要这么冷淡吗？”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和你畅谈魁地奇？”

　　西里斯被噎住，他想象自己和斯内普勾肩搭背聊魁地奇明星的情形，忍不住一阵恶寒。

　　斯内普面无表情，他准备下楼，但是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西里斯说道，“我很感谢你替莱姆斯保密，让他能继续完成学业，我为我上次的行为向你道歉。”

　　西里斯脸上涨得通红，他和斯内普从入校以来就是敌人，向自己的敌人承认错误，无疑是鼓足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斯内普看不到西里斯的神情，他没有回头，仅仅是冷笑一声，“真有趣，布莱克家的大少爷就算是道歉，也永远这么高高在上。”

　　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彻底把西里斯惹怒，西里斯瞪着斯内普的背影，这家伙的嘴巴就不能说几句正常的话吗，要不是他理亏，他非得给他一个门牙赛大棒。

　　夜幕降临，霍格沃茨的圣诞夜比平时更加奇妙，礼堂的墙壁上挂着冬青和槲寄生，左右两边放着十二颗高大漂亮的圣诞树，这是海格特地从禁林里挑选的冷杉树，树上跳动着成百上千枝蜡烛，金黄色的星星一闪一闪，有可爱的精灵仙女挥舞着翅膀在树叶里嬉戏。

　　最引人注目的是圣诞大餐，长长的餐桌上，堆满了烤成金黄色的火鸡，肉肠泛着油光，甜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还有数不清的土豆泥，熏肉，馅儿饼，三明治……

　　斯内普每年都会留在学校过圣诞节，他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西里斯是第一年在学校过节，他新奇的四处张望，学校的教授们已经就坐，邓不利多头上戴着一顶紫色的巫师帽，他长长的白胡子上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不久，留校的学生们也陆续来了，高年级留校的只有西里斯和斯内普。

　　西里斯来得有些晚，只有斯内普旁边空着一张椅子，他想起斯内普的冷眼，有些不愿意坐过去，就在这时，邓不利多对着西里斯招手，“快坐吧孩子，我想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西里斯只能坐下，他偷偷看了一眼斯内普，这家伙没有看他，而是两眼放空的盯着前方的圣诞树，下午，他和斯内普分开后，他在窗前看到斯内普出了城堡，唉，他为什么要关注这个家伙呢。

　　接下来的圣诞大餐，西里斯显得兴致缺缺，直到晚餐过后，他才稍微提起劲儿来，因为邓不利多给大家分发了很多巫师彩包爆竹，每个人拉开爆竹时，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一些小礼物，只有斯内普，他连续拉了十个爆竹，每次里面跑出来的都是小白鼠。

　　西里斯的运气很好，他拉了三个爆竹，得到一支羽毛笔，一盒蜂蜜公爵的糖果，还有一个会发出刺耳笑声的气球。

　　斯内普有些生气，连续拉十个彩包爆竹，却什么也没能得到，任谁都不会感到高兴，虽然他觉得这个游戏有些幼稚，但是旁边的傻狗都能获到几个小礼品，他竟然会在这种事上输给布莱克？

　　弗立维教授似乎觉得他有些可怜，又递给他一个彩包爆竹，斯内普表示感谢，但拒绝了。

　　晚餐过后，低年纪的学生们约着去外面打雪仗，没人邀请斯内普，当然，就算邀请了他也不会去，他拍了拍身上的彩色纸屑，准备回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出了门厅，斯内普转过拐角时，有人狠狠撞了他一下，昏暗的楼道里，斯内普闻到那股熟悉的香烟味道，他的魔仗已经滑到手心。

　　“布莱克，离我远点，你身上的跳蚤味儿熏到我了。”

　　西里斯压住斯内普，斯内普试着推开他，但是西里斯身材高大，箍住他的手臂强壮有力，斯内普试了几次，他都纹丝不动。

　　“别这么无趣，斯内普，今天可是圣诞节，你应该快乐一点，否则坏运气会带到明年的。”

　　斯内普想起他今晚拉得那十个窜出小白鼠的彩包爆竹，当时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条蠢狗有露出嘲笑的神情，他合理怀疑，西里斯.布莱克拦住他，就是为了进一步羞辱他。

　　“只要你出现在我周围十米以内，我就没有好运气可言。”斯内普讽刺说道。

　　西里斯早就习惯斯内普的毒舌，他抓住斯内普的手臂，拖着他向天文塔的方向而去，斯内普几次想对他施恶咒，最终又忍住。

　　他们到了上天文课的塔楼，寒风凛冽，西里斯打着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给自己施了防寒咒，然后挥动摩杖，变出一张小圆桌，接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布口袋，不停的从里面取出不久前出现在餐桌上的圣诞晚餐，甚至还拿出一扎热乎乎的黄油啤酒。

　　斯内普看着只顾自己忙活的西里斯.布莱克，他干巴巴的说道，“布莱克，你想做什么。”

　　“梅林在上，斯内普我们能停战一天吗，今晚可是平安夜。”他从布口袋里又掏出两条毛毯，其中一条扔给斯内普，他说，“一会儿有流星雨，我请你喝黄油啤酒，你能少说两句讨厌的话吗？”

　　西里斯已经灌了半杯黄油啤酒，他裹紧毯子，仰望星空说道，“我这周和人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这个圣诞节真是乏味透顶，真不敢相信你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斯内普把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应该转身下楼，回到斯莱特林温暖的公共休息室里，而不是听一只蠢狗无病呻吟。

　　但他没有走，塔楼的风太大了，他几乎快要冻僵，斯内普终于放弃，他先给自己施了防寒咒，随后裹紧毯子，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只有今天，明天过后，别来烦我。”

　　和平相处仅限今天这个平安夜，不过这也足够了，美好的平安夜，西里斯不愿独处，他想和人一起度过，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死对头。

　　今晚，黄油啤酒管够，天空中布满了星星，像是闪耀着光茫的钻石，从塔楼可以看到黑湖，结冰的湖面倒映着星空，几乎让人以为那是星星落到湖水里呢。

　　西里斯掏出一支香烟点上，他眯起眼睛，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喏，斯内普，那就是天狼星，我的名字由此而来。”

　　斯内普没有搭理他，太冷了，虽然不想受接受西里斯的好意，但是他还是喝了一杯黄油啤酒，温暖的黄油啤酒流到胃里，让他全身暖和多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和西里斯.布莱克一起边喝酒边看星星。

　　西里斯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儿，看起来熟练至极，“我和詹姆曾经讨论过，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儿子，他的儿子叫哈利，我的儿子叫艾伦。”

　　斯内普刻意忽略詹姆.波特的名字，他开口说道，“你们布莱克家族的人不都是以星座命名吗。”

　　西里斯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但凡稍微有点智商，都能推测得出来。”斯内普说道。

　　西里斯收回视线，他嘴里叼着烟，声音含糊的说道，“正因如此，我才想让我儿子和布莱克家族的关联越少越好。”

　　斯内普指出问题的关键，“我认为你考虑这些事为时尚早，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

　　“你又知道了？”西里斯轻声哼道。

　　斯内普扯动着嘴角，他也朝着天狼星望去，今晚是晴天，没有云层的遮挡，这颗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如旁边的这人，无论在哪里，永远是人群瞩目的焦点。

　　西里斯躺在地上，他将双手枕在脑后，说道，“我听说在麻瓜们的传说里，会有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爬进去给孩子们送礼物。”

　　“那只是用来哄骗麻瓜小孩子的童话故事，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

　　“我当然知道。”西里斯又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声音轻缓的说道，“小时候在格里莫广场的对面，有一家面包店，每年刚进入十二月，面包店的门口就会放着圣诞老人，这时候，人们就会意识快到圣诞节了。”

　　“有一年圣诞节，我大概七八岁，模仿麻瓜小孩在床头挂了一只袜子，想看看圣诞老人能不能爬进巫师家庭的烟囱，克利切向我母亲告状，我母亲厌恶跟麻瓜有关的一切，她把我大骂了一顿，还取消了我的圣诞礼物，那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

　　西里斯的话不禁让斯内普也想起了他的家庭，他父亲是麻瓜，母亲是巫师，但他母亲并不排斥麻瓜的事务，小时候，家里光景尚且过得去，托比亚和艾琳也会在他的床头挂上袜子，然后告诉他，圣诞礼物是圣诞老人送来的。

　　曾经，斯内普一度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

　　后来，托比亚经商失败，他开始把这种失败归咎于妻子女巫的身份，从此，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充斥着贫穷，暴力和灰暗，斯内普在十一岁以前，没有一天不盼望着快些收到霍格沃茨的来信，以便永远离开那个麻瓜世界。

　　圣诞夜里想起他那个不负责任的麻瓜父亲，这真是令人不愉快，斯内普抿起嘴角，一口气喝下了半杯黄油啤酒。

　　“布莱克，说好的流星雨呢。”斯内普不想继续回忆往事，他随便扯了一个话题。

　　西里斯看着满天繁星，他不以为意的说道，“耐心，你要有耐心。”

　　观看流星雨对巫师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只是找个理由约斯内普出来喝酒聊天而已。

　　接下来，斯内普和西里斯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各自裹着毯子仰望星空，星子忽闪忽灭，似乎触手可及，夜色越来越深，西里斯的魔法口袋再也掏不出黄油啤酒，流星雨还是没来，可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回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斯内普说，“布莱克，你确定有流星雨吗，我想我得回去了。”

　　“不再等等吗？”

　　“不。”

　　“可今晚还没过去呢。”

　　斯内普心想，他得遵守承诺，反正只有今晚而已，他重新坐了下来，望着天空神游。

　　就在这时，天际划过一道亮光，西里斯惊喜的大声喊道，“快看，是流星。”

　　斯内普也看到了，等了大半夜，流星终于来了，不枉费他们在寒风里等待了这么久，西里斯抬头看着天空，流量接二连三划过，留下一道又一道银白色的痕迹。

　　起初，还只是稀稀落落的几颗流星，不久，流量越来越密集，天空中，流星落了，又有流星来了，半个天空几乎被点亮，西里斯和斯内普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流星雨，谁也顾不上说话，此刻，唯有静下心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这场美丽的流星雨只持续了十多分钟，就渐渐归于平静，夜空里又只剩星星在眨眼，热闹过后，显得更为寂寞。

　　西里斯和斯内普的心里都觉得有些失落。

　　午夜快要到了，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约定也该到了，明天过后，西里斯和斯内普就要回到各自的生活，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注定很难成为朋友，何况，他们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的初识，就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但今晚的一切，的确是一场难忘的美梦。

　　城堡里响起钟声，像是在提醒西里斯和斯内普似的，西里斯回头，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斯内普，黑夜里，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总得有人先打破沉默，斯内普平滑的声音说道，“我走了，圣诞快乐，蠢狗。”

　　“圣诞快乐，鼻涕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