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离别 ...
-
一切既定,谢筠也回太学教学,几节课后谢筠携了书前往书阁。
路上遇上了祭酒,闲聊了几句后谢筠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淮安,祭酒可曾见到?”
“你不知道吗,陛下以厉国国师和永兴王勾结叛国而准备攻打厉国。”
谢筠面露着急之色,他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什么时候出发?”
“四日后。”
四日后……也对,梦总是要醒的。
待谢筠回到煮月居后,十四送来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三日后我来寻一个结果。
谢筠把纸攥住,叹了口气,又会有什么结果。
“这是王爷让我给您的。您应该也知道了陛下让王爷在四日后出征,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中都——属下在中都暗中护了您十几年,点点滴滴,若说您对王爷无情,属下自然是不信的。还望您能慎重考虑。”十四走前只留下这一句。
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王爷,我看这次有点悬。
谢筠抬头遥望远处,天凉了,雁落夕山之下。
渐入深秋,秋风渐起。许是昨夜的风太大了,篱边残菊瓣散落了一地,还有一些菊枝上稀稀落落立着几瓣。
王莫殇踏着落叶残秋入了煮月居。谢筠正在亭中煮茶。
其实,谢筠并不喜茶,厌其苦,而喜欢酒,喜其辛中有甘。
今日却一反常态,煮起了茶。
王莫殇入了凉亭,坐于谢筠对面。谢筠悠悠道:“我知道你也该走了,这茶就当是我给你饯别的。”
“你不再对我说些什么吗?”
谢筠听到这,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煮茶,也不抬头,也不敢抬头,怕抬头后说出的就是另一番言语了。
“你哪怕骗我一下也好啊。”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说谎。”
王莫殇冷笑,“不喜欢说谎,可是你现在不是在说谎吗?你真的能风轻云淡地为我践行吗?”
谢筠反驳的话停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
王莫殇见谢筠如此无动于衷,心中不免怒中杂悲,质问道:“那我之前要你给我的结果呢?”
王莫殇向来不喜欢逼问子筠,但这次不同。
“你该走了。淮水一带需要主将。”
“那你呢?我不信你的答案就是这般。”
“淮安,难道你就要因一人私情而舍下千军万马!或者你想让我为你而舍毕生所求?”
“不是。难道就非得选择其一,不能选两全之法。”
“世上没有两全之事。”
在谢筠看来淮安是驻守疆土的战马,应驰骋于沙场,而自己是朝堂上君主手里中的一颗棋,为君破困局,为民生开路。
“子筠,这些都是你的借口罢了。我并没有要求你舍下所求随我到淮水,也不会因你而放下我的职责。”
“而且你是真的无情于我吗?”
自花社节那日王莫殇便有此猜想,南疆蛊毒之事后他便已笃定谢筠对他也有意。
王莫殇只是念及谢筠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答应。想要时间慢慢磨合,但是如今已经不允许他再多加等待了。
谢筠仍然没有说话,把茶盏推送到王莫殇跟前,“茶要凉了,你也该走了。”
如果子筠不喜欢他,他可以做到潇洒离去,但是事实不是如此。子筠也是喜欢他的。
此去一别可能再难相见,他已经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王莫殇难以心中怒与悲,两者在心中交织疯长。
王莫殇拿过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他忍受不了谢筠那风轻云淡,那怕自己清楚谢筠是装的,那也不行。
脑子一热下,王莫殇一把扛起谢筠,不顾谢筠的言语破门而入,将其扔于榻上,放下了帷帐。
谢筠想一把推开他,奈何力气难与之抗衡。
这就是习武之人的力气吗,实在是难以抗衡。
王莫殇将谢筠的发带扯下,紧紧锢住了谢筠的双手系在床头。
“淮安,你…唔……”
谢筠刚想张口却被王莫殇的吻堵上了嘴,迅猛而热烈,似是一头猛兽要将其吞没。
眼见手用不了的谢筠开始抬腿想将其踢开,却被一只手攥住。
王莫殇的另只手则肆无忌惮地在其身上游走。
谢筠顿时慌了神,见王莫殇将要抓住他的腰带,心中大乱,急忙道:“王莫殇!你想好了,这样做的后果。”
王莫殇身子一顿停了下来,将谢筠手上的发带解下。
谢筠起身,外衫早已被脱下,青丝散乱肩头,嘴已被亲的红肿,一副凌乱之态坐在榻上。
王莫殇将其外衣披于谢筠身上只留下了一句“抱歉,是我冲动了”,便离去了。
见他失意的背影,谢筠下意识地想抓住他的手,却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对不起,淮安。
出征之日,陛下亲自送行,百官陪同。
但王莫殇独独没见到谢筠的身影。
“王爷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出发吧。”
十四其实很清楚王莫殇是在找谢筠,他在赌谢筠可能会后悔,在最后一刻出现。
但是很可惜,逢赌必赢的王莫殇这一次终究还是赌输了。
郁离君这也太过分了,王爷这般真心待他,为他付出众多,真是薄情!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十四有些为王莫殇愤愤不平。
“郁离君?”
谢筠这才回过神来,“抱歉,你刚才回答的不错,请坐。”
那学生刚坐下,课下的钟声响起。
“课毕退堂。”谢筠揉了揉眉心,携了课本走出讲堂。
“最近郁离君怎么了,好像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我经常看他在那梨树底下发呆……”
“还有校练场。”
“是啊,上次我去问问题时叫了他
也半天,他也没回我。”
“不会是病了吧……”
“像是病了,而且像是心病……”
午膳时谢筠心不在焉地进了食堂,打了饭菜后坐在堂内一角默默吃了起来。
刚打完了菜的祭酒远远看到谢筠,走了过去,坐在对面,问:“怎么了?”
谢筠抬头看到是祭酒,放下手中的木筷道:“没怎么。”
祭酒笑道:“若是没怎么,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在吃菜中的蒜块,我记得你最是不喜这个东西了。”
谢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一股蒜味,他连忙拿起一旁的茶盏饮水。“不小心,刚才在想事情”谢筠掩示。
“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刚才课上有学生问的问题。”
看来,郁离不愿展明心迹。
“我吃好了,祭酒我先走了。”谢筠着急逃走。
看着谢筠盘子中还剩了大半的饭菜,祭酒也不想打破,只道:“嗯。”
看来,郁离不愿展明心迹。也罢,还望他自己能想清楚自己和淮宁王的关系。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下学时,谢筠独自一人归,行于路上…看到了卖面的摊子,卖冰雪冷元子的老婆婆……
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都变了。
“容郎……”谢筠感觉耳边有人在轻喊他。他想睁眼看清是谁时,却深陷黑暗中不见光亮。
“容郎…容郎……”容郎?这不是《觉桂》中的角色吗?想到这谢筠眼前一片明亮,恍得他不禁用手遮了遮烛光。
“容郎…”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谢筠这才发现是怀中有一人,正是“她”所言。
“她”身穿粉身糯裙,但“她”的脸有些模糊。
谢筠用手揉了揉眼,才看清了怀中“女子”的脸。
淮安?!谢筠再看了看周围环境,竟和花社节那日在戏班台上的时候别无二致。只不过这次他是容郎,淮安是兰儿。
“淮安……”谢筠看着眼前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不禁轻轻抚过。
王莫殇没有反应,只是嘀喃喃道:“子筠…
称呼变了,谢筠反应过来时,忽然发现怀中的王莫殇身上凭空出现好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不断地从那些窿冒出。王莫殇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谢筠急忙扯下衣角为他止血,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
谢筠慌了神,“怎么会这样?淮安…不要…谁安,坚持住……”
王莫殇苍白的脸上艰难地勾起一个笑,他艰难地说了一句:“抱歉,是我冲动了。”
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再难睁开。那是他“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谢符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王莫殇肯求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淮安……”
但他的呼喊毫无作用,他怀中的人越来越冷。
“淮安!”谢筠从梦中惊醒,发现头下的方枕早已浸湿。
独对窗前月,万般皆是梦。
还好,幸好。
那夜谢筠思渚万千,久久不能再入睡,只好穿衣推门而出,独坐院中观月。
凝烟执灯走了过来。
“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吧。”谢筠道。
凝烟放下手中的灯,在谢筠身旁坐下,“不是,只是起来喝水时发现郁离君你也没睡,过来看看。”
“都是因为淮宁王吧。”
谢筠默默点点头。
“郁离君,你有候就是太君子了。都忘记了你也是人啊,君子也是人,没必要那么克已服复礼。”
“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啊,是个懦夫,怕走了这步会害了自己和淮安,毕竟我与他实难两全。”
凝烟低头笑了笑,从袖子拿出一封信,“这有封信是国师让我给你的。”
“兄长?”
“嗯。”
凝烟本来是不打算给郁离君,怕他心烦意乱。如今看来,应该快刀截乱麻了。
这一切还要让郁离君自己决定。
次日国师府中
“信给小筠了吗?”谢暮临问。
李遂道:“凝烟已经给少阁主了。”“那就好,毕竟还是越远越好,希望我那便宜徒弟能护他周全。”
“要属下亲自护少阁主周全吗?”“不用,淮安那小子的功夫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是我教的。”
“退下吧,我累了。”
“是。”
院子里只剩下谢暮临,他看着院中尚未有动静的梅林心道:我都做到这份上了。淮安、小筠你们可别再步我和霖儿的后尘了……
霖儿……那儿冷吗?你还会不会因天冷而心疾复发而疼…