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到处传我死了》百里会晤

23、立方小时（4）

　　段来意还是把秦周删了，非常明目张胆，非常嚣张。生怕江许不知道，还把他手机调换了下位置，放到了床头的归置架上，就等他醒来之后找自己质问这件事了。
　　意外的，江许跟没发现这回事儿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到了早餐店，两碗肠粉摆在面前时。段来意没忍住，把他碗里的小米椒捡了过来，一边道：“哎，江许。”
　　“干什么。”
　　“你手机呢？”
　　“兜里。”
　　“哦。”段来意换了个姿势，“你没觉得今天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江许动作停下，眉心微蹙，陷入了思考。这让段来意的唇角微微勾起，内心选择起了提前准备好的话术。
　　“说起手机，我倒是想起件事儿了。”

　　是吧是吧？快问是不是我删了秦周。
　　段来意眼含期待。

　　“最近客户可能会给我打电话，手机铃声要开到最大，免得漏接。”
　　段来意：“？”
　　段来意：“就这？”
　　“不然呢？”江许继续吃饭，腮帮子微微鼓起，支着下巴看他：
　　“你想我问什么？”

　　他唇瓣嫣红，视线直接，微微向上翘起的眼尾钩子一样，吊着段来意摇摇欲坠的心。他轻咳一声，手背掩住双唇，有些不自在地道：“……大早上的，别随便勾引人。”
　　江许：“……？你有病吧。”

　　不欢而散。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段来意看见他一直在敲键盘，不知道跟谁聊，火热朝天的。
　　手上的鸡排饭忽然不香了，段来意踢了踢他的脚，“吃饭就吃饭，你干什么呢？”
　　江许眼头没抬，“少管闲事。”
　　“我这是在关心你，你说话这么凶干什么。”
　　“不然呢？你是小学生吗？还要我跟你轻声细语地讲话。”
　　“你让我看看。”
　　“滚。”
　　“怎么就不行了？看看又没事儿。”不给江许留有拒绝的余地，段来意越过吧台，坐到了他的旁边，然后就看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机屏幕，大大咧咧的显示着某三甲医院的挂号页面。

　　眉心微蹙，他上下打量着江许，“……你去医院干嘛？更年期提前了？”
　　生病了？最近脸色好像是难看了点。

　　江许面无表情，“果然瞎了。”
　　挂号成功的页面缓冲出来，精神病科，主任医生。
　　他摊开手，手微动一个角度，“不用谢，给你挂好了。”
　　段来意只扫到了一眼，手机屏幕便被头顶的照光糊住，看不清其他细节。他以为这是一个玩笑，说：“嚯，还三十块钱的专家号呢，发了啊你。”
　　“转我。”
　　“你求我啊。”
　　“傻逼。”

　　三点下班，江许跑了趟上次去的金店，往老家地址寄了副金耳环和金项链，一共六点多块钱，吞干了他所有存款不够，还赔了这个月的三百生活费进去。
　　银行卡的扣款短信发来，通知他余额还剩不到五百，江许习以为常，也不觉得难挨。

　　准备从快递服务点驶回排练室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江许对这个号码不算太陌生，他和电话的主人幼年还有过一段交情，接下问：“喂？”
　　“是我是我，王栋。”
　　“我知道，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哈哈哈，那还不是因为朱姨。”
　　江许掐着自行车把的手握紧，“我妈？怎么了？”
　　“阿姨刚才给我送了几盒冻饺子和腌菜，还有一些炸好的散子啊，韭盒和菜丸子等等，让我给你寄过去。”
　　江许愣了愣。

　　“估计是怕你在那边吃不好吧哈哈哈，我看着都刚炸的，应该赶早的就起来了。怪不得，我说今天怎么没在麻将馆里看见她。”他的声音远了些，片刻又靠近过来：
　　“我问她寄货的地址，她就有点生气，我一看就知道你俩肯定是又吵架了，干脆就来问你了。”
　　“还是上次那个新林科技是吧？”
　　他说的是江许两年前辞职的公司。

　　“……是…”江许嗓子干涩，声音微哑，“是这个地方……你让快递员到了给我打电话吧，我们公司不让放快递。”
　　“当然，这冷冻食品肯定当面签收，放心吧。”
　　“好，到付，你寄到付。”
　　“OK，其他没啥了吧？”
　　“没了。”江许眨了眨眼，“……谢谢你。”

　　江许捎了排练室楼下的奶茶，秋蝉最喜欢他们家的茉莉奶绿，江许也亦然，只是糖要三分。
　　上楼推门，排练室戛然而止，秋蝉看到他手里的奶茶袋时，眼睛都亮了，“哇队长！你怎么知道我奶茶瘾犯了！！”
　　“这杯是你的。”
　　“多放珍珠是吧！！队长！！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队长！！”
　　“也就这个时候会喊队长了，杨叔。”
　　“谢谢。”杨叔倒不怎么喜欢喝奶茶，但江许会给他点一份纯茶底的红茶，很对他口味。并且众人都心知肚明，往往这个时候，都是江许心情好的表现。

　　段来意自然也是清楚的，拨片在贝斯弦上动了动，声音弹棉花一样，“我呢我呢，队长我呢？”
　　江许笑眯眯的，“拿好。”
　　段来意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江许总不能指使奶茶店员在里面下毒吧，或者在等电梯时往里面吐口水？
　　这也太缺德了吧。他接过那个略显刻意的磨砂袋子，吸管插/入进去，第一口就差点给段来意甜晕过去。

　　“……你。”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江许，半天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哇，还真下毒了。”秋蝉看热闹地说：“什么味的啊？”
　　段来意慢吞吞地咽下去，“男人的口水味。”
　　秋蝉：“？？？？？？”
　　杨叔差点一个手抖，没拿稳手里的红茶。

　　江许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你放什么屁呢？？”
　　段来意表情复杂，“还是一个二十四岁成年男人的。”
　　“段来意！你少污人清白，你内涵谁呢？！”
　　秋蝉叹息，“队长，我真没想过，你会是这种人。”
　　杨叔不置可否。

　　“这话明明是他说出来骗人的！谁还能吃出来口水是什么味道，恶不恶心。”
　　“我没说假话，至于为什么能吃出来？不显而易见？”他说：“以前又没少跟你亲过，不信你自己尝尝，是不是你的味儿。”
　　“你有病吧！”
　　秋蝉还配合他点头，义正言辞：“我觉得段前队长说得非常对。”
　　“你们两个脑子没问题吧？！”

　　“我骗你干什么？这就是你的味。”他的表情十分坦然，让江许有一瞬间记忆错乱，还真跟着动摇怀疑起了一秒。
　　“不信你自己尝尝。”

　　还是店员给加错了，误把他要的特多糖放成了其他东西？江许眉心微蹙，狐疑地盯着他，半晌，他摁住杯子的另外一边，凑过去吸了一小口。

　　也没什么怪味啊？他又吸了口，这次比上回喝得多了些，江许发现这个味道挺不错的。就是店员好像真犯了错误，他要的特多糖和正常糖一样，完全没喝出来任何差别。

　　“你骗鬼呢？”
　　段来意看着他，双颊微微隆起。半晌，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江许：“？”
　　秋蝉也笑得合不拢嘴，手里这会儿要是还握着鼓槌，怕是能把鼓面都敲烂，“哎呦队长，你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对不起，我要背过去了……”
　　连一向成熟稳重少言寡语的杨叔也没忍住，非常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大抵是顾及着他剩下不多的，那一点点面子，他别开了脸，用手捂住了上翘的嘴角。

　　江许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蹭一下变得通红，恼羞成怒的要去打段来意，被他提前躲闪开了，还说：“队长，队长，你可小心一点儿，奶茶要是撒这些大疙瘩上，可叫你心疼。”

　　江许顿时僵住。就他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哪里还敢动。真要是撒坏了，可有得他哭。
　　“你！你等着，喝完了我抽死你！”
　　“你现在就可以抽死我，我就在这站着，保证不动。”
　　“滚！臭傻逼！”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江许火气上来了。听听，什么话，什么叫他恶人先告状。
　　“段来意，你要不要脸？”
　　段来意晃晃手里的奶茶，意义不明，“哦？是吗？”
　　江许噎住了。

　　作为一个曾经和他搞过两年的前任，江许对段来意的吃穿用无疑是很了解的。他当然知道段来意嗜辣厌甜，不然也不会弄出这样一杯特多糖的奶茶来整他。
　　结果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
　　他不甘心地瞪着段来意，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你买的那杯给我。”段来意招了招手。
　　“……”
　　“怎么，舍不得啊？”
　　江许不服：“我凭什么听你的。”
　　“当然是愿赌服输啊。”段来意笑嘻嘻的，“队长，不会是玩儿不起吧？”
　　江许可听不得这话，“谁玩不起了。”

　　他强硬地进行了调换。第一场排练结束时，江许咬着可降解吸管，嘴里是奶茶甜丝丝的余调，缓解了喉咙中的不适。
　　下次绝对换一个靠谱的，不会再中他这种低劣把戏了。

　　段来意也不好受。
　　妈的，他就不知道苦瓜柠檬茶这玩意是谁发明出来的，胆汁都给他嘬出来了。
　　江许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