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到处传我死了》百里会晤

53、雁字回时（14）

　　官方将他们安排在了后半场，表演时间预留了足足三首歌。作为无盈利无收费的政府扶持活动，大学生音乐节在这几年的热度水涨船高，既丰富了当地的旅游业，也为苦恼没有地方展示的小乐队们一个大型的曝光机会。

　　一首摇滚热场，现代乐衔接，抒情乐收尾。
　　江许唱出一身薄汗，望着台下一双双明亮的眼眸，全身上下都透彻的感觉到了一个字。

　　爽！
　　太爽了！！

　　过往所有压抑着的情绪仿佛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让他感到无比畅快。脑海中适时出现了段来意的那句话，随着一阵风吹压过来，让他在此刻恍然大悟，喘息着扭头。

　　段来意在他左手边，一个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无人可替代的位置。

　　在台下海浪般的呼唤与鼓掌声中，段来意笑着，露出的牙齿整齐白净，冲他比了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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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咱们吃好的去！你今天唱的太棒了！太——棒了！”
　　张恒也点头，“状态超级好。”

　　江许本来想谦虚地说一般，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手肘轻轻碰了下段来意，“行啊，你请客。”
　　“肯定！”

　　“我就不去了啊。”
　　段来意搂着江许肩膀压了压，看了过去，“头还晕吗？”

　　“嗯，估计还有点烧，你们吃就行，不用给我带。”
　　“行，你回去注意点，我包里还有盒退烧贴，你先贴上，要是感觉严重了就给我打电话啊，别自己忍着。”
　　张恒点头答应下来，暗暗冲江许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许：“？”
　　怕他不明白，张恒又做了个口型，双唇张开撅起，‘加油——’
　　江许：“？？？”

　　带着不会吧的心情走出两步，两位身材娇小可爱的女生跑了过来，脸颊红扑扑地问：“同学，你好，我刚才看了你们在台上的表演，觉得特别棒，方便……方便加个微信吗？”

　　江许下意识看向段来意，对方此时也在看自己，表情带着揶揄。
　　“我们队长还没有女朋友。”他说着，又用手肘撞了撞段来意，只是这次的力道不如之前轻，带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啥？”段来意差点没站稳，身份瞬间转换，从吃瓜变成瓜瓤，语气急促地辩解着，说：“人家问你，不是我。”

　　女生愣了愣，脸唰得更红了，有些不太敢看江许，瓮声瓮气地说：“……是的，江主唱。”
　　“我就说嘛。”不知为何，段来意松了口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了拍江许的锁骨处，说：“还是你比较可爱，招人喜欢。”

　　一句轻飘飘的话，直接把江许点炸毛了。一把摘掉段来意的胳膊，他赌气般拿出手机，展示出二维码：“你加我吧。”
　　“啊，好。”女生开心地扫上，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搂着闺蜜的胳膊离开了。

　　独留段来意一个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地说：“你加上了。”
　　江许把手机熄屏，出于报复心里地嗯了声。

　　你怎么会加她？？
　　段来意差点一句话没忍住，脑子抽风地喊了出来。
　　还好理智尚在工作，把大脑拉了回来，没说出这句羊癫疯一样的话。但他怎么都理解不了，江许怎么把人加上了。

　　他不是心中无女人，唱歌自然神吗？不是说要大学四年都不谈恋爱吗？？怎么现在一碰到美女就忍不住了？？
　　有这么好看吗？段来意不解地拿出手机，在倒影中左右看了好几个来回，忍不住自恋地想：也没他好看啊。

　　那不应该啊，有他这么个顶级大帅哥在旁边，江许这么可能会不受影响。
　　嘶，难道他其实长得很一般？段来意倒抽了一口凉气。严肃地翻开回忆，发现这么久过去，来要微信的人全部都是针对的江许，没有一个人关注他。
　　对，没有一个！关注他！！

　　“怎么？很伤心啊。”
　　江许笑地有些恶劣，手摁在腰上，由下往上地望了过来，让一双杏眼更加圆润，眼尾翘起的小钩子俏皮诱人着，像个小恶魔一样，张合着背后的翅膀说：“好可怜，队长没人要了。”

　　好吧。
　　会喜欢他，情有可原。

　　段来意觉得那些女生眼光挺好的，江许这么可爱，又这么有实力，性格也讨人喜欢，谁要跟他谈了，那绝对是上辈子拯救世界了，这辈子还能这么赚。

　　他思考着，什么样的另一半和江许在一起比较搭配。可爱的？元气的？还是御姐的？霸道的？
　　仔细想想好像都不合适。对待女生，是要像呵护花朵那样温柔宠爱的。江许要做花匠，就有些太吃苦了。
　　他也应该被人当做宝贝，舍不得风吹日晒，苦侵寒扰。

　　“帅哥打扰一下……”
　　“小哥哥……”
　　“那个，你好……”

　　段来意忍无可忍地把江许拉回来，终于在此刻，清晰地认识到了主唱和其他成员的的区别。
　　一路上，上来询问他联系方式的人就没少过。男的就算了，其中还不乏一些漂亮妹子。黑长直、白皮肤，眼睛又大又漂亮，给段来意都看懵了。

　　完全照着江许喜欢的样子长得，不心动简直不可能。

　　“……谢谢支持，但是我手机没电了，抱歉。”晃了晃手机，他拉着段来意便匆匆离开了，不给对方在追上来的机会。一直到拐出这条街，进入人多的地方，才渐渐转好。

　　“你很喜欢？”
　　“什么？”

　　江许调笑着看过来，语气落在段来意耳朵里，总让他觉得有些怪，“你长得也不差，喜欢怎么不上去要人家联系方式。”
　　“啥？谁谁谁喜欢了！你不要瞎说好不好！”

　　段来意连忙反驳着，证明自己的清白，对江许倒打一耙，“你还好意思说我，应该我问你吧，早想脱单了是不是，我看你盯着好几个女生看了好长时间，只是脸皮薄吧。”

　　他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了，听的江许眉头轻皱，抬手给了他胳膊一拳，“你瞎说什么。”

　　“我哪里瞎说了，这都是实话。”段来意撇撇嘴，酸溜溜地说：“想谈恋爱就直说，又没人笑话你。”

　　不知道那句话踩到了江许的雷点上，他毫不客气地回：“我就算想谈，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跟我没关系。”段来意也有点火气上来了，他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却选择忽略这份不对劲，而是说：“我只是怕你以后因为谈恋爱分心，影响排练。”

　　“我影响谁也不会影响你。”
　　“我这是在好心劝你！”

　　“谁要你好心，从进场就巴拉巴拉不停，我是小孩吗，还分不清这些。”
　　“我关心你还有错了？！”

　　“不需要！”江许一股脑地说出这三个字，望向段来意吃惊的表情，心忽然咯噔一跳。

　　气氛沉默了好久后。段来意双手紧握成拳头，抬腿，硬邦邦地说：“不需要就不——”

　　“你是不是喜欢我。”
　　风静云止，万籁无声。

　　江许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的，捅破窗户纸的后果远是他接受不了的，像这样一直维持着暗流汹涌下的平静，其实也不错。
　　但他不想忍了。

　　从小到大，他忍的足够多了，错过的也不少。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他想哪怕在难，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就这一次，无论输赢，他都认了。

　　那样明亮的双眼，胜过此间万物一切，定定望着段来意的时候，让他看出了里面的断然、决绝，燃烧碰撞着的，和过去所有做告别。
　　段来意下意识抓住他，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他。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重量级，干烧了段来意的CPU，让他的思绪发散发散再发散，最后问自己，你讨厌江许吗。
　　不讨厌。

　　答案非常肯定。不带任何犹豫，附赠着一句话。
　　这样美好一个人能被他认识，是一生的荣幸。

　　那他喜欢江许吗？是同性恋吗？
　　这个词语有些尖锐了，刺破着他自古以来异性恋的认知，在他面前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道路，让现实、责任、压力，让那些需要因为这三个字所承担的一切，明明白白的铺展在他面前。

　　段来意只思考了三秒，更加用力地握住他。

　　“我喜欢你。”
　　“或者应该说，我不可能会不喜欢你。”

　　江许眼睫颤了颤，喉头滚烧着动了动，让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说：“这不是一回事。”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深吸口气，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摁着不受控制的心脏，说：“队长，这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段来意想：江许长得好看性格好，有实力有天赋还肯努力，他喜欢一下怎么了？
　　没错，他就是同性恋。他从小到大守身如玉到现在，就是为了配得上江许，对得起这份感情。

　　难道说江许不喜欢他？
　　他上下扫了扫江许，倒抽了一口凉气。
　　也是，怎么把这个忘了，江许可是个直男，是个板正的异性恋。

　　“你不喜欢我啊？”

　　这次换他把江许问不会了。憋了半天，才在对方如狼似虎的眼神下干巴道：“你先冷静一下，事儿还没整明——”

　　话没说话，段来意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挑着眉说：“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你早晚把持不住，早晚要跟我在一起。”
　　江许懵了：“……啊？”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话是撂这儿了。”段来意认真地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队长对队员的欣赏，也不是年长者对年下的宠爱。我对你的是喜欢，想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害怕你伤心难过掉眼泪的喜欢，恨不得把心肝套出来让你看的喜欢，懂吗？阿许。”

　　会不会有点太直白了，把人吓着怎么办？
　　搂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转瞬，段来意又释怀了。
　　管他那么多，不喜欢也得喜欢。

　　他要不问这一句，段来意还真看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呢。也算是托的他的福，早看清早追人，早成功早享受。

　　不过江许这么个谨慎性子，居然会想着撕破脸皮地问出这个问题。
　　段来意觉得挺有意思的，那这岂不是也可以从侧面印证，他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江许了。

　　那江许是怎么想的呢。
　　他静静看着对方的脸，距离那么近，低头就能亲上去。

　　不想捅破窗户纸？还是不舍得他这个队长，这个……朋友？
　　眸光暗了暗，他又好心情地想：都无所谓。
　　他有把握，把一丝怜悯和不舍，扩大延伸成无限的爱。

　　“和我谈恋爱呗，我特别会疼人，绝对每天把你哄得开开心心的，不吃一点亏。”
　　他的语气诱哄一样，低沉沙哑，温柔缠绵，“阿许，你要是愿意，就让我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