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BSS短篇同人》小春贤

2、梦

　　斯内普又开始做梦了。

　　自从西里斯.布莱克掉到帷幕之后，他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的情景无一例外，全部有关西里斯.布莱克。

　　原本一副无梦水就能解决这些事，可他做不到，他太想见到西里斯.布莱克了，即使在梦里他们之间的相处谈不上多愉快，只是在面对应付黑魔王时，他必须要非常谨慎，才能不被黑魔王察觉出端倪。

　　一九九七年，时局更加紧张，邓布利多死在他的魔仗下，他被黑魔王任命为霍格沃茨的新校长，在此之前，他开始销毁他过去的东西，尤其是涉及到西里斯.布莱克的那部分，无论是个人物品，还是关于西里斯的记忆。

　　失去西里斯的大部分记忆后，他渐渐不再做梦，只是心里总像空洞了一块，不会痛，只会有种麻木的感觉，似乎任何东西也不能够填满。

　　一七七八年，黑魔王率领食死徒席卷整个英国魔法界，黑暗笼罩在每个巫师的头顶，凤凰社的全面溃败迫使哈利.波特不得不带着他的两个同伴踏上逃亡的路上，魔法界抵抗黑魔王的组织也只能转到地下。

　　四月即将过去，这原本是英格兰最好的季节，眼下的霍格沃茨却毫无生机，卡特兄妹进到学校后，学生们除去上课的时间，几乎都留在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至于魁地奇的比赛，早就已经停止，据斯内普所知，波特走后，隆巴顿带领剩余的邓布利多军躲在八楼的有求必应室，有阿不福思暗中支援他们，这多少能让他安心。

　　五月的第一天，斯内普又做梦了，他走在一片白雾茫茫的地方，四周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是他心情还算平静，他以为这只不过是又一个光怪离奇的梦境而已。

　　他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直到前方出现一幢砖红色的房子，房子破旧灰败，窗户上缺少玻璃，显然是被附近的人恶意砸碎，这地方斯内普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位于科克沃斯的家——蜘蛛巷19号。

　　在房子的门前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麻瓜的衣裳，脸色腊黄，颧骨突出，生活一看就过得不如意，尤其是那个大鼻子，斯内普知道，他自己本人的鼻子就是遗传自眼前这个女人。

　　“妈妈，好久不见。”斯内普冷静的和她打招呼。

　　这个女人——艾琳.斯内普，也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母亲，她只是向儿子轻微点头，说道，“好久不见，西弗勒斯。”

　　艾琳死于一九七五年，在她去世的这些年，斯内普从来没有梦到过她，他问候过母亲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她面前。

　　艾琳也是如此，他们母子两人的性格如此相似，以至于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艾琳这才出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斯内普扯了一下嘴角，心想，这愚蠢的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斯内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团没有思想的汲汲草，而艾琳也并非是善解人意的母亲，她没看出儿子的不情愿，只是轻声说道，“或许我们能聊聊？”

　　“什么？”斯内普不明白她的意思。

　　艾琳挥了一下手上的魔杖，房子前的篱笆变成了两把白色的藤椅，她先坐了下来，斯内普神情木然，他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从这个该死的梦里醒来，因此他只能先坐下来。

　　梅林做证，这母子二人从来没有认真交谈过，这让斯内普很为难，眼前的人毕竟不是霍格沃茨的那些小巨怪，他坐在艾琳的对面，像是小时候那样，后背挺得笔直，两手放在膝盖上。

　　又是一阵沉寂，斯内普的目光注视着艾琳手上的魔杖，他的母亲是个女巫，但她很少拿起魔杖，因为他的父亲托比亚.斯内普厌恶这一切。

　　“所以——”斯内普拖着长长的语调，他问艾琳，“你在死后，是回归梅林的身边，还是随着托比亚去见了上帝呢？”

　　略微停顿，他干巴巴的又说，“当然，我想以托比亚的品德，他大概也不配见到上帝。”

　　“别这么说你爸爸。”艾琳不高兴的说。

　　斯内普住嘴了，艾琳看着儿子，她神情有些忧伤，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托比亚，的确，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斯内普冷冷的提醒，“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艾琳抿起嘴唇，她双眼微垂，缓缓说道，“在没发现我是个女巫时，他一直对我很好。”

　　“是啊，我认同这个说法，这充分说明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就不应该结合。”

　　斯内普故意说着这些刻薄的话，但是艾琳就像没听见，她陷入过去的回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我是在一家杂志印刷社认识的托比亚，他年轻的时候很帅，像电影明星，印刷社的很多女员工都曾暗恋她。”

　　斯内普阴暗的心想，又一个被男人外表欺骗的女人，看看吧，最后的结果呢，但凡她的脑子能保持几分清醒，又怎么会发生后面那些事呢。

　　“我违背祖父的意愿，坚持要嫁给托比亚，不久，我们生下了你，起初他的工作还算顺利，我们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来他失业，又刚好遇到你魔力暴动，托比亚知道我是个女巫，因此受到很大的冲击。”

　　后面的故事斯内普已经知道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在这场原本就不合适的婚姻里委曲求全，然而却并没有换来丈夫的尊重，暴力和贫困如影随形，悲剧当然是可预见的。

　　斯内普想起他大概六七岁时，他的愿望是拥有一台电视机，那时候麻瓜们很流行这种家用电器，可他最终明白这只是奢望，那种阴暗的生活带给他的绝望充斥着他的整个童年，但他善长忍耐，他时刻提醒着自己，等他十一岁，就能摆脱这一切，重新走向新生。

　　然而，事实告诉他，就算进入魔法世界，也并不意味着新生。

　　艾琳的讲述停止了，斯内普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运用大脑封闭术，暂时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锁在脑海里的某个小角落。

　　斯内普不懂母亲对爱情的看法，他冷淡的说道，“也许你该对托比亚使用迷情剂，这样至少你能少受一些苦。”

　　“西弗，你知道的，迷情剂产生不了爱情。”艾琳说道。

　　斯内普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他这们有爱情似的。

　　艾琳看着儿子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说道，“不然，你又为什么没有对布莱克家的那个男孩儿使用迷情剂呢。”

　　斯内普膝盖上的手指不自在的抖动了两下，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这个梦真是越来越离奇了，他母亲竟然还知道他跟西里斯.布莱克有过一段，不得不说，简直尴尬极了。

　　斯内普没有回答，正如他母亲所说，迷情剂无法产生爱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西弗勒斯，和我谈谈那个孩子吧。”艾琳对他这么要求。

　　没关系，斯内普自我安慰，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和艾琳聊聊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有些意外，他明明已经清除了有关西里斯的记忆，但现在他却又清楚的回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也许等他醒过来，就又会忘记，斯内普这么对自己说。

　　艾琳目光沉静，等着坐在她对面的儿子开口。

　　斯内普眼神空洞，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是个混蛋，狂妄，自大，我在霍格沃茨上学的那七年，遇到的大部分麻烦都来自于他。”

　　“可你喜欢他！”艾琳指出这一点。

　　斯内普没有否认，“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他。”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家伙出身纯血世家，相貌英俊，勉强还算有才华，喜欢他的女生能从城堡一直排到禁林。

　　“他也喜欢你。”艾琳再次指出这一点。

　　斯内普又一次沉默了，在黑魔王势力肆掠的那些年，一个格兰芬多，一个斯莱特林，就像他认为麻瓜和巫师不应该结合，他们来自敌对的学院两个人又怎么能成为恋人呢。

　　可他更不想承认，他人生中少得可怜的快乐，也是西里斯.布莱克带给他的。

　　在艾琳死后，他和西里斯稀里糊涂就走到了一起，他们在城堡的空教室里读书，偶尔会趁着月色在黑湖边散步，也曾在八楼的有求必应室里幽会。

　　那段隐秘的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人性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比如托比亚，他如此厌恶他们母子的巫师身份，让斯内普费解的是，他宁愿沉沦，也不愿意和艾琳离婚，再比如他和西里斯，一面互相仇视，一面又彼此吸引。

　　艾琳注视着他，“我看到你的内心，你一直喜欢他。”

　　斯内普嘴唇飞快的动了几下，“可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更多。”

　　在他加入食死徒，间接害死莉莉和詹姆.波特，他就知道，他和西里斯再也没有可能了。

　　西里斯不能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西里斯，他在阿兹卡班的十二年，斯内普曾尝试忘记他，却是徒劳，直到他越狱重返英国，顶着罪犯的身份，从一个牢笼走到另一个牢笼，至死也没能寻回自由。

　　艾琳还想说些什么，斯内普却已经有些烦躁，今天的这个梦格外漫长，西里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他和艾琳的这些谈论毫无意义。

　　“普林斯家的人，总会选择爱情。”艾琳缓缓说道。

　　斯内普不知道他母亲的这种感悟从何而来。

　　艾琳看着斯内普，她说，“我应该感谢他，他也许带给你足够多的麻烦，但是正因为有他的存在，你真正爱上过一个人，也享受过被人爱。”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讽刺，“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对你对我都是如此，我要再一次感谢布莱克先生。”

　　笼罩在四周的浓雾渐渐散去，斯内普有预感，这个梦境也许就要结束，他看着艾琳，艾琳也看着他，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斯内普站起身，他始终认为，做为母亲，艾琳实在有些差强人意，可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想念她。

　　艾琳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愧疚，“西弗，我很抱歉没有给你多少关爱。”

　　斯内普没有说话，艾琳伸出手，轻轻的抱了一下斯内普，斯内普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却又很快放松，他回抱了一下艾琳，低声说道，“妈妈，你走的那几年，我过得好辛苦。”

　　他从没想过会向人抱怨不平，可是在艾琳拥抱他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母亲的怀抱太温暖了，让他忍不住有些委屈。

　　艾琳心口一阵发疼，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摩他，“对不起，孩子。”

　　斯内普的软弱只有一瞬间，他松开了艾琳，浓雾已经完全消散，原本矗立在旁边的破旧房子也不见了，艾琳说道，“看样子你该走了。”

　　斯内普点头，他向艾琳告别，“再见，妈妈。”

　　“会再见的，西弗。”

　　斯内普转身离去，艾琳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走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