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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三 千树雪落纷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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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木晨风与七玄去了村南那片桃林。
然而这次踏进林子,却没有起雾;走了几步,也未发现林内布有阵法。
木晨风皱眉。
看来这桃林当真蹊跷的很。
桃林尽头是几户人家,木晨风打算找几个人问问。
然走近,却见了一个人。
白露。
她刚从一户人家中走出来。
木晨风愣了愣,他还真差点将她给忘了。
看见两人,白露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是你们?在这里做甚?”
“莫非此地只许白捕头来而不许我们来么?”七玄一笑,道。
“本捕是来查案!”
“那不知白捕头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未说完,白露忽然停顿,看向七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见套不出话,七玄顿觉无趣,便不再接话。
“还有,你们两次出现在与此案相关的地点,莫不是与本案有关?或者,是想涉足本案?”
“姑娘误会了,”木晨风淡笑道,“我们只是来拜访一位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白露道,语气颇有疑虑。
“抱歉,此实不便相告。”木晨风歉意一笑,道。
“当真如此?”白露显是不信。
“自然。”
如此白露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点了头,道声“还有事”,便离开了。
七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怎么了?”
“无事,”七玄摇头,“只是,她毕竟是官府中人……”
“无妨。”木晨风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未说出口。
——七玄,又怎知官府的介入会妨碍自己所做的事?
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便好,”七玄浅笑,看向前方几间屋子,“要去问问么?”
木晨风不说话,径自向前走去。
“晨风……”七玄喃喃唤出口,到唇边却成了一声叹息。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片刻后,唇角却又浮上了笑,缓步跟上前去。
一户人家门口,木晨风正与一老妇人交谈着什么。
“老人家,我想问问这些桃花,是什么时候开的?”木晨风淡淡一笑,“此景从未见过,我有些好奇。”
“哦,大概是十天前罢……”
“十天前,夜里么?”
“对,就是在夜里。那天夜里好像还死了个书生……”
闻言,木晨风挑了挑眉,“那书生,您认识么?”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据说是五年前搬来这里的,只是他性格有些怪异,不爱走动,村里人跟他都不熟。”
木晨风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那书生,死就死了罢,偏偏还死的那么蹊跷,跟十年前一样……诶哟造孽啊……”
“十年前?”木晨风疑道,想起客栈的小二似乎也提起过。
“……什么十年前,你听错了吧?”不料那老妇人却遮遮掩掩,“唉唉我还有事儿呢,年轻人别问了,回去吧,回去吧。”
“……”木晨风轻叹,“那您忙吧,我不打扰了。”
转身离开之时,却见四周纷纷扬扬,开始落下了白色。
下雪了。
“只听说过雪梅,没想到如今却见了雪桃。”走在桃林间,七玄玩笑道,“能见此奇景,说起来这桃花开的也不算坏事。”
“是么?”木晨风漫不经心地应道,似乎心事沉沉。
“……在想什么?”七玄伸手,拂去木晨风发间夹着的雪花。
“在想,你为何要跟着我。”
“诶?”七玄的脚步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木晨风转过身,一把折扇在他手中摇开,“因为,你不是七玄。”
“哦?”“七玄”笑着,声音却变得娇柔,俨然是女子的声线,“公子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七玄呢?”木晨风也笑,姣好的双眉弯了起来,如月。
“我不知道。”
“那你是谁?”
“奴家么?自然,是这桃林的主人了。”
说话间,眼前的人竟瞬间变成一着粉衣的女子,眉黛如画,甚是婀娜。
女子一笑,道:“周村桃林之主,小夭。”
“桃林,小夭……”木晨风失笑,“桃夭?”
——桃妖?
眼前这女子,就是他要找的“桃妖”?
“桃夭……”小夭撇撇嘴,“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个‘桃妖’?”
“姑娘想做哪个呢?”木晨风轻摇折扇,散开的风清冷。
“嗯……”小夭低头,似乎当真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最终抬头,为难地道,“似乎哪个都好,又哪个都不好呢,怎么办?”
“那便全凭姑娘自己定夺了。”木晨风悠然道,“是你杀了村北的书生?”
“是,又怎样?”
闻言,木晨风却轻轻一笑,缓缓道出一句诗:“事事非非是是非。”
“嗯?”小夭茫然地看着他。
于是木晨风轻叹:“不是你杀的。”
“你这人好生奇怪,”小夭却笑,“都说了是我杀的,你怎么不信?”
木晨风不答,而是又问:“……你真的不知道七玄在哪里?”
“不知道。”
“那为何扮作他的样子?”
“因为看见他跟在你身边啊……”小夭道,“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亲密?!
木晨风忽然觉得无力,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谈何亲密?
而眼前这个小夭,似乎的确是妖。
……可她没有杀气。
没有杀气,即没有杀意。
“小夭姑娘,在下今日还有事,便不相陪了。”
说罢,桃林里便没有了木晨风的身影。
找到七玄,是在桃林后那块荒地。
碑前。
七玄看着那快碑,若有所思。
木晨风静静地走到他身后,却不说话。
“晨风……”良久,七玄回头,双眉紧锁,“这碑……有些奇怪。”
“怎么?”木晨风走上前,却未察觉碑有什么异样。
……除了,碑上“七玄”二字的主人正站在他身旁。
“它……好像不是墓碑。”
“不是墓碑,那该是什么?”
“是剑碑。”七玄将腰中剑拔了出来,“是这把剑的碑。”
——剑碑?
闻所未闻。
木晨风听着,不动声色。
“只是,上面为何刻着我的名字?”七玄上前,轻抚碑上的字,苦笑,“而为何我全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是真的不记得?
木晨风轻叹,七玄,当真可信?
“罢了,”七玄将剑收回剑鞘,转身看向木晨风,展颜一笑,道,“我们回去吧。”
说着,便向前走出了几步。
“七玄……”
“嗯?”七玄回头,却见木晨风依旧站在原地,“怎么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
同样的问题。问小夭的时候木晨风并不作他想,可真面对七玄时,他却觉得有些问不出口。
“没有其他地方去,当然只能跟着你了。”
“……”木晨风皱了皱眉,终什么都没说,只道,“回去吧。”
抬头望,雪依然纷纷扬扬。
——雪若散花,惹乱飞鸟。
其中真真假假,有谁堪辨?
雪下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七玄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落雪。
“很久没有看到雪了。”他说。
“这个时候下雪,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呵,”七玄关上窗,走到木晨风身边,“方才我听小二说,村北的那个书生,尸体总算是被埋了。”
“埋了?”木晨风皱了皱眉,“那么简单?”
“人死了自然要处理后事,况且也没什么东西再阻挡他们接近那尸体,就埋了。”
“既然如此,那当初院子里为何有桃花瓣阻止人靠近?”
七玄笑了笑,接口道:“这样做,就好像是在特意等我们来。”
“所以,”木晨风也笑,“若是不去发现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布局者的一番好意?”
村北,书生家。
因无人清扫,院内已积了一层雪。
不知是否因下了雪,这里似乎更显死寂。
两人进了屋,仔细地找了一遍,却未发现什么可疑点。
“……怎么会?”木晨风锁了眉。
“晨风,”七玄看着墙上那幅画,道,“过来看看。”
“嗯?”木晨风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幅画,“这幅画,怎么了?”
七玄不答,只是将那张画从墙上去了下来。
画下,竟是一个空格。
空格内放着一个花瓶。
七玄握住那花瓶的瓶颈,一旋。
房内传来一阵沉重的声音。
木晨风向声源处看去,却见原来是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暗道。
那空格内的花瓶,就是让床移位的机关。
“晨风,”七玄浅笑,“要下去看看么?”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
“因为之前,似乎有人来过。”七玄道,“那幅画挂歪了。看来那人也应进了这暗道。”
“……”
“怎么,不进去么?”
木晨风不答,径自走上前,进了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